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老头直接给我们放行，还叮嘱我们注意安全。
我和沈昭棠顺利进了围挡，里面和昨晚看到的差不多，沟已经挖了二十多米长，两三个工人在下面清理碎石和泥土。
我们沿着沟边慢慢走，装作检查的样子。
沈昭棠拿出相机，对着沟壁和挖出来的土堆拍照，我用卷尺量着沟的深度和宽度，不时在本子上记录。
我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那些夹杂着碎砖瓷片的青灰色夯土层上。
从露出的部分看，这层土分布有一定范围，沿着沟的方向延伸。
在沟的中段，土层颜色更深，夹杂着碎砖也更多，甚至有几块比较大的青石板碎块。我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用手摸了摸一块石板断面，冰凉粗糙，石质细腻，是上好的青石，常用于唐宋时期稍好一点的墓葬。
我用罗盘大致测了一下方位。
这沟是南北向，而夯土层的走向似乎是东西向，这符合一般墓葬的布局。
我悄悄对沈昭棠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将镜头对准了那片区域。
我们又检查了堆土区。
除了昨晚看到的那些瓷片，今天又多了些新的出土物，有几枚锈结成团的铜钱，看不清字，一些更大的碎陶片，甚至还有一小截像是骨簪的东西。但都是残片，没有完整器。
一个在边上抽烟休息的工人看我们来回看，凑过来搭话：“领导，查啥呢？我们这可都是按图纸挖的，没偷工减料。”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打开后递给他一支：“例行检查，挖得挺深啊，听说碰到硬土层了？”
“可不是嘛！”
工人抱怨道：“下面那层土跟石头似的，还净是碎砖头，挖起来费劲。工头还说可能挖到老坟了，让小心点，别把东西弄坏了，听说前两天还有文物局的人来看过。”
“文物局？他们说什么了？”
沈昭棠装作好奇的问。
“也没说啥，就看了看，拍了照，说像是古代的建筑垃圾或者废弃的地基，让挖到完整的东西要上报。这不，挖了这么多天，除了碎砖烂瓦，屁都没一个。”
工人吐了口眼圈：“要我说，就算真有古墓，也早八百年让人掏空了，还能留到现在？”
我们又闲聊了几句，大致摸清了情况。
施工计划再挖三天左右，达到预定深度就开始铺设管道，然后回填。
除非挖到特别明显的墓室结构或者大量完整文物，否则不会停工。
离开工地，回到街上，我俩找了家小店坐下。
“看来是个废弃的墓，或者早期就被盗扰过。”
沈昭棠说：“夯土层和碎砖范围不小，但出土物都是残片，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就算下面还有部分结构没被挖到，估计也剩不下什么。而且文物部门已经挂上号了，风险太高呢。”
我点点头。
居民区盗墓本就麻烦，现在目标价值不明，风险却清晰可见，确实不是好买卖。
我们这行讲究风险评估明显亏本的生意不能做。
“等杨慧的消息吧，如果她那边没有更有价值的发现，咱们就撤，准备去阿尼玛卿。”
中午，杨慧的电话打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吴先生，沈小姐，我刚听到食堂采购的老陈和施工队一个班长聊天，说挖到一块挺完整的石碑，有字，但看不清，已经用塑料布盖起来放在工棚里了，说等下午文物局的人再来看看。还有，我听老陈说，工头私抱怨，说挖出来的碎瓷片里，有个别看着挺完整的碗底，被他偷偷收起来了，想找个懂行的看看值不值钱。
石碑？
完整的碗底？
这信息有有点价值了。
石碑可能记载墓主信息，碗底如果是好窑口的，哪怕残缺也有一定价值。
但这东西都在工头或者即将到来的文物局人员眼皮底下，我们很难下手。
“知道了，杨姐，谢谢你。继续留意，但一定注意安全，别让人怀疑。”
我叮嘱道，挂了电话，我把情况跟沈昭棠说了。
“石碑和碗底……”
沈昭棠沉吟：“说明这墓可能不是完全废弃，至少墓志铭和部分随葬品还在原位或附近。但工头已经起了心思，文物局也盯上了，我们没机会。”
“嗯。”
我点点头：“而且就算有机会，为了一两块墓志残石和几个破碗底，在市区动手，不值当。这墓的规模，撑死是个小富商或者低级官吏的，油水有限。算了，放弃。”
我俩达成共识。
虽然有点遗憾，但理智告诉我们这是正确的选择。
干这行，懂得取舍才能活得长。
下午，我们回到宾馆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桂林，前往与闫川约定的会合地点。
刚把行李打包好，我的手机又响了。
一看号码，是吴老二。
“喂，老吴。”
“小兔崽子，跑哪儿逍遥去了？”
吴老二的嗓门有点大，可能是太兴奋了：“沧城血尸墓那批货，我全处理了，妈的，折价出的，压的厉害。一共一千两百多个，包子和闫川的那份我直接打他们卡上了，你的那份……我先替你保管着，省得你乱花。”
我嘴角抽搐：“老吴，你又来？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哎，你这话说的，我能坑你吗？我这是为你好！年轻人手里有钱就烧得慌！放心，等你娶媳妇的时候，我一起给你就完事！”
吴老二打着哈哈：“你现在在哪呢？”
“在桂城，准备去阿尼玛卿，闫川和包子应该已经过去了。”
“先别急！”
吴老二的声音严肃起来：“那地方不简单，比你们想的复杂，你们几个小年轻冒冒失失进去，容易吃亏。等着我，我也带人过去凑凑热闹，咱们在一起，把握大点。”
“你也来？带谁？”
我有点意外。
“见了面你就知道了，保准你认识。”
吴老二卖了个关子：“我现在在西安，处理点事，最多一个星期赶到阿尼玛卿跟你们会合。你把闫川和包子也喊住，别急着进山，等我消息，记住了我啊！这次听我的，别莽撞！”
“行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