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足以冻结空间湮灭万物的恐怖光柱,被这股合力硬生生地轰偏了一丝方向。
光柱擦着众人疾退的边缘不足十丈距离处,裹挟着寂灭一切的气息悍然掠过。
所过之处空间无声冻结出蛛网般的黑色裂痕,几名因贪婪试图浑水摸鱼或惊惶失措躲避不及的烈火门修士,甚至连发出惨叫都来不及,瞬间化为一尊尊表情凝固栩栩如生的深蓝冰雕。
紧接着在光柱蕴含的无上毁灭能量冲刷下,冰雕连同里面的人体组织灵魂残片,无声无息地崩解化为最细微的幽蓝粉尘,彻底消弭于虚空。
那几头原本还在地上痛苦哀嚎翻滚的重伤墟兽,也同样在光柱边缘的波及下,化为冰尘齑粉不留丝毫痕迹
“嗤——嗡!”
轰隆——!!!
最终这道偏移的死亡之光,狠狠撞在了远处一座悬浮在混沌虚空中形如巨兽心脏山岳般庞大的暗红色石化脏器上。
首先是无声的侵蚀——脏器表面瞬间复盖上一层光滑如镜的幽蓝玄冰!
紧接着是足以震碎灵魂的惊天爆炸!
那座存在了不知多少万年,坚固足以媲美精金的庞大脏器,如同内部被塞满了万千张引爆符瞬间由内而外地冻结膨胀然后轰然解体。
化为漫天弥漫铺天盖地的幽蓝冰尘雾霭!
纷纷扬扬如同下起了一场来自冥界的死亡之雪,将那片局域彻底笼罩在寂静绝望的深寒之中。
侥幸逃过必杀一击的众人无不心胆俱裂,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衣衫如同刚从冰水中捞起。
劫后馀生的庆幸与直面洪荒凶兽的恐惧交织,让他们的手脚都在微微发抖。
赤燎老怪在两名幸存的烈火门长老搀扶下勉强站起,看着原本带来的门人弟子几乎全军复没,再看看祭坛废墟上那依旧盘踞气息越发恐怖的墨蓝巨蛟,眼中燃烧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但那深不见底的恐惧终于压倒了贪婪与暴怒,他甚至连滚落在碎石中的血焰长鞭都不敢多看一眼。
千骨夫人更是沉默,骨王座悄无声息地继续向后滑退,退到一个更安全的距离,眼框中魂火剧烈跳动显然在飞速权衡着利弊与代价。
玄水冥蛟一击之威震慑全场!
它冰冷的竖瞳漠然扫过一地冰尘狼借的骨台,又瞥了瞥远处如同惊弓之鸟的蝼蚁,似乎对继续这场微不足道的杀戮失去了兴趣。
庞大的躯体开始缓缓下沉,覆盖着厚重鳞片的蛟躯碾过崩碎的黑色骨块,发出“沙沙”声,逐渐重新没入祭坛深处那翻腾不息如渊如狱的墨蓝气浪之中。
然而,就在那狰狞可怖覆盖着狰狞骨刺和角质层的巨大头颅即将完全没入黑暗前,那双冷漠不带丝毫情感色彩的冰蓝竖瞳,似乎……若有若无地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林凡逃离的方向。
就这一眼!
林凡浑身剧震如坠万丈寒冰深渊,四肢百骸瞬间冻僵。
丹田内刚刚平复的混沌星云如同被投入滚油的沸水,疯狂旋转示警发出近乎凄厉的嗡鸣。
不是错觉!
一股源自洪荒冰冷凶戾的意志印记,如同最毒的烙印深深地印在了他的神魂深处。
仿佛被一条来自远古的恶龙,隔着时空在灵魂上打了一个“记号”!
冷汗瞬间浸透他的贴身软甲,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他强忍着神魂中那令人眩晕的预警与冰冷感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催动星云之力,将自己像炮弹一样射得更远。
那令人窒息的无形威压终于随着玄水冥蛟的下沉而逐渐消散。
祭坛崩裂处,翻腾的墨蓝气浪如同退潮般缓缓平息收敛。
然而,在那片被恐怖力量撕裂被玄冥凶威肆虐过的破碎幽深的最底部……
一点微弱却异常清淅的暗金色光芒,如同沉睡巨兽缓缓睁开的眼眸,又似无尽深渊中点亮的指引灯塔在绝对的黑暗中幽幽闪铄起来。
那光芒并不刺眼夺目,却带着一种穿透万古时光的坚韧与深邃神秘。
它在无声宣告:
通往梼杌古之墓第二层——那埋葬着梼杌真正残躯隐藏着纪元湮灭之谜的墓域内核的一条信道。
就在这片刚刚经历了毁灭与绝望的祭坛废墟之下,由一头四阶的洪荒凶兽和一枚被吞噬的寒冰髓,以最残酷、最震撼的方式……被揭开了!
而下方等待的或许不仅仅是绝世机缘,更有比玄水冥蛟更为恐怖的……真正凶险。
玄水冥蛟那庞大散发着洪荒凶戾的身影,来得突兀,去得也诡异。
它如同被深海吞噬的幽灵,裹挟着祭坛中央那刺骨冻魂的寒冰髓,一头扎进下方翻滚的墨蓝色气浪之中,瞬间没了踪影。只留下崩裂作响的龙骨祭台和一地死寂冰冷的空气,诉说着方才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凶险。
祭坛基座处,那如沸腾海水般的墨蓝气浪飞快退却,仿佛被无形巨口吸食,露出了掩盖深不见底的幽暗。
就在这片死寂深渊的边缘,一点暗金色的光芒固执地闪铄着,如同万载永恒长夜中唯一不肯熄灭的星火。
它幽幽的光芒沿着骨骼断裂的缝隙向下蔓延,隐约勾勒出一道向下延伸的阶梯轮廓——那赫然是通往梼杌墓第二层的入口!
“门”已现形,却紧紧闭合。那情形象极了一头沉睡的太古凶兽半睁开的眼睑,冰冷漠然地审视着祭坛上伤痕累累、惊魂未定的闯入者。
空气仿佛凝结成了沉重的铅块,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刺骨的深寒混杂着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焦糊的恶臭,以及灵力被彻底搅碎后留下的混乱气息,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口。
不远处,赤燎老怪瘫倒在一滩混杂着碎石的血污之中,那枯槁如同朽木的残破身体,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
他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大片混着内脏碎片、色泽污浊的血沫从嘴边涌出。
然而他那双浑浊不堪的老眼,却死死地如同毒蛇般钉在祭坛中央那道幽暗的入口上,眼中燃烧的怨毒和贪婪几乎要烧穿他那干瘪的眼球。
他一只枯瘦如柴的手爪,徒劳地在布满焦痕的骨面上抓挠着,拼了老命想要够到不远处那根灵光黯淡失去了主人驾驭的血焰长鞭。
仅存的几个烈火门弟子面无血色,如同提线木偶般颤斗着上前,手脚发软地将这位老怪残破的身躯拖到一根断裂的巨骨后面,仓促布下几道灵光岌岌可危的防御符阵。
做完这一切他们便立刻缩回阴影里,再也不敢向那深不见底的入口瞥上一眼,仿佛那里盘踞着噬人的魔神。
更远处的阴影中千骨夫人那由无数惨白骨材构筑的王座无声悬浮。
幽绿色的魂火在她空洞的眼框里跳跃闪铄明灭不定。
她那毫无血肉的枯骨手指,正缓慢而神经质地摩挲着王座扶手上镶崁的一颗巨大惨白兽牙。
蚀魂大阵散发出的阴森黑气,如同蛰伏的毒蛇在她王座下方缓缓盘旋流动。
玄水冥蛟那惊天动地的一击无疑象一盆冰水,瞬间浇熄了她之前那炽热如火的贪念。
而更令她惊疑不定甚至神魂深处都在本能颤栗的,是那入口边缘残馀几乎微不可察却又清淅无比的淡淡剑意!
这股剑意让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挣扎权衡。
进?还是退?王座下方蚀魂阵幽幽的光芒明灭不定,映照着她指骨敲击扶手的节奏显得格外凝重。
“入口已现,却尚未开启。”
凌霜清冷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骤然划破了这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手中的长剑斜斜指向地面,剑锋之上一道深幽的冰凌痕迹清淅可见——这是硬撼玄冥吐息留下的惨烈印记。
她那独特的湮灭剑意涤荡开来,将周遭侵蚀而来的残馀寒气碾碎消弭。
“那头冥蛟盘踞在此,并非为守护职责。”她清冷的目光扫过崩裂倾颓的祭坛,最终落在那点固执闪铄的暗金光芒上。
“而是借寒冰髓和这入口逸散出的地底灵力,滋养它那洪荒凶兽之躯。我等方才的争斗,惊扰了它的沉睡,却也…变相替它扫清了障碍。”
她声音微顿,带着一种洞悉真相的冷静。
“此门,或许需要外力激发才能开启。”
王月明周身碧波流转那温和而强大的灵力如同一双无形的手,抚平了落云门弟子体内因惊吓和冰寒而紊乱的气息。
他眉头紧锁忧心忡忡道:“外力?方才冥蛟那一击,威能已然接近半步紫府之境!此地空间结构早已脆弱不堪,若以蛮力强行破门,恐怕立刻会引动空间崩塌,所有人都将粉身碎骨!”
在他身后落云门与剑灵门的弟子们依托着嶙峋尖锐的骨刺,迅速重整队形,剑刃与符录闪铄的微光在昏暗中此起彼伏,警剔的目光不断扫向对面同样狼狈不堪的邪修们以及那些在黑暗中窥探伺机的墟兽遗骸。
金百桥脚下那黑沉沉的玄铁巨砧猛地发出一声沉闷嗡鸣,庚金烈焰瞬间燃起,炽热的气息驱散了几分萦绕不散的阴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