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月英见黄承彦答应下来，这才道：“那，爹爹，我去房间休息了。”
“你——”
黄月英尤豫了片刻，还是道：“我不希望他将来怨恨我。”
黄承彦点了点头。
黄月英快步离开。
她的脸颊依旧有些发烫。
黄承彦看着黄月英离开的背影，才揉了揉眉心。
好一会儿，他朝着丁晓住的方向走去。
丁晓此时都安排好了胡车儿的住处，就和他一起。
只是一人床头，一人床尾。
之后，胡车儿直接睡觉，而丁晓则练武。
练得正起劲，就听到一笑声道：“不错，年轻人，就该多克苦。”
丁晓停下练武，看了过去。
却是黄承彦。
丁晓忙做了个请的姿势道：“二族长，进去坐。”
黄承彦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我就站一会儿，聊会儿天，待会就走。”
丁晓嗯了一声，这才继续练武。
黄承彦看着丁晓练武的模样，问道：“这感觉不象是文聘将军的枪法。”
“你别看我这模样，我也是略懂一些武艺的。”
“文聘将军的枪法，比这沉稳一些，但是持久，象是连绵不绝的潮水一般。”
丁晓笑道：“二族长好眼光！”
“的确不是。”
“上次去宛城，中途师傅只教了我一些统兵作战之道。”
“因为时间紧迫，师傅没有教武艺。”
“我白天有时间练武，晚上趁着月色才回顾师傅教的内容，而且做了笔记。”
“毕竟，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黄承彦打量着丁晓，极为满意地笑道：“是这样的。”
“除了我女儿和蔡邕的女儿听说有过目不忘之能，其他人，还是要多记多看。”
“作为普通人，更要努力才是。”
丁晓诧异道：“二族长见过蔡邕老先生？”
黄承彦嗯了一声道：“不止见过，还在一起吃过饭，交流过琴艺。”
“前几年，他在朝廷得罪人，不得不逃到南方来避难。”
“当时，他路过庐江郡舒县的时候，被二世三公的周家留下来半年，我带着女儿恰好在附近，就去拜访过。”
“这是一个各方面都有建树的大儒。”
“他长女也和我女儿差不多大的年纪。”
“所以，我们关系有些格外亲近。”
“只可惜，他死了。”
“死在王允麾下。”
想到王允，黄承彦感慨道：“丁郎以为，王允是个怎样的人？”
丁晓沉默了片刻，才道：“一个人的好坏不能用简单的词可以概括。”
“我感觉，他有些象曹操，像董卓。”
“年少时，都是意气风发，想要忠君报国。”
“可真当他们达到了年少时的理想，他们的本心就被蒙蔽，开始走向他们曾经厌恶的样子。”
“用一句话来说，就是忘记初心。”
“我在老家时，曾经听人讲过一则故事。”
“就是一位英勇的少年，为了杀死一只祸害邻里的恶龙而修炼，最终成功杀死了恶龙。”
“当他回过神来，却发现邻里都惊恐地看着他，离他远远的。”
“他有些不解。”
“甚至怨恨，开始肆意屠杀邻里。”
“直到有一天，他饥饿难耐，来到湖面，看到湖面倒映的影子。”
“他竟然发现，自己变成了当初那只被他杀死的恶龙的模样。”
“这则故事叫做，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黄承彦愣了下，捻着胡须，喃喃道：“屠龙少年，终成恶龙吗？”
“丁郎这个比方，很是合适。”
抬起头看向丁晓，黄承彦又问道：“那丁郎，你将来会不会变成这个少年，忘记初心？”
丁晓停下练武。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
真要答错了，那自己在黄家的未来绝对完蛋。
丁晓沉默许久，才对黄承彦道：“我大概率也会变成这样。不过——”
“万事万物，总是在成长的。原地踏步的，终究枯萎。”
“所以，才有‘忆苦思甜’这个词。”
黄承彦又道：“那打个比方，你如今地位不高。”
“如果有人将女儿嫁给你，帮你攀登，你如何忆苦思甜，保证不会嫌弃这女儿？”
丁晓：“”
他不由得想到之前黄月英激动得握着他手的模样。
该不会，黄承彦有意撮合？
这个念头一起，丁晓神情有些古怪。
不太象。
而且，自己什么身份，哪里有资格幻想这些？
丁晓不敢现在幻想这个问题，立即回过神来，看向黄承彦道：“我没有办法保证。”
“但是，我有个比较粗俗的生活体验，二族长——”
黄承彦道：“你说就是。”
“现在就是我们私聊，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不会传到第三者那里。”
丁晓吐了口气道：“如果只是指女人，我觉得，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只为了两方面。”
“一个是相互理解，男人在外赚钱，女人在家相夫教子，彼此扶持。”
“另一个，就是那点事。”
“第一个，很好理解。”
“女人于男人而言，就象是尘封的老酒，封的越久，越香。”
“男人和女人在一起，也是在一起越久，大家越理解彼此。”
“哪怕是床上那点事，老妻，你摆个手势，她都知道是翻身、抬腿还是撅屁股。”
“你咳嗽一声，她也知道你的意思。”
“新妻，则需要你不断去磨合。”
“最终，依旧变成老妻。”
“因此，这一方面，抛弃老妻选择新妻，是浪费时间，浪费心力，不讨好的事情。”
“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经验所结。”
“第二个，那点事情，其实晚上睡觉的时候，吹灭了灯，不管美丑，其实都一样。”
“不会因为美丑，夫妻那点事就有所变化。”
看向黄承彦，丁晓反问道：“二族长，你以为呢？”
“做人做事，都有共同的特点。”
“如果我是王允，我不会因为杀掉董卓而开始洋洋自得。”
“相反，我会三省吾身，想想最开始的我如果面对如今的局面，会如何做。”
“而王允，明显是忘记当初的本心。”
“当初，董卓没有被杀之时，他广聚豪杰，和他们一起商议国家大事。”
“荀攸、曹操都曾经在他麾下。”
“可董卓被杀之后，他无视吕布等人的劝告，独断专行，又尤豫不决，朝令夕改，从而让李傕、郭祀等莽夫被贾诩集成成一处，凝聚成一股绳，为了生存而不惜奋力一战。”
“他不死，谁死？”
黄承彦：“你对王允的事情，知道得似乎比我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