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叹云回府之后,召集礼仪弟子例行议事。
使团加上他与斩草,也不过六人之数。
已经筑基的那名弟子名叫唐英,在碧霞宫以一部火元经残卷成功筑基,可谓福缘深厚,深得李叹云看重。
他说道:“回老祖,前日有两名神炼弟子与我攀交,其意在打探宣义军虚实。”
李叹云回道:“你怎么回的。”
唐英回道:“弟子回复说我宣义军有元婴老祖十人,金丹老祖百余人,筑基弟子不计其数,灵石法宝无算。”
“他们信了吗?”
“不好说。”
“这很好,绝不可实说,也不可吹嘘过甚,遭人耻笑。只要让他们摸不清我等虚实,只知吾宣义军强大即可。”
另一名炼气弟子说道:“老祖,若他们质疑,又该如何?”
李叹云看了过去,是宋青,性格机敏有余,定力不足。
“切忌自证,这便中了对方计策,将我军底细暴露。”
宋青恍然,面上浮现懊悔之色,看来,他先前已然中计。
“青儿你无需自责,你只是炼气弟子,本应接触不到这等机密大事的,因此你便是实话实说了,也无人尽信,明白吗?”
“弟子知错了。”
李叹云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两名弟子,一人叫楼宾,与楼鹤还有一点血脉关系。
另一人叫陈香,是一名女修。
楼宾面露惭愧之色,说道:“老祖,弟子这几日并未交际,而是于房中体会买到的一门道门功法,还请老祖责罚。”
李叹云不动声色,问道:“是何功法,却又为何心中愧疚呢。”
楼宾跪拜回道:“弟子原修习血魔功法,船上宾客不论修为,感应到弟子身上的血魔气后,纷纷躲避不及,故而自惭形秽,生出重修之念,可我…”
其余几人也有同感,心有戚戚,除了唐英。
他筑基之时,已燃尽血肉之中的血魔之气,以明心志。
这第一团火的燃起,却不是那火元经赐的,而是燃自李叹云为众多炼气弟子争取利益,被迫辞职的那一天。
但这就不足以为外人道了,他早已暗暗立下誓言,此刻不由得看向李叹云。
李叹云自然不知他的心事,点点头:“本座明白了。”
然后将目光看向陈香,她性格活泼心思细腻,是块好料。
陈香回道:“回老祖,弟子今日借了船上几卷经书在读,也未出府。”
好吧,陈香其人容貌中等,身材微胖,亲切可人,常常第一面便让人放下戒备,心生亲近,其实是个打探消息的好苗子。
李叹云沉吟片刻,对楼宾说道:
“楼宾,修行之途上难免有异样的目光,这一点你该问问你斩草老祖,她受的异样眼光更多。”
斩草不喜欢议事,正在悄悄玩弄自己的尾巴,见李叹云提到自己,连忙正襟危坐。
“须知道,筑基也罢,结丹也罢,都离不开一个我字,你楼宾到底是谁,往日的你真的那么不堪吗?”
“就算是那又如何,不堪的你也是你的一部分,重要的是当下和将来的你,你要以何为生,以何为志!”
楼宾眼含热泪,砰砰磕头敬谢,这种话从未有人跟他说过。
李叹云见他有所明悟,暗自点头,又看向陈香说道:“陈香,道儒墨三家礼仪虽好,三者之间又不尽相同,短时间难以理清楚。”
“而我宣义军的仙凡构成颇为复杂,未来可能会归于外道,不可直接套用,需因地制宜。”
“你在读书之余,也要琢磨如何化用制定适宜我们宣义军的礼仪规范,不可读死书。”
“你的长处在于交际,不要弃长就短。而且,绝不可以此疑惑前去论道,会暴露我军虚实,明白吗?”
众人心中一凛,与陈香一起敬拜。
李叹云鼓励道:“你们都是我在炼气弟子之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我对你们期望很大,未来的宣义军离不开你们。”
其实哪里是挑出来的,他们都原是军中的边缘人物,四个人凑不出一个三灵根来,都是别人挑剩下的。
但在众弟子耳中听来可不是,李叹云是谁,军中金丹第一人!
是这样吗,原来我这么重要!
李叹云继续说道:“你们是宣义军的使者,也是门面,需记得待人接物要不卑不亢,以礼待人,以诚示人,雅量与威仪并用。”
宋青开口问道:“老祖,若有人蓄意挑衅呢?”
李叹云说道:“武力不足还有智力,智力若还无用,那便是退无可退。”
“此时绝不可偷生,便是一死也要拔剑,以示我宣义军的风骨,否则即便得活,本座事后也定斩不饶,明白了吗?”
四名弟子心中一凛,齐声喝道:
“弟子明白!”
“很好,”李叹云环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有任何困惑随时来问我,去吧。”
众弟子纷纷告辞,只剩斩草一个。
“草儿,最近随为师四处论道,感受如何?”
斩草将尾巴一甩,不满的说道:
“师父,在这飞舟之上憋死我了,我想打架!”
“你想与谁打,为何而战?”
“我…”斩草哼了一声,说道,“那些看不上我的,我都要打回去!”
李叹云心中一动,说道:“你是魔灵,为众人所不容在所难免。”
“以你我之修为,在这飞舟上全力施展,定然会船毁人亡,不可妄为。”
“不过,为师料想,上呈罪证于大周时,定然不会顺利,你会有一场不可避免之战,而且须用到你所领悟的道法。”
“真的吗?”斩草喜出望外,“师父你会帮我,对吗?”
“会,但要你亲自动手,你要向某些人证明,你是魔灵不假,但也是道门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