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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
长安的大街小巷灯火通明，这对于古代来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场景，但这里是人族最兴盛的大唐。
除非特殊时期，没有宵禁这个说法。
茶楼内。
一群雅客正围着一个说书先生周围，仔细听着老者今天的话本小说的故事。
当西游记这本神书出现之时，让这里的夜生活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
就连青楼烟花之地，大堂之内表演的不再是歌舞，而同样是一个老者拿着本西游记，说的是唾沫横飞。
在这个神魔志怪真实存在的世界，他们哪里听过如此绘声绘色的小说，完全把个人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而有会钻营的书店也发现了这一商机，这年头可没有版权这么一说，反正是神秘出现的小说不抄白不抄。
于是乎西游记这本书两天不到的时间内，流行于大街小巷之中。
就连小孩都拿着根木棍嘴里哇哇大叫：“俺老孙，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妖怪看打”
黄卫国找了一个园林，钻进树林溜之大吉。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可以说他这个篓子捅破了天，直接是让佛门公开处刑，西游记八十一难经过他的改写全部都是设计好的。
又一日的清晨天空晴朗，却驱不散笼罩在各大寺庙之上的阴霾。
短短两日之内，一本名为《西游记》的奇书如同无形的瘟疫，以远超黄卫国预期的速度，在茶肆、酒楼、驿站，乃至勾栏瓦舍间疯狂流传。
其载体是前所未见的雪白纸张，字迹工整清淅得如同拓印。
里面的内容更是石破天惊。
起初和尚们对此嗤之以鼻，认为是某些落魄道士或不得志文人的诽谤之作。
但当书中的细节从菩提祖师授艺，龙宫借宝，到地府勾魂、天庭招安，乃至大闹天宫的种种“内幕”。
被一些有见识的香客引经据典地追问时，他们才骇然发觉这书中所言，竟与佛门内部某些秘而不宣的“缘法”隐隐相合。
恐慌如同滴入清水的浓墨，迅速在佛门内部蔓延开来。
慈恩寺、大兴善寺、弘福寺，白马寺……
往日香火鼎盛、钟磬悠扬的宝刹，此刻却弥漫着一种难言的压抑感。
佛门如果失去气运香火，可以说啥都不是，他们比道门更加依赖香火功德，否则修什么都不得寸进。
肥头大耳的和尚们，脸上强挤出的笑容变得僵硬，因为前来上香的善男信女明显稀落了许多。
即便有香客前来，那目光中也少了往日的虔诚，多了几分探究，甚至是指指点点的窃窃私语。
“听闻那孙猴子大闹天宫，竟是佛祖一手安排好的？”
“书上说那金蝉子转世，十世修行，不过是走个过场，九九八十一难都是菩萨们的一场算计……”
“怪不得那些妖怪都有后台，最后都被收走了，苦了沿途的百姓啊。”
“这……这求神拜佛，若都是早已定好的戏码，我等虔诚供奉意义又何在？”
“谁说不是呢，灵山附近的狮驼岭，原来是人口数亿的国家，结果来了几个大妖把所有人都吞了，而那群金刚罗汉置之不理……”
这些石破惊天的话语，让每个和尚脸上变得异常难看。
流言蜚语传得飞快。
香客的数量在两天内急剧缩水，供奉的银钱自然也大幅减少。
而靠香火支撑的大殿，失去了往日的荣光。
寺庙住持，长老们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连焚香祷告祈求菩萨示下，或是施展神通平息风波。
然而西方佛祖却一片沉寂，仿佛默认了此书的存在一般。
这更让他们心中惶惑不知所措，想要出面辩解却又无从下手。
书中所言半真半假，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天机，若强行否认恐有妄语之罪。
若默认那佛门清净，慈悲为怀的形象必将毁于一旦。
这种虚伪被赤裸裸揭露时，尴尬与无力让他们如坐针毯。
以前大摇大摆招摇过市的僧人，这几天就象过街老鼠，一群人有意无意的指指点点。
最终此事不可避免地传到了皇宫之内，摆在了大唐天子李世民的御案之前。
李世民手握这本纸质奇特，印刷精良的《西游记》，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他戎马出身又历经玄武门之变，岂是易与之辈？
书中描述的唐王游地府，水陆法会、取经缘由等桥段让他脊背发凉。
若此书为真那他这位人间帝王，岂不是也成了佛门东传计划中的一环，一颗被漫天神佛摆布的棋子？
这种想法产生后。
一种巨大的屈辱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李世民想到上古时期，三皇五帝何等威严，人皇与天帝平起平坐何须看神佛眼色？
可如今，自周王降格为“天子”之后，人皇气运早已衰微。
他李世民纵然是贞观之治的明君，在天庭、灵山面前，也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更惊骇于书中所揭示的布局和神佛算计，深深的感到无可奈何。
他能怎么办？
下旨禁书？
如今满大街都是西游记小说，若是惹恼了背后的仙佛，大唐江山能否承受得起雷霆之怒？
支持佛门，且不说书中内容已动摇民心，公然支持道门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更何况，他内心对这种被操控的命运充满了抵触。
“唉……”
良久李世民长长叹息一声，将书重重合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目光复杂地望向殿外苍穹，那里云卷云舒，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淡漠地俯瞰着人间。
“这长安，这大唐，终究是成了仙佛的棋盘么？”
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疲惫。
最终他只能选择沉默，将这本《西游记》锁入深宫密匣，对外界风波采取不置可否的观望态度。
这已是身为凡人帝王，在漫天神佛的博弈中，所能做的最大限度的自保。
然而风暴已然掀起，又岂会因帝王的沉默而止息？
《西游记》所带来的冲击，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着长安的格局，也搅动着三界暗流。
黄卫国的这只“蝴蝶”，
已然扇动了翅膀，
一场更大的波澜正在蕴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