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旧金山的雨断断续续下了个没完。
但这丝毫没有浇灭白芷的热情。
有了霍华德的法律团队协助，一家名为“天蝎座控股”的离岸公司注册得异常顺利。
注册地在开曼群岛，法人是白芷，资金来源则经过了数层复杂的洗牌，变成了一笔干干净净的“海外侨资”。
而陆峰也没有闲着。
在帕洛阿托那个着名的车库里，他不仅和“八叛逆”签下了正式的投资协议，更是利用自己那超越时代的眼光，成功忽悠谢尔登把实验室里正在研发的一套半导体生产线“预售”给了他。
虽然这套设备目前还只是个简陋的原型，甚至连传送带都要靠手推，但在陆峰眼里，这就是会下金蛋的母鸡。
“陆先生，设备大概需要三个月才能交付。”谢尔登推了推眼镜，看着手里的十万美元支票，手都有点抖，“我们会尽快调试好，保证运到亚洲时能直接开工。”
“三个月？”陆峰眉头微皱，“不能更快点？”
“这已经是极限了。”谢尔登苦笑，“很多零件我们都得手搓。”
陆峰叹了口气。
看来，这三个月是必须要在美国耗着了。
这也正好给了他时间去处理那件更棘手的事——青铜之骨碎片。
回到酒店，陆峰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房门就被敲响了。
很有节奏的三声。
陆峰和正从浴室里出来的白芷对视了一眼，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带着宽檐帽的凯瑟琳正倚在门框上，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牛皮纸袋。
“晚上好，我的搭档。”
凯瑟琳摘下墨镜，那双碧绿的眼睛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她直接无视了陆峰的身体阻挡，侧身挤了进来，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把纸袋扔在茶几上。
“这是你要的。我们所掌握的全部，关于51区的位置，路线，守备情况，人员名单，还有最新的物资运输清单。不过内容很有限，你应该知道，这能搞到这些资料已经非常难得了。这些牺牲了我们很多同志。”
陆峰拿起纸袋掂了掂，分量很足。
“谢了。”陆峰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这就赶人？”凯瑟琳挑了挑眉，目光落在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白芷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陆先生，这么晚了，外面还在下雨。你让一位刚刚为你冒过险的女士深夜独自离开，这符合你们东方的待客之道吗？”
她故意走到陆峰面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声音压低了几分，却刚好能让白芷听到：
“我还以为，你会留我喝一杯或者，做点别的？”
白芷正擦着头发，听到这话，手里的毛巾差点没拧出水来。
她快步走过来，像护食的小猫一样挡在陆峰身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小姐，我们这里只有速溶咖啡，恐怕不合您的胃口。而且——”白芷特意指了指门口，“外面有出租车，非常方便。”
凯瑟琳看着白芷那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忍不住“噗嗤”一笑。
“真可爱。”凯瑟琳伸手想要捏白芷的脸，被白芷躲开了，“放心吧小姑娘，我对你的男人没兴趣——虽然他确实很迷人。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陆峰，转身走向门口。
“资料只能看，不能带出这个房间。看完销毁。如果有新的情报，我会再联系你。”
门被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峰和白芷，还有那袋充满火药味的资料。
深夜。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套房的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
陆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单和表格。
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这份资料并不完整。
大部分核心人员的档案都被涂黑了，只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后勤、清洁工或者是外围采购人员。
想要强闯51区？
陆峰在脑海里模拟了无数次方案，最后都否决了。
那里是美国防守最严密的军事禁区，几百公里的无人区沙漠，红外感应，雷达监控，甚至可能有还没解密的黑科技武器。
硬闯，就是送死。
必须智取。
“还没睡？”
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了手边。
白芷穿着一套不保守的睡衣，抱着膝盖坐在了陆峰旁边的地毯上。
她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陪着。
灯光下，她的侧脸柔和而恬静，少了平日里商场上的精明，多了一份居家的小女人气息。
陆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紧接着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酸楚。
这段日子，白芷跟着他从香港创业，再到旧金山到处奔波，虽然嘴上经常抱怨，还要跟凯瑟琳斗嘴，但陆峰知道，她为了自己，连命都可以豁出去。
但他给不了她什么。
那个远在长白山深处、陪他出生入死的岚，早已填满了心里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白芷被陆峰看得有些脸红，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不是有皱纹了？”
“没有。”陆峰收回目光，喝了一口牛奶，“很漂亮。”
白芷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满足，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她知道陆峰心里有人，她也知道自己只是“搭档”。
但只要能像现在这样，在他累的时候递上一杯热牛奶，陪他坐一会儿，就够了。
“快看资料吧。”白芷轻声说，“我就在这陪你，我不困。”
陆峰点了点头，强迫自己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那堆枯燥的名字上。
突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上。
职位：高级材料学主管。
备注：每周五固定申请向旧金山湾区拨打长途电话。
陆峰的眼神亮了。
在所有被涂黑、加密的高级人员名单里，只有这个名字露出了一丝破绽。
一个高级主管，为什么会频繁联系旧金山？
陆峰顺着这条线索，翻开了另一份关于“物资运输清单”的文件。
他在其中一页找到了阿克曼博士的一份报销单——那是两年前的一笔学费汇款。
收款方：旧金山大学生物医学系。
“找到了。”
陆峰的手指在“艾米丽”这个名字上重重一点。
这可能是唯一的钥匙。
一个能让他不通过硬闯，就能接触到51区核心人员的机会。
白芷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表格和被涂黑的机密代号，但她看懂了陆峰的表情。
那是他在每次找到破局关键时才会有的神情。
“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白芷轻声问，声音里带着试探，却很聪明地没有问具体的细节。
她知道，陆峰既然不想说，那这件事就一定很危险，或者很不适合让她知道。
他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白芷。
灯光下，她眼里的关心和信赖毫无保留。
这让陆峰心里那股刚刚升起的计划变得异常沉重。
如果让白芷知道他为了那个所谓的“突破口”，要去刻意接近、甚至追求另一个女人，她会怎么想？
陆峰不敢想。
更不想让她卷进这种并不光彩的事情里。
“好了，很晚了。”陆峰站起身，轻轻揉了揉白芷的头发，“早点睡吧。明天你还得去盯着那个离岸公司的账户。”
白芷敏感地察觉到了陆峰的回避。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问那份被他压在
但最终，她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
“那你也早点休息。别熬太晚。”
白芷站起身，端起那个空了的牛奶杯，有些依依不舍地走向卧室。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陆峰依然坐在沙发上，背对着她，指尖夹着一支没有点燃的烟，整个人陷在阴影里，像是一座孤岛。
“晚安，陆峰。”
“晚安。”
直到卧室的门关上，陆峰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