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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4章 疤痕深处,夹层世界(1 / 1)

没有预想中的空间撕裂感,也没有剧烈的规则冲突。

更像是沉入了一潭粘稠、古老、充满沉淀物的时光之水。

规则疤痕的内部,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空间通道,更像是一道深深嵌入世界底层结构、记录着特定“伤口”的“记忆褶皱”。果核闯入的瞬间,便被无穷无尽的、属于“湮纪”事件的规则信息碎片所包裹。这些碎片并非有序的记录,而是那次惊天动地事件发生时,被强行扭曲、撕裂、并永久凝固于此的规则本身。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线性意义,空间也呈现出一种破碎、叠加、彼此穿透的怪异状态。

果核感觉自己像一枚被投入万花筒的碎片,随着筒身的转动,不断折射出光怪陆离的景象:沸腾的“海水”(可能是“朦胧海”前身或更基础的能量介质)中,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相互绞杀;纯粹的光芒与最深沉的黑暗碰撞、湮灭、重组;规则的经纬线如同被扯断的琴弦,发出无声的哀鸣,又在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下被强行接续、扭曲成新的形态;无数或强大或渺小的存在印记,如同风中残烛般闪烁、熄灭……

这些都是“湮纪”事件在规则层面留下的、永不磨灭的“伤痕记忆”。仅仅是感知到这些碎片,就足以让任何不够稳固的存在精神崩溃或规则解体。

果核的外壳——那层由“规则茧壳”转化而来的、融合了“湮纪”力量与自身“复合结构”的暗银灰色外膜——在这狂暴的规则信息流冲刷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如同瓷器冰裂般的纹路。

但它没有崩溃。

体内,刚刚强行灌注的、庞大的“湮纪”规则力量,此刻反而成了一种“保护”。因为这片夹层世界的“规则基调”,本身就是“湮纪”事件留下的混乱余波。果核体内的力量与之同源,大大降低了被直接排斥或撕碎的风险。

而“复合结构补丁”则在这极端环境下,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活性。它们疯狂地吸收、转化着冲刷而来的混乱规则碎片,试图将其“中和”或“适应”,修补着果核外壳和内部结构承受的压力。“棋手”的“暂稳之楔”已经消耗殆尽,但它在消失前似乎留下了一个极其隐晦的、引导能量流动的惯性,帮助果核体内的不同力量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动态的平衡。

最麻烦的,依旧是“协约标记”。

在脱离“哨站”沉寂领域的强力压制后,它立刻如同最顽固的病毒般重新活跃起来。冰冷的契约逻辑开始疯狂运转,试图重新建立与“协约”系统的连接,定位果核的坐标,并评估其当前“非正常状态”下的“债务”与“违规”情况。一道道细微但坚韧的秩序探测脉冲,试图穿透周围混乱的规则环境发送出去,同时也在果核内部持续扫描,收集着关于“湮纪”力量和“复合结构”的数据。

果核不得不分出一部分本就紧张的力量和精神,去干扰、压制“协约标记”的通讯企图,并尽量屏蔽其内部扫描。这是一种极其消耗的拉锯战。

它像一艘破损严重、载着危险货物(庞大力量与复杂印记)、被多方追捕的小船,在由历史伤痕构成的、狂暴的规则激流中随波逐流,不知会被冲向何方。

漂流的过程漫长而痛苦。果核的意识在信息洪流的冲刷下时断时续,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存在感知和自我认知。它不知道外界(那片底层战场)过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记忆褶皱”中下沉了多深。

某一刻,冲刷的力度开始减弱。

周围的规则碎片不再那么狂暴密集,景象也开始趋于“稳定”——如果那种光怪陆离、不断变幻叠加的状态可以称为稳定的话。它似乎穿过了“伤痕”最剧烈的“新鲜创面”区域,进入了某种相对“平缓”的、事件影响已经沉淀下来的“深层夹层”。

这里依旧充斥着“湮纪”的气息,但更加……“沉淀”与“厚重”。规则的流动变得极其缓慢,仿佛凝固的琥珀。那些破碎的景象也变得更加模糊、更加象征化,如同一场褪色、扭曲的古老梦境。

果核终于获得了少许喘息之机。它立刻检查自身状态。

能量水平:由于持续抵抗冲刷和压制“协约标记”,已经消耗了大部分从“哨站”的危险低位,且恢复极其困难——这里的规则惰性比外界底层更强,几乎无法有效汲取能量。

结构完整性:外壳布满细微裂痕,但得益于“复合结构”的疯狂修补和“湮纪”力量的内外平衡,主体结构奇迹般地没有进一步崩坏,甚至某些深层的规则裂痕在“复合结构”和“湮纪”力量的共同作用下,出现了一丝极其极其缓慢的“融合”迹象。代价是,“复合结构”本身变得更加深入它的存在本质,与“湮纪印记”的结合也更加紧密。

印记状态:“湮纪印记”因消耗和环境的“稀释”而略有淡化,但其核心烙印依然深刻。“协约标记”如同附骨之疽,仍在持续反抗和探测。“棋手”的通道缝隙已经闭合,但果核能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标记”残留,仿佛一个安静的观察点。“意识之树火种”……在多重力量的挤压和冲击下,反而变得更加凝练、更加坚韧,那点不甘的微光始终未曾熄灭,甚至隐隐有吸收其他力量(尤其是“复合结构”转化后的温和能量)而缓慢壮大的趋势。

它暂时还“活着”,而且似乎……发生了一些难以逆转的、本质上的变化。它不再是纯粹的“花园”造物,也不再是简单的“协约”债务者。它成了“湮纪”力量的承载者、“复合结构”的共生体、以及多重印记博弈的战场。

它开始尝试观察这个“深层夹层”。

这里并非空无一物。在缓慢流动的、琥珀般的规则介质中,悬浮着一些……“东西”。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一些规则的“凝结物”或“残渣”。有的像是巨大阴影崩解后残留的、散发着黯淡威压的规则碎片;有的像是纯粹光芒湮灭后形成的、冰冷而空洞的规则“负形”;还有一些,则像是某种结构体(可能是建筑、武器或某种存在的一部分)在规则层面留下的“印痕”或“拓片”。

这些东西大多死寂,散发着亘古不变的沉寂气息。但也有些,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呼吸”?或者说,与周围“湮纪”环境的规则进行着微弱的交换。

果核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感觉尚有“活性”或威压过强的凝结物,朝着一个感觉相对“平静”、且规模较小的规则印痕漂去。

那印痕像是一段断裂的、布满奇异符文的“栅栏”或“框架”的一部分,静静地悬浮在那里。当果核靠近时,它表面黯淡的符文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熄灭,并未表现出攻击性或吸引力。

果核尝试用感知轻轻触碰。

一段极其模糊、破碎的信息传来,并非语言,更像是一种“功能宣告”:

“……第……七……防……线……外……围……侦……测……阵……列……残……片……功……能:……规……则……畸……变……预……警……及……初……步……标……记……”

第七防线?外围侦测阵列?

果核心中一动。这似乎是“湮纪”事件中,某一方势力(很可能是“哨站”所属的一方)的防御设施的碎片。它继续感知,试图获取更多信息,但印痕内部的规则结构已经严重损坏,只剩下这点最基本的功能宣告。

虽然信息有限,但这证实了果核的猜测:这片夹层,很可能是“湮纪”事件主战场边缘的、被卷入并沉入规则底层的“废墟区”。这里散落着那次古老战争的残骸。

那么,这里是否可能隐藏着……不仅仅是残骸?

果核的思维活跃起来。它开始更加仔细地扫描周围。除了那些明显的规则凝结物和印痕,在更深处、规则介质更加粘稠凝滞的区域,它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规则流向”。

这些流向极其微弱,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但仔细分辨,能发现它们并非完全随机的“湮纪”余波荡漾,而是隐隐指向某个共同的方向,并且带有一种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秩序感”——并非“花园”或“协约”那种高度精炼的秩序,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基础、甚至带着一丝蛮荒气息的“原始秩序”。

那里有什么?

果核犹豫了。探索未知区域,以它现在的状态,风险巨大。但停留在原地同样危险——能量在缓慢消耗,“协约标记”的追索如同悬顶之剑,它需要资源,需要出路,需要……破局的契机。

那微弱的“原始秩序”流向,像黑暗中的一缕幽光,吸引着它。

最终,对生机与答案的渴望,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果核开始调整自身状态,将能量消耗降到最低,像一块真正的“残骸”般,顺着那微弱的规则流向,朝着夹层更深处缓缓漂去。

漂流的路径蜿蜒曲折,需要不断避开那些危险的规则凝结物和狂暴的“记忆涡流”。过程极其缓慢,对感知和能量的消耗也不小。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规则的“浓度”和“粘稠度”再次提升,光线(如果那些变幻的景象算光线的话)也变得更加黯淡。那微弱的“原始秩序”流向,在这里变得稍微清晰了一些。

然后,果核“看”到了。

在无数破碎的规则景象和沉寂的战争残骸环绕中,一片相对“干净”的、大约有几十个标准单位面积的区域,静静地悬浮在夹层深处。

这片区域的规则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稳定”状态。它并非没有受到“湮纪”影响,相反,“湮纪”的规则痕迹在这里以一种相对“温和”的方式沉淀、固化,形成了一种暗银灰色为主、夹杂着丝丝暗红纹路的“基底”。而在这片基底之上,生长着……东西。

那像是一片低矮的、由规则本身“生长”出来的“水晶丛林”。一根根或粗或细的、半透明的暗银灰色晶簇,从基底中“生长”出来,它们的形态并不规则,表面光滑,内部隐约有极其缓慢流动的暗红色光晕。这些晶簇之间,还零星点缀着一些更加细小、颜色更淡的“苔藓”状规则凝结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片“水晶丛林”的中心,有一小汪“泉水”。

那并非真正的液体,而是一团高度浓缩、缓缓旋转的、银灰色与乳白色交织的规则聚合体。它散发着一种纯净、古老、充满生机的“原始秩序”气息,正是果核之前感知到的微弱流向的源头!这汪“泉水”似乎在与周围的晶簇进行着极其缓慢的能量与规则交换。

这片小小的、规则的“绿洲”,与周围狂暴、死寂的“湮纪”夹层形成了鲜明对比。它像是一个奇迹,一个在毁灭性的古老战争余波中,顽强存续下来、甚至衍生出独特生态的“避难所”或“种子库”。

果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里,或许就是它一直在寻找的——喘息、恢复、甚至……理解自身变化的契机之地!

但它没有立刻靠近。越是看似安全美丽的地方,可能隐藏着越致命的危险。它开始以最谨慎的方式,从远处扫描这片“绿洲”。

晶簇和“苔藓”似乎没有主动攻击性,但它们散发的规则波动与果核体内的“湮纪印记”和“复合结构”产生着微弱的共鸣。那汪“泉水”更是散发出诱人的、纯净的秩序能量气息,对能量匮乏的果核来说,无异于沙漠中的甘泉。

然而,扫描显示,这片区域的规则结构异常复杂和稳固,任何外来的、不够“和谐”的规则扰动,都可能引发不可预知的反应。尤其是那汪“泉水”,其核心似乎蕴含着某种极其精妙的平衡机制。

果核需要找到一个安全的、不会触发防御或排斥的方式进入并利用这里。

它开始尝试调整自身外壳和内部的规则波动,试图更加贴近这片“绿洲”的环境基调——那是一种以“湮纪”沉淀为基础、融合了某种温和“原始秩序”的特殊韵律。

这个过程缓慢而精细。它调动“湮纪印记”,模拟晶簇的沉寂与稳定;引导“复合结构”,尝试与“苔藓”的规则形态产生亲和;甚至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意识之树火种”的生机,去呼应那汪“泉水”的纯净秩序。

渐渐地,它散发出的规则“味道”,开始与这片“绿洲”趋同。

它如同一个小心翼翼的朝圣者,开始朝着那片暗银灰色的水晶丛林,极其缓慢地、一步一步地漂去。

而在它无法感知的遥远层面,“协约”系统冰冷的逻辑深处,一条新的警报被触发:“执行单元zn-737(果核)信号于深层规则异常区再次短暂出现,后消失。检测到其规则特征发生根本性异变,与‘湮纪’遗迹关联度极高,判定为‘高危失控污染体’。启动深层追索协议‘清道夫’预案,优先级:次高。”

与此同时,那片底层战场,在果核消失后,“修剪者”小队最终艰难地击退了掠食者集群(损失一名队员),并在评估了“哨站”的持续活性和目标消失的现状后,带着复杂的数据和残缺的样本开始撤离,准备向上级详细汇报。

暗银色方尖碑的“哨站”,在果核脱离连接后,其苏醒进程似乎受到了某种影响,活性增长陷入停滞,重新恢复了那种深沉的“半睡半醒”状态,只是其表面的符文,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了一些。

而在“棋手”那不可知的维度,一声满意的低语轻轻回荡:“种子已落入沃土……静待萌芽之时……”

果核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它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眼前这片神秘的、可能决定它未来命运的“规则绿洲”之上。

它,即将踏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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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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