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中院一反常态地沉寂,不再是以往那个喧闹嘈杂的早晨。
大多数人眼下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显然是昨夜睡不着的人不少。
刘海中低着头默默地刷着牙。
只要一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地方真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他何尝不想搬走,可现实却没那么简单。
大儿子去了大西北之后便杳无音信,剩下两个小的还没正式工作,一家子的生计都压在他一个人肩上。
房子又属于轧钢厂分配,想调换,谈何容易?这念头院里不少人都有,可真正能挪窝的却没几个。
正当众人各怀心事、一片沉寂之时,秦淮茹步履匆忙地走进了中院。
她径直来到刘海中面前,一张脸写满凄楚与焦虑。
声音也带着颤开口说道:“一大爷,聋老太……没熬过去,今天早上走了,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刘海中手一抖,牙刷差点掉在地上。
他愣在原地,耳边嗡嗡作响。
这个消息迅速在人群中传开,原本就压抑的气氛更添了几分诡谲。
走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按理说并不算意外,可偏偏发生在昨晚那件事情之后,就莫名地叫人脊背发凉、心里发毛。
刘海中心里一阵烦躁,聋老太既不是他亲戚,也不是他家的老人,怎么这事偏偏找到他头上?
一旁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许大茂叹了口气,语气倒是挺豁达:“哎,聋老太这把年纪,走了也算解脱,少受点罪。八十多了,怎么说也是喜丧了吧?”
李二虎也跟着附和:“是啊,咱们大院还真找不出比她更高寿的了,这应该算是寿终正寝白喜事一桩。”
刘海中总算回过神来,对着秦淮茹皱眉道:“医院不是有柱子和你大爷在吗?这事该他们拿主意才对,怎么反倒来找我?”
秦淮茹一听脸色更加凄苦:“一大爷,他们仨现在腿上都带着伤,根本下不了地有心无力啊!”
“您现在是院里主事的一大爷,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老太太,就那么搁在医院吧?天这么热到时味道肯定大。”
刘海中内心暗骂,这一大爷当得真是憋屈,三天两头出事不说,还净是些擦屁股的麻烦活。
他左思右想,一眼瞥见正悄悄往后缩的阎埠贵,连忙抢上前去,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老阎啊,聋老太好歹是咱大院里的老祖宗,她这一走你我作为管事的,可不能撒手不管。”
“这要传出去,咱们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别忘了你之前受伤,还是我忙前忙后送你去的医院,现在老太太没了你总不能置身事外吧?”
阎埠贵一张老脸皱得跟核桃皮似的,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
他心里骂了一万遍,这老太婆死不死的,关我什么事?好你个刘海中,自己拖下水不够还要拉我垫背!
许大茂一看有热闹可凑,立马帮腔:“一大爷说得在理!您现在是咱院里的二大爷,关键时刻得带头才行。”
“总不能占着位置不做事吧?要是真不想干,我倒是挺乐意接手!”
阎埠贵本来就不想当这个二大爷。
自从上回家里闹出互殴的丑事,他就觉得这大院的事根本不是他能管得住。
一听许大茂这话,他干脆顺水推舟,两手一摊。
“行啊,许大茂,这话可是你说的!这二大爷的位置,我今天就让给你,晚上咱们就去街道办办交接,天天出这些邪门事儿,谁爱干谁干!”
许大茂顿时傻了眼,他本来只是想挤兑两句,没想到阎埠贵当真要甩锅。
刘海中一看这局面,赶紧打圆场:“大茂你这说的什么胡话!才多大年纪就想当大爷?老阎你也别冲动,现在撂挑子已经晚了!”
“我看这么着,咱们两家各出一个人,先想办法把老太太接回来,再去街道办报丧销户。”
“火葬的钱去医院找老易要,养老送终的事本来就是他一手张罗的,咱们出把力气也算仁至义尽了。”
阎埠贵一听说不用自己出钱,顿时镇定不少,推了推眼镜,语气也稳下来。
“行,就照你说的办。”
“大院最近是不太平,但该担的责任还得担,待会儿我让阎解成跑一趟,其他住户也得派人搭把手,请假肯定免不了了。”
正说着,黄卫国从后院踱步而来。
许大茂眼睛一亮:“卫国老弟来得正好!晚上估计又有酒喝了,你猜怎么着?聋老太走了。”
黄卫国嘴角微微一抽。
好家伙,许大茂果然心大,这种时候还惦记着喝酒,接连发生的怪事似乎根本没吓到他。
就连传说中“诛仙剑都杀不死”的棒梗都疯了,这小子却跟没事人似的,难怪以后还能混上个管委会副主任。
他淡淡一笑,:“呵呵,我家多少年没跟她们打过交道,就算要帮忙,院里尊老爱幼的人也不少,轮不到我凑热闹。”
“这酒我就不去了,省得有人背后说闲话。”
众人一时沉默。
毕竟,之前得罪过黄卫国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这会儿谁也不敢贸然接话。
阎埠贵一见黄卫国就心里发毛,赶紧抹了把脸,对刘海中说道:“老刘,那就先这么定,我去前院叫解成出来。”
说完,几乎是脚不点地地溜了。
人死如灯灭,一桩丧事,就这样在三言两语间被草草定了下来。
去供销社的路上,黄卫国独自走着,心里却反复琢磨早晨的事。
按常理聋老太这一死,院里最少又得搬走几户人家,这一连串事情发生得太过蹊跷,上面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忽然想起五十年代魔都,那起轰动一时的灭门案,以及之后林家宅37号屡次传出的闹鬼事件。
那个地方后来几乎成了“鬼屋”的代名词。
传闻凶手是一个名叫叶先国的人,被捕之后言行诡异,x光检查竟显示他没有脑组织。
更匪夷所思的是他当时年近七十,看上去却只有三十多岁,此案后来被列入机密文档。
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仍不断有人探寻真相却始终没有定论。
有野史猜测,叶先国可能是明代万历首辅叶向高之子,借邪术延寿才变得非人非鬼异常可怖。
但这种说法自然无从考证,却为事件蒙上了一层更深的诡异色彩,而这件事距离现在也不过四五年光景。
黄卫国默默想到从这一点看来,专门处理这类“特殊事件”的部门,恐怕是真实存在。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
会不会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