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里的光闪了一下。
季延把门推开一点，外面是设备间，堆着铁箱和管道。角落里有个人在说话，声音很低，手里的通讯器亮着红点。
白幽已经拉弓，箭对准了那人的后脑。
季延抬手拦住她，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又指了指阿澈胸口的木牌。他摇头。
不能动手。
如果那人死了，通讯断了，上面的人会马上知道。他们现在最缺时间。
阿澈靠在墙边，左臂还在流血。他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把木牌抱得更紧。金光很弱，照不远。
季延蹲下，把手表贴在地上。屏幕上出现一串红点，正从前面快速靠近。不是几个，是一群。
“前面有人。”他低声说，“很多，走得很齐。”
白幽收起弓，改用短刀插进门缝两边的卡槽，慢慢往上推。门发出一点声音，她立刻停下，等了几秒。
没人回头。
三人一个接一个溜出去，贴着箱子往前走。刚绕过货柜，阿澈突然停下。
“它们不一样了。”他抬头看季延。
季延明白。红点不像以前那样乱动，像是有人指挥，分批推进。
他把手表调成频谱模式，发现红点之间有蓝线连着，像信号同步。
“不是自己变的。”他说，“有人控制。”
话没说完，前方金属门突然炸开。黑烟冲出，几十个身影涌进来。皮肤下泛蓝光，眼睛通红，嘴咧到耳根，大声吼叫。
“退！”季延一把拉住阿澈往后跑。
白幽迅速拉开距离，搭箭上弦。她的弓弹出一支穿甲箭，箭身发白光。
第一箭射中冲在最前的变异体胸口。爆炸声响起，那家伙飞出去，撞倒三个。
但其他的没停。
地上裂开，冒出许多小触手，缠住倒地的同伴，把它们拖回队伍。伤口很快愈合，继续往前冲。
“伤能共享。”季延盯着屏幕，“打倒一个等于没打。”
白幽咬牙，连射三箭，每次炸开一片空地。可不到两秒，触手就补上，封住缺口。
“不行。”她说，“它们不怕死。”
季延拆下手表上的电池，接到干扰模块。还能用一次脉冲。他按下按钮，一圈波扫过去。
所有变异体动作一顿。
就是现在。
白幽冲上去，射出燃烧箭，火顺着液体烧断几根大触手。几只变异体摔倒。
可更多触手钻出来，托起它们的身体，继续前进。
包围圈越来越小。
三人背靠背站着，活动范围不到五米。空气里都是焦味和酸味，呼吸困难。
阿澈蹲下，双手抱着木牌。额头出汗，脸色发青。
“撑不住了”他小声说。
季延回头看。孩子鼻子流血，手在抖。
“再坚持一下。”他说，“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白幽喘气，“只剩一支箭了。”
季延没答。他看着变异体的动作，发现攻击越快，它们身上的蓝光越强。说明能量不是无限的。
“它们靠外面供电。”他说，“切断源头就能停。”
“怎么切？”
“还没想好。”
这时，阿澈抬起头。
木牌亮了。
不是之前的微光，是一道金光从他胸口炸开。最近的五只被掀飞，落地后抽搐，蓝光熄灭。
季延愣住。
“这是超载？”
阿澈睁眼，瞳孔闪过金纹。他站起身，木牌浮在胸前，慢慢转。
空气开始震动。
“快退！”季延喊。
白幽抓住阿澈手腕想拉他走。可阿澈不动，手伸向前方。
又一波金光扫出。
三米内的变异体全倒下，触手断，蓝光灭。
安静了几秒。
季延靠墙喘气。他看阿澈，孩子眼角有血，但神情平静。
“你还好吗？”
阿澈摇头：“不知道只是不想让它们过来。”
白幽检查四周，确认安全。她看箭囊，最后一支箭还在。
“你还剩多少力气？”她问。
“能再试一次。”他说，“但可能站不住。”
“它们没走。”他说，“在等下一波。”
这时，最后一只变异体倒下，抽了几下不动了。
季延走过去，用匕首挑开衣服。牌，刻着字：第七救济所·王富贵。
他认得这人。商人，总穿旧西装，笑着发干粮，却把好物资藏起来。
“是他。”白幽站旁边，声音冷，“上次我去救济所，看见他把粮袋放在漏雨屋顶下，说是‘留给最需要的人’。没人敢拿，怕被当成小偷。”
季延点头：“他自愿参加实验，以为能活得久。”
“结果成了怪物。”白幽冷笑。
那只手突然动了。
季延一刀刺穿心脏。变异体挣扎几下，不动了。
身份牌还钉在胸口。
他取下来，翻到背面，有一行小字：编号t-7，基因适配度89。
“他不是第一个。”他说，“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白幽装上最后一支箭，看向走廊拐角。阴影里红点移动，越来越多。
“它们来了。”她说。
季延把手表贴地再扫。这次发现红点有规律。每三波攻击后，停七秒。
“它们要充电。”他说，“下次攻击前有七秒空档。”
“够干嘛？”
“够我们冲出去。”他说，“但只有一次机会。”
阿澈靠墙站着，木牌贴胸口，金光比刚才弱。他抬头看两人。
“我能帮忙。”
“不用。”季延说，“你别动。”
“但我——”
“听话。”季延打断，“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白幽看了阿澈一眼，轻轻点头。
三人站好位置。季延在前，白幽中间，阿澈最后，靠着墙。
红点逼近。
第一批冲出来，季延立刻启动干扰。波动扫过，对方动作变慢。
第二波紧跟。
季延看手表倒数：六、五、四
“准备。”他低声说。
白幽拉满弓，没射。她在等。
三、二、一。
第三波冲上来时，中间出现短暂空隙。
“走！”
季延冲在最前，匕首横扫逼退两侧。白幽跟上，一箭射穿悬垂的触手网，打开路。
阿澈咬牙跟上。
眼看要穿过，地面突然裂开。
几十根粗触手钻出，扑向阿澈脚踝。
白幽转身射箭，打断最近两根。季延跳回来，用手表释放干扰，逼退其他。
可触手越来越多。
它们不再攻击，而是缠住三人的腿，用力往下拖。
季延拼命挣扎，手撑地面。手表滑了一下，屏幕闪。
阿澈跪在地上，双手抱住木牌。
金光再次亮起。
这次光不往外散，而是往里缩，集中在木牌中心，像要爆炸。
季延抬头看他。
孩子的嘴角流血，但他还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