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泉愣了一下。
“谁？”
“祁同伟，祁副省长。”
彭肃放下茶杯，声音不大，却让陈清泉浑身一震。
祁同伟要来？
“祁副省长亲自来，这说明什么？”
彭肃的眼睛眯了起来，象一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说明省里对这个案子高度重视！”
“这案子是烫手山芋不假，但也是你陈清泉露脸的绝佳机会！”
“你想想，在祁副省长面前，在全世界的媒体面前。”
“你代表汉东高院，对这帮穷凶极恶的罪犯进行正义的审判！”
“这是多大的荣耀？”
彭肃站起身，走到陈清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清泉啊，我这把年纪了，在这个位置上也待不了几年了。”
“院里这几个副院长，我最看好的就是你。”
“这个院长位置，迟早是你的。”
“但你得拿出点成绩来，让我这个老家伙在退休前，能名正言顺地把你扶上去。”
这番话，简直是画了一个天大的饼。
陈清泉的呼吸都急促起来，刚刚还晕乎乎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对啊！
怕什么？
有祁同伟在场，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
自己只要按部就班，把流程走完，把判决念出来，那就是大功一件！
风险和机遇并存，赌一把，单车变摩托！
“彭院长！”
陈清泉猛地站起身，眼神里充满了斗志。
“我明白了！”
“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
下午两点。
汉东省高院最大的审判庭里，座无虚席。
各路媒体的长枪短炮，几乎占据了旁听席的半壁江山。
祁同伟在省委秘书的陪同下，从特殊信道走进了审判庭。
他今天穿了一身深色的便服，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
但他一出现，所有的镜头瞬间调转方向，疯狂地对准了他。
闪光灯亮成一片，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
祁同伟眉头都没皱一下，径直走到了为他预留的第一排位置坐下。
他心里门儿清。
自己又成工具人了。
沙瑞金把他派到这个场合，就是要用他的身份和地位，来向外界传递一个明确的信号。
那就是汉东省，乃至整个华国，处理这个案子的决心。
不过，祁同伟对此毫无不满。
甚至，他很乐意当这个工具人。
这些年，国家强大了，但总有些不开眼的外国人，还以为这里是他们可以为所欲为的乐园。
今天，就在这里，就在全世界的注视下。
要用一场公正严明的审判，给国内的法律立威！
要让所有人都看看，在华国的土地上，不管你是谁，只要犯了法，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已经不是一个简单的刑事案件了。
这是国威之战！
审判席上，陈清泉已经换上了一身庄严的法官袍。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扫过全场，最后在祁同伟的身上停顿了一秒。
看到祁同伟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他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他拿起法槌，重重敲下！
“咚！”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审判庭。
“全体起立！”
“现在开庭！”
陈清泉的声音洪亮而肃穆，已经完全进入了大法官的角色。
“传被告人到庭！”
审判庭侧面的门被打开。
十名身材高大的外籍人犯，在法警的押解下，鱼贯而入。
他们穿着统一的囚服，剃着光头，脸上、脖子上、手臂上，都纹着各种狰狞的纹身。
然而，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紧张和悔意。
反而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轻篾。
有的人还在东张西望，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法庭的布置。
有的人甚至对着旁听席的镜头，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容。
当他们站到被告席上时，一个个站得歪歪扭扭，吊儿郎当。
其中一个领头的壮汉，还用外语跟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引得几个人低声笑了起来。
那副模样，根本不象是来接受审判的囚犯。
倒象是来参观旅游的游客。
祁同伟一直平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坐在那里，身体没有动，但眼神却变得锐利无比。
一股压抑的怒火，从他的胸口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
好胆！
杀了我们的人，在我们的法庭上，还敢这么嚣张？
真以为我们拿你们没办法？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骨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很好。
你们就尽管狂。
等会儿，有你们哭的时候。
法庭内，空气几乎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被告席上那十个嚣张跋扈的身影上。
记者们的镜头更是忠实地记录下他们每一个轻篾的表情，每一个挑衅的动作。
陈清泉的目光从被告席上扫过，最终落回到了祁同伟身上。
他看到祁同伟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
那双锐利的眼睛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一丝冷笑？
陈清泉懂了。
祁书记这是在说，让他们跳。
跳得越高，摔得越惨！
他心里的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有祁同伟这根定海神神针坐镇，今天这场审判，稳了！
“肃静！”
陈清泉再次敲响法槌，威严的嗓音压过了现场所有的杂音。
“现在，由公诉人陈述公诉意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公诉席上，一个身影缓缓站了起来。
那是一位头发花白，但腰杆挺得笔直的老者。
他就是汉东省检察院的传奇，一个办了一辈子案子，亲手柄无数罪犯送进监狱的活化石。
今天，他亲自出马，担任本案的第一公诉人。
老先生没有看稿子，只是扶了扶鼻梁上的老花镜，目光如电，直刺被告席。
“审判长，审判员。”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却字字清淅，掷地有声。
“经依法审查查明，被告人桑坎、莫格莱等十人，系盘踞在金三角地区的‘桑坎犯罪集团’内核成员。”
“2011年10月5日，被告人桑坎等人，在湄公河流域，武装劫持我华国‘华平号’和‘玉兴8号’两艘商船。”
“他们以极其残忍的手段，捆绑、虐待、并最终枪杀了船上全部十三名华国船员！”
老先生的话，让整个旁听席瞬间哗然。
尽管案情已经通过媒体有所披露，但此刻从公诉人的口中。
用如此正式、严酷的语言陈述出来，那种冲击力依然让许多人感到窒息。
尤其是那句“极其残忍的手段”，和“全部十三名华国船员”。
更是让在场的每一个华国人，都攥紧了拳头。
老先生顿了顿，给了大家一个消化的时间，然后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