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嗣抬头看了一眼,心中暗自一突。
此刻忍不住深吸一口凉气,神色闪铄不定。
目光定视于此,俨然有些转不动了。
乱了。
全乱了。
“娘娘!”
“无论是天下怎么变,臣…始终如一!”
“子期亦然!”
“子期在忠君爱国上的造诣甚至超过臣!”
“请娘娘放心!”
“子期不会背叛大梁的!”
柳承嗣肯定道。
“承嗣,本宫也就随便说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本宫当然知道子期不会背叛大梁了。”
“毕竟他是承嗣你的学生。”
“将来势必也要继承嗣你的衣钵。”
“将来本宫还指望他能辅佐宸儿呢!”
“只是以子期之智,宸儿…降得住吗?”
“到时候子期不会将宸儿当狗溜吧?”
“哈哈!”
太后赵玉昀突然笑出声来,此刻一边说着话,眉毛不由得跟着扬了扬,脸上的表情此刻显得异常精彩。
柳承嗣:“……”
不带这么唠的。
“娘娘多虑了。”
“子期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
“昔日先帝驾崩……”
“子期痛哭流涕不止。”
“那绝对是发自内心的。”
“臣绝不会看错的。”
“如若子期能在臣面前伪装这么多年,那臣岂非白活了这么久?”
“请娘娘明察!”
“若是娘娘连臣也不相信了,那臣…亦只能辞官归隐了!”
柳承嗣硬气道。
“承嗣!”
“你看你,总是这么急!”
“本宫何时说过不信你了?”
“你啊!”
“总是东想西想的。”
“大可不必呀!”
“本宫信你胜过信任自己。”
“你既如此说,那本宫自然也是相信子期的。”
“对了承嗣。”
“据说这一次晋王之所以会低头,主要还是因为那位霍大将军带领十万镇北军在城外拦截住了左骑军?”
“这么说起来,这位霍大将军同子期家结亲之心,是真的。”
“将来霍大将军这条线,能用上吗?”
“若能将镇北军转为皇室御用的军队,那恢复君权自然不在话下。”
太后赵玉昀抬起头,目光闪铄道。
“额……”
“娘娘。”
“这是两码事。”
“想要收拢镇北军的军心……”
“我们也要拿出一些诚意。”
“比如将之前从镇北军分裂出来的前二军和后二军三万军队还给霍大将军。”
“还有…这粮饷上…也得适当地支持支持……”
“如此,才能表明我们的诚意才是。”
柳承嗣已经说得很委婉了。
若是说得直接点就是,你分币不出,就想让人家对你誓死效忠?这不纯纯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长得丑玩得花吗?
当然了……
娘娘倒也不丑就是了。
“诚意…倒是可以。”
“送几十万两银票过去,也不是不行。”
“但是前二军和后二军是我们好不容易抓住了高廷鹤的过错,才从那老东西的手中抠出来的……”
“现在就这么还回去,岂非竹篮打水一场空?”
“到时候若是那位霍大将军不领情,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冒险了!”
“此事不妥。”
“承嗣,是否可以让子期去劝服霍云庭?”
“毕竟根据今日的表现,霍云庭同子期确实关系匪浅。”
太后赵玉昀眉毛一挑,忍不住询问道。
“这个……”
“娘娘,这事必须要是我们先拿出态度和诚意来,之后的事情才好进行下去。”
“若是我们没有诚意……此事怕是很难推进下去。”
“因此……”
“无用功还是莫要做了。”
柳承嗣摆明态度道。
从事实角度去看,本质上就是这样。
啥都不想付出,就想让一位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投诚过来?人家图什么啊?
“吃着我大梁的俸禄,现在效忠君王,还要讲条件了?”
“这同乱臣贼子有什么区别?”
“承嗣……”
“你难道没发现…子期现如今已经悄无声息地成长起来了。”
“他所掌握的权柄和势力,已经可以同首辅高廷鹤甚至是晋王分庭抗礼的地步了。”
“或许子期之前是忠心的,这一点本宫也无异议。”
“但是手中的权柄大了之后呢?”
“还能自始至终秉持初心吗?”
“当真能如此吗?”
沉闷声传来。
太后赵玉昀眼神中波光闪铄……
此言一出。
顿时就透出诸多玄妙了。
当真如此吗?
倒也…不见得吧?
柳承嗣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你这个也防备,那个也防备,到最后成孤家寡人就好了?
“娘娘,子期是知恩图报的人。”
“他性子单纯,谁对他好,那就会百倍对旁人好。”
“同理,谁对他恶,他也会百倍报复回去。”
“娘娘莫要错怪忠臣才是。”
柳承嗣此刻感觉很累,心累。
“承嗣,你是在怪罪本宫对子期不好了?”
“此事之源头……皆是因为子期的一位夫子生了重病吧?”
“回头本宫会多派几个太医过去。”
“另外再送一些珍稀药材过去。”
“除此之外……”
“本宫倒是想施恩于子期啊!”
“昭华那丫头也心悦于子期。”
“但是子期不愿意此刻成婚啊。”
“他…是否早就开始防备了?”
太后赵玉昀此刻开始疑神疑鬼。
柳承嗣张了张嘴,无语凝噎。
“娘娘,此事我可替子期解释,他就是单纯觉得自己岁数太小,想先立业再成家,娘娘莫要想多了。”
柳承嗣轻声一叹,此刻是真麻了。
诸多言语,都象是卡在喉中不知该如何发声了。
“恩,那就好。”
“不过昭华的事情,承嗣你也要多推进推进。”
“若是促成此番佳缘,本宫对子期…亦能放心不少。”
“对了,子期想外放是吧?”
“等过完年,赶紧落实吧。”
太后赵玉昀提醒道。
柳承嗣点点头,这位太后娘娘的心思他多多少少能明白一些。
她是觉得子期现在权势越来越大了,有些慌了,害怕子期成为下一个高廷鹤和萧景琰。
想着将方子期外放,这样也能压一压。
柳承嗣叹了口气,先帝刚崩的时候,太后娘娘临危受命,当时挺果断和英明的啊。
怎么垂帘听政了几年,反倒是变得束手束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