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郡兵虽多为募兵，却也有不少公兵，战力不弱。
“聂老兄果然不愧为大将之材，大哥的眼光真是准呐。”
“如此，我干戚义从占据红叶山、黑水城，形成掎角之势。”
“那魏老贼忌惮玄唐南下，必不敢轻举妄动。”
“我等脱罪有望矣！”
瘦猴眼眸精光一闪，言语中难掩兴奋，右手更是狠狠的拍在胖达的肩膀上，表达兴奋。
哎呀！
胖达大叫，而后，大牛二虎等人，纷纷上前用力的拍打他的肩膀。
“好了，不要闹了。”
“王兄弟，接下来那些不配合的士族就交给你去抄家和清算。”
“铁牛，你率领一队老卒兄弟配合。”
方羽等人一边走着，一边迅速来到北城门楼上。
此刻太阳已经落山，皎月高挂。
隐约间，能够在银光下，见到前方平原有大量黑影正在快速的向这边奔驰而来。
踏踏
地面微微颤动，数百炎汉骑兵从远处奔来。
“快开门，我乃县尉梁平麾下骑兵屯长。”
方羽神色一动，强忍内心骚动，立刻叫来一名义从，叮嘱了一番。
“夜晚宵禁，麴将军有令，所有兵马只能从西门瓮城进。”
那骑兵屯长听到答复，回返到灰头土脸的梁平身边禀告。
“他奶奶的麴承，要不是老子吃了败仗，非要他好看。
梁平骂咧咧的叫了两声，他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郡首府县尉，只有剿匪和追贼的权力。
可耐不住他是安定梁家的人，而且这一次出征也是以剿匪的名义，并非是正规程序的出征。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越权了。
他并未察觉到异样，灰溜溜的绕道去了西城门。
“瘦猴，你立刻去西城门主持大局，将梁平抓来跟都尉府其他的人作伴。”
“诺！”
方羽神色闪烁，这一刻内心欲望无限膨胀。
“大哥，不如我们反了吧。”
“若是此刻引玄唐入境，封侯拜将不在话下，说不定还能裂土封侯！”
胖达这个浑人，语出惊人，面露贪婪之色。
大牛、二虎等人，竟无一反驳，神色意动。
没有人在面对光宗耀祖和功名权力时，能够不动摇！
“闭嘴！”
方羽怒斥一声，一把拉住胖达的胸口衣领，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胖达神色慌张，面露胆怯之色，不由自主的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他又用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场几名袍泽兄弟。
“别忘了我们的家人，还在金城！”
“别忘了袍泽们的家人，还没有得到赦免！”
“就算日后我方羽要反，也绝对不是在这个时候！”
他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而是十分冷静！
这个时候造反，引入玄唐入境，或许有割据西洲的可能。
可他们一定会背负叛国逆贼的骂名！
远在炎汉腹地的亲朋家人，必定遭到报复和屠杀！
他必须解决完后顾之忧，才会真正的考虑这个问题。
何况，兵者凶也！
炎汉疆土广阔，将兵百万，他认识和不认识的名将猛士就不知凡己。
一旦开战，必定死伤无数。
跟着自己来黑水城的三千义从，也不知有几人能够活着回去。
他不是迂腐之人，更是知道慈不掌兵的道理。
可没有人敢说自己能够一直赢下去！
别人可以输无数次！
而他只要输一次就会失去所有！
家人、同袍家人、无数跟随自己的义从！
这无疑是险棋！
方羽不可能带着兄弟们走进一条死路！
这一番话犹如一盆冷水，直接将众人浇了个冷清。
“大哥我我错了。”
胖达想到金城老家的父母和兄弟，脑子一醒，直接噗通跪在地上，抱拳道歉。
“唉”
方羽收敛情绪，叹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我何尝没有这个想法，只是刀兵一起，谁又能保证家人无忧？”
他将目光转向大耳朵，叮嘱道“传信给聂辽让他守好红叶山，叮嘱他严禁消息外传，尤其是玄唐那边。”
“传信给周万三，这么一个大买卖问他敢不敢接！”
“最后注意魏老贼那边的信息，一旦来人，立刻通报。”
“诺！”
吩咐完之后，方羽情绪渐渐稳定，转身对大牛二虎吩咐“现在城内局势已定，明日你们二人就开始收拾废墟和残骸。”
“等溃散的郡兵都回来了，我们就打开城门，不能让老百姓们饿死在家里。”
“诺。”
大牛二虎领命，大步离去。
老冯头悠悠来到城头，右手放在墙垣上，看着城下不时有惶恐逃窜来的郡兵。
“你小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天时、地利都被你占了。”
“接下来的路，你准备怎么走，说来听听。”
方羽同样将手放在墙垣上，语气轻松的说道“当然是带着我的战利品回到红叶县，然后再考虑下一步。”
“包括女君刘灵吗？”
“哈哈，你可真爱开玩笑，这尊大神我怎么敢要。”
“杨幼等人，你准备怎么处理？杀了？放了？”
“就算我放过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我。”
“原本我打算自己动手，现在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那麴承家人，你都杀了？”
“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不怕他家的崽子以后报复？”
“呵呵，我杀的人太多了，仇人也太多了，你觉得我会怕别人报复吗？”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任何人的手里，我都不会感到奇怪，这是老兵的归属。”
两人谈论了很多，有以前的事情，也有现在的事情。
“老冯头，留下帮我吧。”
方羽面朝他，诚恳的发出邀请。
“你以前是我的兵，现在让我做你的兵？”
“呵呵，你觉得可能吗？”
老冯头一口否决，用了一个看似靠谱的借口。
方羽眉头一皱，劝道“很多人都看见你操炮了，连女君都看到你了，留下会很危险。”
“我冯家一门忠烈，从来没有干过对不起炎汉的事情。”
“只要你不说，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顶多是一个被胁迫的老头子，我现在兵牌上的名字姓李。”
老冯头的回复，使方羽一阵沉默。
其实，两人心里都清楚。
帮归帮，可有些事情是一道不能逾越的界河。
友情也无法跨过这一条河。
倘若穿越者方羽没有觉醒，那么即便老兵方羽沦为罪兵！
他到死，或许也不会跨过这一道名为楚汉的界河！
“我知道了，保重。”
“保重个屁，回头给我送几盒赤明的卷烟！”
“老东西，你想多了，一根都没有！”
“呀呵，翅膀硬了？老子一日是你的校尉，你终生都是老子的兵。”
“是是是，不过这东西我真没有。”
“没有？有种让老子搜搜。”
“喂喂，你往那摸”
欢笑中两人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只有黑白，只有敌我的战场。
而不是是非不分，黑白混搅的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