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城。
错落倒悬的和式建筑在虚空中漂浮、碰撞。
扭曲的廊桥连接着方向颠倒的房间,重力与方向,仿佛在这个空间中失去了意义。
唯有灯笼昏黄的微光在无边黑暗中撕开片片不规则的光晕。
鬼舞辻无惨立于一片悬浮的破碎檐角之上,华美的和服下摆无风自动,精致的面容因极致的暴怒而扭曲狰狞。
手臂化作的管鞭如同狂舞的毒蟒,每一次抽击都带起刺耳的裂帛声,将周遭漂浮的木质结构撕成漫天碎片!
“该死!该死的人类!竟敢如此挑衅于我!”
尖锐的嘶吼在空旷诡异的无限城回荡,每一个音节中,都仿佛带着滔天的恨意。
昏黄的灯光在她精致女性容貌的半边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更添几分妖异与疯狂。
“鸣女!召集上弦!把外面那些废物,统统给我传进来!”
她猛地收住管鞭,胸膛剧烈起伏。
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下方无尽的虚空,仿佛穿透时间与空间的阻隔,看到两年半前初次遇到那个男人时,自己难堪逃窜的身影。
“玉壶那个废物应该已经结束了吧?用他的半条命,换那个杂碎的人头”
她喃喃自语,试图用这个念头压下心中那丝因逸尘最后那轻篾眼神而升起的不安。
“铮——!”
一声幽冷的琵琶弦音毫无征兆地响起,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在寂静的无限城荡开无形的波纹。
下一刻,无惨周围悬浮的碎片空间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光影扭曲重组!
“噗通!噗通!噗通!”
三道身影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不同的悬浮平台上,姿态各异,却都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首先落地的,是一个身形健硕,布满深蓝色刺青的赤发恶鬼。
他双拳紧握,赤红的眼眸中燃烧着纯粹的战意与对强者的渴求,周身萦绕着肉眼可见的炽热斗气——上弦之叁·猗窝座。
他落地后便稳稳站定,目光如电般扫过全场,最后定格在中央暴怒的无惨身上,眉头微蹙,似乎在评估着这不同寻常的召集。
紧接着,如同雪花般轻盈飘落的,是一个戴着莲叶冰晶头饰、面容俊美到妖异的白发青年。
他脸上挂着悲天悯人般的虚假笑容,七彩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空洞的冰寒,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朵冰晶莲花——
他优雅地落在猗窝座不远处,仿佛置身于一场华丽的宴会,对周围扭曲的空间和无惨的怒火视若无睹,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猗窝座紧绷的侧脸。
最后出现的,是一个体型异常迷你,只有老鼠大小的老人。
他的额头上长有肉瘤,头上长了两只角,并且眼睛上并没有象其他上弦那样刻有“上弦”和映射数字。
刚降临在无限城内,他就立马找到块建筑碎片躲藏,小心翼翼探出一个头,脸上带着贪婪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有些瑟缩地窥视着无惨——
“无惨大人。”
猗窝座率先单膝跪地,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绝对的服从。
童磨则微微欠身,笑容不变。
“啊啦,无惨大人如此盛怒,真是少见呢,看来是有不长眼的虫子惹您不快了?”
他的语气轻挑,仿佛在谈论天气。
半天狗小心探出半个身体,害怕的快要哭出来的眼中流露出谄媚和畏:“无无惨大人息怒息怒”
鬼舞辻无惨没有理会他们的问候,猩红的眼眸如同扫描仪般扫过在场的上弦。
她的目光在童磨那张虚伪的笑脸上停留了一瞬,掠过猗窝座强健的体魄,最后落在始终躲在角落碎片阴影中的半天狗身上时,眉头锁得更紧。
上弦之壹黑死牟、上弦之伍玉壶、上弦之陆妓夫太郎/堕姬缺席了?
“黑死牟,还有堕姬兄妹呢?”
无惨冰冷的声音如同雪山上凛冽的寒风,让半天狗老鼠大小的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铮——!”
又一声琵琶弦音。
空间再次波动,两道身影浮现。
“无惨,你许久未曾召开这样的会议了。”
声音的主人缓缓走来,最终在鬼舞辻无惨的身旁站定。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在最终决战被自己的容貌,物理意义上丑死的男人。
他的发后留着暗红色长鬓高马尾,身着紫色蛇纹和服,黑色马乘袴男子的发后留着暗红色的长鬓高马尾,脸上长着六只眼睛。
中间人类正常位置的双眼,分别刻着“上弦”与“壹”的字符模样。
左额与右下巴至脖颈处遍布着红色斑纹,腰间挂着一把类似日轮刀的武士刀。
他询问完后,也不管鬼舞辻无惨是否回答,就这样如同融入阴影的雕像静静站立,与她一同俯视着下方的上弦鬼月。
另一个出现的,则是一个身材姣好,容貌精致的女人,她的左眼中刻着“上弦”,右眼中刻着“陆”,左脸和额头右边都有粉色的梅花模样的刺青,此时脸上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哎呀,是无惨大人啊,您好久都没来看小梅了。”
只是没等她跳着来到鬼舞辻无惨身边,就看到了瑟缩在一旁的半天狗。
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不禁歪着头,毫不掩饰地啐了一口:“呸!碍眼的老鼠,长的难看就滚远点啊!”
“人都到齐了?”
无惨的声音压抑着风暴,当她出口时,堕姬便双手捂嘴,小跑着站到了一旁。
鬼舞辻无惨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再次扫过全场——上弦之壹、贰、叁、肆、陆唯独少了那个浑身是嘴,只有壶能卖些钱的废物!
“玉壶呢?!”
无惨的声音陡然拔高,看向身后拨弄琵琶的鸣女,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席卷而出,整座无限城的建筑似乎都在这威压下凝滞了一瞬!
猗窝座眉头紧锁,童磨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七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半天狗猛地缩回脑袋躲回了阴影之中,堕姬也象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个劲的盯着脚下的榻榻米看。
唯有黑死牟,依旧如同冰冷的磐石,柠檬似的六只眼睛中目光毫无波澜。
“鸣女!”无惨的声音加大了几分。
“看一看!玉壶在哪?他在干什么?!”
“铮——!”
回应她的是一声更加急促,甚至带着一丝颤斗的琵琶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