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左相,萧理在京城的名声也是不遑多让。
一个孤臣。
除了思考皇上所需,其他一概不在对方的考虑范围内。
无数世家子弟闹出点小事,最后都折在萧理手上,被困于刑部深处,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
甚至,一些罪不重的弟子也被关押,就等着世家来高价赎人。
至于这些钱最后去了哪里……
一个孤臣收了赎金,这钱最后能去哪里?
众世家之人一想起三人这些年,联起手来,暗里明里削弱世家,甚至已经颇有成效,就觉得背后发毛,不寒而栗。
想到现在正在发生的事,不由让人怀疑,这三人是不是又计划了什么。
不由的。
不少人纷纷离去,准备汇报家族,做好迎接一切阴谋阳谋的准备。
街道上忽然就空了不少。
见状。
魏泱面上不显,心里却早已惊讶不已。
本来她都做好拼死逃离的准备,想着等下找个地方易容成其他人,再趁机借着鬼面的传送阵离开。
现在?
只是交出些她用不上,就算拿走也不敢用的东西,最后再说两句好话,竟然就有这样的作用。
……原来这就是左相口中的‘动脑子’吗?
……有些还没学清楚,但好象又学到了点东西。
……按照左相的说法,朝堂之上,圣上、左相这些人和世家之间的博弈,都是这样的计谋,甚至还要隐藏得更深。
“真是恐怖。”
魏泱感慨着,从空中落下,迎面走上前,对着萧理行礼。
萧理站定,打量一番眼前的阴扈少年,总觉得这人样貌虽然和魏泱完全不同,但就是给他一种魏泱的感觉。
思绪一闪而过。
无论眼前的‘王野’究竟是谁,既然圣上和左相已经开口,他只需要照做就是。
萧理扫过周围:“清理。”
黑甲卫:“是!”
话落。
黑甲卫们二话不说,直接拔刀,对着四周不愿离开的人,第一句就是警告,若是还不离开,直接动手。
世家中,头铁的人不少,多是新添加的,又或者平日里不怎么出门、不了解外面世事的。
地上顿时多了不少尸体。
地上的尸体又很快被收拾干净,手法利落的象是专门干这一行的。
直到四周空无一人,萧理抬手。
手中举着一道金黄的圣旨。
直接扔出。
【禁!】
金色大字携带无比威严,飞速升空,高高悬挂。
下一刻。
空中,数人象是被什么挤出来一般,显露身形,又因着这个【禁】字,身上灵力也被禁止。
无力悬空,也无力逃离。
这些人就这样从空中纷纷落下,远远看着,如同有人在空中下饺子一般。
都是强大修士,这点高度摔下来,可能连皮都没蹭破。
问题是他们体内的灵力被封禁。
刚一落地就毫无反抗能力的被黑甲卫按住,束缚,直接敲晕,利落带走了。
半点不给人自戕的机会。
等四周都干净了,萧理又拿出一样东西。
是个十分精致的阵盘,只有萧理巴掌大小。
“这是宫内供奉所制作,可供一人传送去三千世界各地,只可用一次,一次之后就会碎裂,无法修复。”
无法修复,就代表没有人可以通过这个传送阵找到魏泱的落地点在哪里,就保住了她的身份。
魏泱没想到还有这种收获。
一时间不知道是圣上自己的意思,还是左相在里面起了作用。
不由的,她想起了左相的话——“动脑子。”
……动脑子吗?
魏泱回忆着在登天酒楼,左相说的那些话,对着皇宫的方向深深行礼:
“多谢圣上。”
只有这四个字。
当传送阵的亮光亮起,又消失。
传送阵在萧理手中碎裂。
一个纳戒跟着阵盘碎块儿落地。
萧理捡起,一眼扫过就知道,这是当时对方拿走的那两成灵石。
或者说,那两成灵石里所有的上品灵石。
足有五百个。
计算下来。
对方带走的那部分灵石,最后有也不过占了王家屋子里搜出来灵石的一成。
萧理收回在纳戒中探入的灵识,随手一扔,纳戒落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的太监手上。
又或者说,他一直没有走远,一直在。
“谨公公修为又增长不少。”
太监总管,谨公公笑容不变,翻手收起纳戒,声音阴柔:
“萧理大人说笑,咱家不过一个太监,能有多高深的修为,咱家还要回禀圣上,就不多留了……萧理大人今日事务繁忙,不要被一些小事拖了手脚。”
话里话外,分明就是在说,刚刚那个‘王野’是圣上要保的人,让他继续调查京城里的事,当刚刚那个人,当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萧理依然面无表情:“谨公公放心,朝堂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当瞎子和聋子。”
谨公公却是笑着:“但萧大人不是,所以咱家才多嘴两句,萧大人莫怪。”
远处。
登天酒楼。
左相一直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等看到最后魏泱明白了那圣旨和传送阵的意思,又留下一成灵石后,满意点头。
“还算有点悟性,刚刚的口舌没有白费……之前给出的王家财产是让圣上背锅的,之后圣上保人又给传送阵,自然也要付出相应代价。”
“若是被我指点后,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利益交换’,那我这学生就真的是被宗门和散修教坏了,我会很生气的。”
一旁管事听到后低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椅子推动的声音响起。
左相开口:
“你回去吧,我要趁现在去见见圣上,毕竟我可是那孩子嘴里被王家欺负的人,可不得趁着这个时间好好哭诉一下,顺便看能不能再拉一些人下水,好好搜刮一些东西,丰盈国库和我的小金库。”
“等下次那孩子来,我可得教教她什么叫做,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一副犟种的样子,生怕不挨打怎么的?人啊,就得哭。”
管事只是弯腰,转身就走。
刚走两步。
左相忽然又道:“虽说魏泱是沉渊的血脉,是沉家的人,我刚刚亲眼看到两人站在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派人跟着沉渊,汇报所有行踪,还有,调查他之前的踪迹,每一天的都要。”
管事立刻应声。
等再抬头,左相已经没了踪迹。
没多久。
一声哀嚎无比刻意地从皇宫内传出:
“嗷嗷嗷!圣上,老臣苦啊!呜呜呜呜!”
管事不用想都知道,那些被左相这一招坑过的人,此刻脸有多绿:
“唉,老大人以前都致仕不做了,你们非觉得对方无权无势,准备揉捏一下,直接杀了还好,非要走凌辱的路子,惹得老大人一怒之下重归朝堂……现在开心了?”
摇着头,管事径直去安排左相安排的事。
与此同时。
剑城外。
魏泱落在万妖林外的林子外,远处还能看到黑甲卫的营地以及剑城。
她重新变化成魏泱的模样,刚入城门,就看到有人转身就走。
魏泱:“?”现在监视人,传消息,都这么光明正大了吗?
直到看到远处扑来的轻盈身影,魏泱才放下心。
“小舞,你没有回月下氏?留在这里做什么?”
抱着魏泱骼膊不放手的月下舞,抬起头,眼睛亮亮的:
“是青莲剑阁啦,他们传消息给月下氏,说我的一个朋友醒了,我一听就知道是谁,立马坐传送阵赶来了,刚到没多久你也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了,真好!”
一个朋友醒了。
青莲剑阁。
魏泱眼睛微微亮起:“蚊兽被杀,即墨知白就醒了,果然和我预料的一样……走,我们去青莲剑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