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他了。”
高育良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锁定在祁同伟的脸上。
“说说你吧。”
“同伟，你现在的位置，很危险。”
“赵立春的事情一旦尘埃落定，沙瑞金的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你了。”
祁同伟眉毛一挑，示意老师继续说下去。
“你这个公安厅长，怕是保不住了。”
高育良一字一顿地说道。
“为什么？”祁同伟明知故问。
“你心里清楚！”
高育良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沙瑞金这个人，心眼不大。”
“上次你为了常委的位置，绕开他，直接从上面发力，已经让他记恨在心了。”
“他只是暂时没空收拾你。”
“现在，你已经是省委常委，又是政法委书记，还兼着公安厅长。”
“党、政、法，你一个人占了三个重要的山头。”
“你觉得，他能睡得安稳吗？”
高育常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
“他一定会把公安厅这个‘枪杆子’，从你手里拿走，换上他自己的人。”
“你必须早做打算。”
祁同伟笑了。
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或者紧张。
“老师，您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
高育良看着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有些诧异。
“你考虑过了？”
“对。”
祁同伟点点头，把茶杯放回桌上，发出一声轻响。
“说实话，公安厅长这个位置，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毕竟干了这么多年，有感情了。”
“整个汉东的公安系统，上上下下，都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
“就这么交出去，确实肉疼。”
他的话锋突然一转，眼神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但是，如果非要交，也不是不可以。”
“前提是，得拿东西来换。”
高育良的眼睛亮了。
“哦？你想换什么？”
“省委副书记。”
祁同伟平静地吐出这五个字。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高育良盯着祁同伟，足足看了十几秒，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好小子，你的胃口，可真不小。”
省委副书记，那是仅次于省委书记和省长的三号人物。
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不大。”
祁同伟摇了摇头。
“我这是在走您的老路啊，老师。”
“您当年，不也是从政法委书记的位置上，晋升的省委副书记吗？”
“我现在是常委，是政法委书记，论资历，论级别，论政绩，接这个副书记，顺理成章。”
“我还要用这个身份，把我们汉大帮的旗帜，牢牢地插在汉东的政法系统里。”
“让它变成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独立王国！”
这番话，说得霸气十足。
高育良浑浊的眼睛里，也泛起了一丝波澜。
他沉思了片刻，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以你现在的条件，要一个副书记的位置，沙瑞金大概率会给。”
“毕竟，这也是一个正常的政治安排，他找不到理由拒绝。”
“给他一个公安厅长，换来你的顺势升迁，这笔帐，他会算。”
高育良话锋一转，担忧再次浮上脸庞。
“我只是担心……”
“公安厅长这个位置，他会安排谁来接？”
“我怕他给你掺沙子啊。”
“万一，他把侯亮平给推上来……”
高育良说出了他最担心的人选。
侯亮平。
这个名字，对于汉东政法系统来说，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变量。
一个曾经把祁同伟逼到绝境的“猴子”。
听到这个名字，祁同伟的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侯亮平？”
“他？”
祁同伟靠在沙发上，双臂环抱在胸前，姿态很是放松。
“老师，您太高看他了。”
“他现在算个什么东西？一个作协主席，早就脱离政法系统了。”
“他想回来？想当公安厅长？”
“他问过我祁同伟，答不答应吗？”
祁同伟的语气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再说了，干部任免，不是他沙瑞金一个人说了算的。”
“组织部的马部长，还欠我一个大人情呢。”
“只要我开口，他就能在程序上，把侯亮平给卡死。”
“他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拒绝侯亮平这种‘外行’来领导公安厅。”
高育良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这倒是个办法。”
“但，终究是被动防守。”
“你总得有一个自己的人选推上去，才能彻底断了沙瑞金的念想。”
祁同伟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神秘。
“老师，我当然有合适的人选。”
“而且，这个人选，我保证，沙瑞金听了，一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甚至，他还会觉得，我这个安排，非常合理，非常顾全大局。”
“哦？”
高育良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他实在想不出，在汉东省内，还有谁能同时满足祁同伟和沙瑞金双方的利益。
这个人选，既要让祁同伟放心，又要让沙瑞金满意。
这怎么可能？
“是谁？”高育良追问道。
祁同伟却卖起了关子。
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老师，您觉得，现在汉东的局势，什么最重要？”
高育良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稳定，还有……沙书记的态度。”
祁同伟点点头：“没错。”
“所以，这个公安厅长的人选，第一，必须是我们自己人，信得过。”
“第二，能力要过硬，能稳住公安系统这盘棋。”
“第三，也是最关键的，要让沙书记挑不出毛病，甚至，让他没法拒绝。”
高育排听得连连点头，这思路和他不谋而合。
“那你心里，有人选了？”
祁同伟吐出两个字。
“陈海。”
“陈海？”
高育良愣住了，连一旁的吴慧芬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省检察院的那个反贪局副局长，陈海？”
高育良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一个搞检察的，来管公安？”
“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公安系统内部那么多同志，能服气吗？”
祁同伟就知道老师会有这个疑问，他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
“老师，您听我分析。”
“第一，陈海这个人，业务能力没得说，在检察院也是一员干将。他来，至少不会出乱子。”
“第二，他是我的朋友，是侯亮平的同学发小。”
“咱们汉东大学政法系出来的，兜兜转转，算咱们自己人，这一点，您放心。”
高育良的眉头舒展了一些。
祁同伟继续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