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夫人笑了。
“很简单。”
她抬起手，一缕纯粹的星光在掌心凝聚。
“你的魔道本源，我要一份。”
魔祖瞳孔骤然一缩。
“你……”
“放心，我不会白拿。”
紫光夫人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意味。
“黄洲岛的庇护，足以让你安稳修行到准圣巅峰。至于之后的路，是掀起新的魔劫，还是另寻出路，皆由你自己。”
魔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良久。
他终于抬起手，一团漆黑如墨，蕴含着无尽毁灭与终结之意的本源魔气，自他指尖逼出，缓缓飞向紫光夫人。
“成交。”
紫光夫人收起那团魔气，对着魔祖微微颔首。
“走吧。”
两道流光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渊的尽头。
…………
崐仑山，三清殿。
这座曾经缭绕着先天清气与大道玄音的道门祖庭，此刻却死寂得如同九幽鬼蜮。
近万名道教弟子，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一股无形的魔气压制得跪伏在地，动弹不得。
无天，就那般随意地坐在原本属于元始天尊的云床之上。
他身后，是两个被黑莲禁锢，沦为阶下囚的圣人分身。
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脸色铁青，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将这座大殿烧成灰烬。
无天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或绝望的脸，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尔等，可愿归降？”
“降者，生。”
话音落下，殿内依旧死寂。
但那股名为“求生”的暗流，已经开始在人群中疯狂涌动。
终于，一个身影，颤颤巍巍地动了。
长耳定光仙。
他挪动着僵硬的膝盖，朝着无天的方向，艰难地，却又无比坚定地，深深叩首。
“弟子……弟子愿降！”
这一拜，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我等愿降！”
“求佛祖饶命！”
数百个心志不坚的道门弟子，争先恐后地匍匐在地，朝着云床上的那道黑色身影，纳头便拜。
“无耻！”
“叛徒！”
多宝道人怒目圆睁，须发皆张。
广成子、玄都大法师等人，亦是气得浑身发抖，若非被魔气禁锢，怕是早已冲上去清理门户。
元始天尊与灵宝天尊的脸色，更是黑如锅底。
被外敌打败，是技不如人。
可被自家弟子当着面背叛，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那上百个降卒之中，有些还面带羞愧，低着头不敢与昔日的同门对视。
可也有些，竟是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反驳起来。
“良禽择木而栖！这有何错？”
“两位师祖都被镇压了，我们反抗，不过是白白送死！难道你们想让我们陪着你们一起死吗？”
“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着这些无耻的狡辩，多宝道人等人气得几乎要吐出血来。
“够了。”
无天抬手，虚虚一压。
那嘈杂的争辩声，瞬间消失。
他看着殿下那泾渭分明的两拨人，眼神里没有半分波动。
“很好。”
他对着那些跪地请降的叛徒，轻轻一挥手。
那束缚着他们的魔气禁制，悄然散去。
上百人顿觉浑身一轻，连忙爬起身，恭躬敬敬地站到一旁，与昔日的同门划清界限。
“自今日起，你们便是我魔佛一脉的人了。”
无天的声音依旧平淡。
他转过头，看着那一张张狂喜的脸，嘴角勾起一抹谁也未能察觉的弧度。
过些时候打天庭，就让这帮贪生怕死的家伙，去打头阵。
当炮灰，最合适不过。
…………
另一边，须弥山，大雄宝殿。
死寂。
一种粘稠如水银的死寂，压得殿内数百佛陀菩萨喘不过气。
九品功德金莲之上，如来佛祖宝相庄严，但那微微垂下的眼睑，却遮不住眸中翻涌的惊涛。
崐仑山，败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砸碎了灵山万古以来的宁静与高傲。
两位圣人分身被镇压。
整个道门精锐，或死或擒，除了些许背叛者，尽数沦为阶下囚。
如今，那片吞噬了崐仑的黑暗，已经来到了灵山脚下。
“佛祖。”
一个声音打破了殿内的凝固。
唐三藏自佛陀队列中缓步走出，他身上那件新得的旃檀功德佛袈裟，金光流转，却映得他神情愈发坚定。
他对着如来，行了一个郑重的佛礼。
“弟子愿往。”
寥寥四字，掷地有声。
这一路行来，他受佛门恩惠太多，取经功成，方证大罗。
如今佛门有难，他没有退缩的理由。
如来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有一丝欣慰，一丝不忍，最终，都化作一声深沉的叹息。
“去吧。”
有些因果，避无可避。
有些人，终究要用自己的道，去直面这场劫。
大雄宝殿之外，祥云退散，佛光黯淡。
无天黑衣卓然，独自一人，拾级而上。
他身后，是手持血剑的蚊道人，是那上百位面无表情，气息连成一片的大罗金仙，是那屏蔽了天穹的魔气大军。
没有战鼓，没有叫嚣。
只有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如同敲响黄泉的丧钟。
这份沉默，比任何嘶吼都更令人胆寒。
“施主，请留步。”
一个温润的声音，自山门前响起。
唐三藏身披功德袈裟，手持九环锡杖，静静地立于台阶正中，拦住了那片上涌的黑暗。
无天停下脚步，漆黑的眼眸落在眼前这位新晋的旃檀功德佛身上。
他知道他。
金蝉十世，初心不改，信念坚固如万载神铁。
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唐三藏。”无天的声音很平静，“你不是我的对手，让开。”
“贫僧知晓。”
唐三藏点了点头，神情坦然得不似面对一场生死大劫。
“但贫僧也知晓，身后是须弥山，是万千信徒的寄托，是我这一千五百年所求之道。”
“退不得。”
他将九环锡杖在身前的汉白玉石阶上，重重一顿！
“丁铃铃——”
九环齐震，清越的佛音如水波般荡开，竟是将那漫天魔气都涤荡出一片真空地带！
“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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