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花也喜欢穆离,有时叫他“小离哥哥”,有时叫他“漂亮哥哥”。
虽然长大后有了顾忌,不会再扑上去抱着他的腿撒娇,但每次看见也都很雀跃,对待他跟对待自己的亲哥哥没有两样。
可以说,穆离去了李家,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秦家也是同理,只是两家的区别在于秦家没有一个温柔细致的女主人里外操持,显得有些冷清。
穆离也是在跟这两家人接触后才知道,原来正常的亲人之间相处是这样的。
虽然气急了也有打有骂,但平日里的关心却是透在骨子里,无微不至。
原来,长辈的疼爱,是这样的。
紧张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
在这种事关彼此前途的时刻,哪怕因为复习的原因总是见面,秦杨也按捺住心思对林雨菲也表现得十分自然,不疏远也不亲近,好像突然就不轴了、放下了一样,生怕影响了林雨菲的心态。
林雨菲也是一样,对他说话的语声都温和了不少,害怕刺激到他,再给整颓废了。
虽然她觉得以秦杨的脾性能分得清轻重,但人的情绪并非全由理智掌控,她不想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两人彼此小心翼翼着,照顾着对方的情绪,倒是异常和谐。
直到高考顺利结束,秦杨才跑到穆离这里唉声叹气,显得满腹愁肠,哪里又是放下了的样子。
李柱叹气叹得更大声,还给表哥加了句画外音:“这辈子,大概是不会再快乐了。”
然后不出意外的得到了他表哥一枚嫌弃的白眼。
穆离见秦杨是真的难受,有心劝他几句,又不知从何劝起,只能干巴巴的说了一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不想秦杨听到这句话,不知是打通了哪条筋脉,突然一跃而起,满眼的坚定:“你说的对。”
看着兄弟两人雄纠纠离去的背影,穆离的表情有些空白,第一次有了无语的感觉。
沈宁从镜子里出来,看着他的表情笑得不行。
穆离看向他,神情无奈又温柔:“有什么可笑的。”
沈宁躺到他的床上,眼中笑意未消:“你刚才的表情很可爱。”
穆离愣了一下,缓缓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中的神色,只有耳根的红云表明了他的心中并不平静:“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要用这样的词形容我。”
沈宁看着他,又笑了一声,向他勾了勾手指。
穆离顺从的走到床边,却不坐在椅子上,而是搭着床沿坐下,手撑着床铺,身子不自主的向着沈宁的方向倾斜:“怎么了?”
沈宁舒服的躺着,看起来懒洋洋的:“高考,你有把握吗?”
穆离的神色不变,看起来十分从容:“有的。”
沈宁毫不怀疑他的能力,只是说:“你上大学之后,穆家那边一定会重新注意到你,你一个人势单力孤,要想好怎么应对。”
穆离点头:“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左不过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重要的是,当初我是在京城遇到的你,去京城之后,我就能着手调查你的事。”
沈宁侧躺过来,单手撑着头,一人一魂离得更近:“这件事不着急。”
穆离却少见的向他摇头:“急的。”
沈宁无奈的看着这个犟种:“总之你量力而行,不要因小失大,要知道以人为本,你才是最重要的。”
穆离伸出手,放在沈宁随意搭在床上的那只手的位置上,看着两只手的无障碍重叠,声音平静:“我知道的。
暮寒,你只知道自己叫暮寒,想不起姓氏么?”
其实沈宁从原主记忆中是想不起自己的名字的,但他有剧情和委托人介绍,这才知道原主的名字,此时只能皱眉“想”了一番:“好像……是姓岑。”
穆离看了他一会儿,弯腰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了那件大衣,抖开披在了身上,缓缓躺在沈宁的身边,声音低低的:“暮寒,岑暮寒,很好听,哥哥。”
衣服年头儿长了,已经旧了,却因为保养得精致,看起来仍然很板正。
只是从前那个小小的孩子长大了,本来能把他整个都罩住的大衣已经盖不住他的身体,那件在穆离的印象中一直很巨大的衣服变得很小。
但是没关系,它依然温暖,只要盖着它,他在寒夜里也不会觉得冷。
此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洒落在床上。
刘姨路过穆离的房门前,再次听到了里面穆离低低的说话声,顿时头皮发麻,闷着头快步走了过去,直直的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听到小少爷在自己的房间里自言自语,还有问有答的,好像真是在跟什么人对话一样。
每次听见,都让她寒毛倒竖,她只能装听不见,快速离开。
小少爷又不是她的孩子,无论是真有什么本事还是精神有毛病都与她无关,她只想保全自己,有些事装聋装瞎是最好的选择。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尤其是面对能决定一生命运的大事的时候。
在这种焦虑中,四人小队还是时不时的就会自发的聚在一起,或许在这种时候,只有共同等待结果的彼此能带给他们安慰。
穆离以旁观者的角度观察,林雨菲对待秦杨绝非无情,只是好像钻进了什么牛角尖里,显得有些纠结和别扭。
但就像他哥哥说的,她不愿说出来的事,最好给她足够的时间去自我消化
以他对林雨菲这么多年的了解,她的心性是强大的,身为朋友,他们应该给予她更多的耐心和信心。
好在看秦杨的样子,也是稳住了,或者说是打定了什么主意,变得不再急切。
以他家三代传承的专情传统来看,估计也是个撞断南墙也不回头的主儿。
放榜成绩出来,整个村子都沸腾了,喜报贴得满村都是。
一下子出了四个大学生,别说是村子,就算是整个镇子都达不到这种成就。
从前那些年的辛苦与压力在这一刻都只有值得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