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停稳了。第六道光直直照在地上。季延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沙地干得很，风里没有沙尘，但脚底能感觉到一点震动。
白幽背上弓，也跳下车。她看了眼阿澈。阿澈正低头摸着那块木牌，手有点抖。他抬头说：“它在动。”
季延蹲下来，左手按住手表。屏幕亮了，数据开始滚动。“能量对上了，防护系统还没启动。”他站起来，“就在
白幽抽出一支箭。箭身上有光，尾部刻着“永恒”两个字。她没说话，往前走了五米停下。远处沙地上有几个黑影歪歪站着，是之前没散掉的怪物残骸。
阿澈扶着车门下来。脚踩在沙上，发出轻微的声音。他走了两步，木牌突然飞出去，贴到地上一块凸起的金属板上。那块板慢慢升起，露出一个圆形的门，上面有很多古老的纹路。
季延快步走过去。手表震动了一下，弹出一个全息界面。他输入指令，屏幕上显示：“第十座种子库，启动程序加载中”。
“还有三分钟。”他说。
白幽转过身，拉弓对着外面。那些黑影开始晃动。她抬手射箭。箭飞出去，在空中炸开成一片光点，像雨一样落下来。光雨落下后，黑影抽搐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还有多少？”季延问。
“六个地方还有信号。”白幽又搭上一支箭，“最多还能打两轮。”
阿澈站在门前，把手贴在门缝上。他的呼吸变慢了，和门上的纹路节奏一样。忽然，门里面传来低低的震动，好像在回应他。他小声说：“它认识我。”
季延盯着手表。进度条走到百分之八十，突然卡住了。他敲了下手表，系统跳出警告：“需血脉认证同步”。
“让开。”他对阿澈说。
阿澈摇头。“不用让。我能连上。”
话刚说完，木牌就飘起来，停在门中间的位置。门上的纹路一个个亮起，从外往里转。最后一道光照进中心，整扇门嗡嗡响了起来。
警报解除了。屏幕上出现红色大字：“防护罩启动”。
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了。一道金光从门边升起来，迅速变成一个半圆的屏障。光扫过的地方，沙子浮起来又落下，变成了灰白色的粉末。空气里多了一种感觉，像是春天来了，泥土里冒出芽那种动静。
季延的手表自动切换成地图。全球画面展开，十二个点中有十个变成了蓝色。细线从这些点连出去，全都指向七号基地市的方向。
“能源开始回流了。”他说。
白幽再射一箭。最后一个移动的黑影被光雨盖住，碎成了渣。她收起弓，但手还放在弦上，随时可以再拉。
门完全打开了。里面没灯，却有柔和的光。墙开始变化，金属表面像水一样流动，慢慢变得透明。透过墙能看到里面很大，很多种子浮在空中，每颗都包着淡黄的光，慢慢转动。
季延立刻按下手表侧面的按钮。一层蓝色护盾从设备里出来，贴着种子库外面展开，形成第二层保护。系统提示：“外部干扰屏蔽中”。
“看得清楚吗？”白幽问。
“看得清。”季延看着数据，“活性九十八点六，没有异常。”
阿澈靠在门边，脸朝里面看。他笑了。不是平时那种笑，是很轻的一下，眼角皱了起来。他说：“它们不喊冷了。现在在叫名字。”
白幽转头看他，然后看向库内。那些种子的光确实一闪一闪的，频率像是在传递什么。她没说话，把最后一支箭插进腰带，方便随时拿。
季延走到护盾边上。手表还在接收信号，全球联网的数据稳定传进来。但他发现一件事——所有激活的种子库，能量输出都有微小波动，每隔四秒一次，像是被轻轻拉了一下。
他没说出来。
天上开始下雨。不是水，是光。净化后的能量变成颗粒，从高处落下来，碰到人身上暖暖的。沙地不再扬沙，反而结了一层薄壳。远处焦黑的石头表面，出现了淡淡的绿色。
白幽闭了下眼。光雨打在脸上，她闻到了味道。不是铁锈，也不是灰烬，是小时候孤儿院后墙那株野草开花时的气味。她睁开眼，低声说：“还没完。”
季延点头。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阿澈坐了下来。背靠着门框，手还贴在墙上。虽然木牌已经融进库体，但他还能感觉到连接。那种感觉像心跳，一下一下传到胸口。他抬头看天，光雨落在睫毛上，有点痒。
“他们等了很久。”他说。
季延调出手表日志。刚才那阵波动又来了，比之前强了零点二毫伏。他记下了时间。
白幽走到他身边，声音压低：“护盾撑得住吗？”
“撑得住。”季延看着读数，“但如果下一波再来，我得手动调频率。”
“多久一次？”
“四秒。”他说，“刚好和种子转的速度一样。”
两人一起看向库内。那些发光的种子还在转，光一闪一闪。可仔细看会发现，有一颗的频率快了一点。
阿澈突然坐直。他把手拿开，喘了口气。
季延立刻调出监控画面。回放前十秒。看起来一切正常。他切换到能量图谱。第三秒时，中央区域确实有一个尖峰，不知道从哪来的。
“不是机器的问题。”他说，“是有东西在里面动。”
白幽拿下弓。这次她没用带咒文的箭，换了一支普通的合金箭。箭头对准库门深处。
季延打开方舟的应急协议。准备随时切断连接。
光雨还在下。空气里的光粒越来越多，几乎连成一片。沙地彻底安静了，连风也没有了。
阿澈靠回墙边。他闭着眼，手又贴上去。这一次，他主动去找那种感觉，顺着里面的脉络往里探。
他看到了。
不是画面，是记忆。很多人的声音叠在一起，很轻很长，一直在重复一个词。
“回来。”
季延的手指停在按钮上。他察觉到了什么。
护盾的蓝光闪了一下。
白幽的弓弦绷紧了。
阿澈猛地睁眼。
库里的某颗种子，突然变得特别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