“敌袭!(倭语)”
剩馀的倭寇反应极快,惊愕只是一瞬,随即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纷纷抓起身边的武器,查找掩体。
他们的凶悍的确名不虚传。
但虎贲营的火力打击是连绵的!
“第二排,放!”
又是一轮齐射。
试图冲向村口拒马的倭寇被撂倒三四个。
“弩手,自由射杀!”
“嗖嗖嗖——”强劲的弩箭从侧翼和林中射出,将两名试图从侧面迂回的倭寇钉死在地上。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倭寇利用房屋、草垛、石磨作为掩体,负隅顽抗。
他们的弓箭和少数铁炮也开始还击,箭矢咻咻掠过,偶尔有铁炮发射的弹丸打在盾牌上,发出闷响。
但无论是射程、精度还是射速,他们的远程武器都无法与虎贲营的制式装备相比。
赵翰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火铳队,交替前进,火力复盖!把他们压出去!”
火铳手们以娴熟的三段击战术,保持着持续不断的火力输出,铅弹如同雨点般泼洒向倭寇藏身之处,打得木屑纷飞,泥土四溅。
倭寇被彻底压制,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刀盾手,上!”
李响大吼一声,率领刀盾手破墙而进。
雪亮的刀锋在火光映照下寒光凛凛。
残存的八九名倭寇见退路被堵,远程被压制,终于意识到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硬茬子,眼中露出了绝望的疯狂。
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挥舞着野太刀,发动了决死的猪突冲锋。
这是他们最擅长的战术,依靠个人勇武和亡命之气,击垮对手。
若是寻常卫所官兵,面对如此凶悍的亡命之徒,恐怕早已胆寒阵脚大乱。
但他们是虎贲营!
“结阵!”李响声如洪钟。
刀盾手瞬间收缩,盾牌层层叠加,长刀从盾牌间隙探出,如同刺猬。
冲在最前面的倭寇头目,身材格外粗壮,野太刀带着凄厉的风声狠狠劈在盾阵上!
“铛!”一声巨响,持盾的士卒浑身一震,却半步未退!
几乎同时,两柄长刀从盾牌两侧毒蛇般刺出,一左一右,洞穿了那倭寇头目的肋下!
“呃啊!”倭寇头目发出不甘的嚎叫,轰然倒地。
其他倭寇的命运同样如此。
他们的个人武勇在严谨的战阵配合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要么被盾阵挡住,然后被四面八方的长刀捅死,要么被后排火铳手精准点名射杀。
战斗结束得很快。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二十三名倭寇,全部变成了地上的尸体,无一逃脱。
硝烟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弥漫在小小的溪口村上空。
短暂的战事结束,石老三也及时带着马匹和物资赶到。
士兵们开始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并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受辱的妇女用衣物包裹,安置到相对完好的屋中。
看着村民们麻木而恐惧的眼神,看着那被解救下来、已奄奄一息的老村长,看着满地同胞的尸骸。
所有士兵的心头都象是压了一块巨石,胜利的喜悦被更深的悲愤所取代。
幸存村民们慢慢聚集过来。
他们看着这些装备精良、作战勇猛、军纪严明的官兵,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劫后馀生的复杂情绪。
赵翰努力想安抚他们,但语言实在不通。
这里的百姓不会说北方官话,方才那懂当地方言的向导又不见了踪影。
赵翰只能用力扶起跪拜的百姓,指着自己铠甲上的“虞”字和“虎贲”标识,一遍遍大声说:“我们是朝廷的军队!是皇上派来打倭寇的!”
村民们茫然地看着他,但能从他的动作和神情中感受到善意,哭声哽咽。
就在这时,几名村民搀扶着一个之前未被发现的人走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明军号衣,身上多处伤口简单包扎著,还在渗血,脸色苍白。
他一见赵翰,猛地挣脱搀扶,跟跄几步,扑倒在地,用带着浓重闽音却勉强能辨的官话嘶声喊道:“将军!朝廷的将军!求您……求您快去救救我们林把头和兄弟们!”
赵翰连忙上前将他扶起:“慢慢说,你是何人?林把头是谁?在何处遇险?”
那伤兵,自称陈阿四,是长乐县一带乡勇义军的一名哨官。
他忍着剧痛,断断续续地诉说起来。
原来,倭寇大股兵力虽被据城而守的官军勉强挡在沿海州府外围,但这些倭寇极其狡猾,不断分出小股精锐,般钻入内陆,烧杀抢掠,破坏春耕,制造恐慌。
“官府……官府那些兵老爷,”陈阿四脸上露出愤恨与无奈,“只知道紧闭城门,保他们自己头顶乌纱,哪管我们乡下人的死活。”
“这些天杀的倭贼,根本不是人,是畜生!”
他虎目含泪,声音哽咽:“我们实在是活不下去了,林把头,就是林家坳的林震大哥,本是村里的猎户,有一身好武艺,看不过眼,带着我们这些活不下去的乡亲,组织了义军,跟倭寇干!”
“前日,我们得到消息,一股百多人的倭寇,流窜到了三十里外的‘白石滩’,那里有好几个村子。”
“林大哥立刻带了我们两百多弟兄去截杀……没、没想到,那伙倭寇里有硬茬子,装备也好,我们中了埋伏,被围在滩头那片红树林里了!”
陈阿四紧紧抓住赵翰的骼膊:“小人……小人是兄弟们拼死护着,杀出一条血路出来求援的……路过溪口村,想找点吃食,又碰上这伙畜生……”
“将军!您兵强马壮,还有这么多厉害火器!”
“求您发发慈悲,快去救救林大哥他们!”
“去晚了……兄弟们就全完了!白石滩的乡亲们也完了啊!”
听完这些陈述后,赵翰并没有上头,而是疑惑地看向了了村民。
这时,躲在村外的向导也跑了过来。
赵翰简单地问了两句。
向导立刻向村民询问。
得到想要的答复后,立刻向赵翰道:“将军,这一带确实有义军抗倭……那陈阿四也不是坏人。”
赵翰想了想。
这向导是官派的,身世清白,可以信任。
他既然这么说,这件事真实性就确定了。
如果能顺利救援义军,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朝廷军队南下抗倭,总得和地方的义军取得联系。
况且,看向惨绝人寰的村落。
狗日的倭寇,当诛,当尽诛之!
“上马!”赵翰的声音斩钉截铁,“陈哨官,你还能指路吗?”
本来还在忐忑的陈阿四,闻言立刻挣扎着站起:“能!”
“好!带路!”赵翰翻身上马。
“目标白石滩,碾碎倭寇,一个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