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外,孙悟空的身影骤然停下。
他站在云端,望着那座熟悉的天门,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大闹天宫,他一路打进来,打得天兵天将落花流水,打得这南天门都险些被他拆了。
如今再来,却是为了求人。
“站住!来者何人!”
守门的天将认出了他,手中长戈横起,脸色煞白。
“俺老孙找王母娘娘有事。”
孙悟空难得没有动手,只是将金箍棒往肩上一扛,声音里压着火气。
“你……你等着!”
那天将转身就跑,生怕慢了一步,这猴子又发疯。
不多时,一名仙官匆匆赶来,对着孙悟空行了一礼。
“大圣,娘娘有旨,请您前往瑶池。”
孙悟空点点头,跟着仙官往里走。
一路上,那些天兵天将看到他,都是远远避开,生怕惹祸上身。
瑶池。
碧波荡漾,仙鹤翩跹,亭台楼阁掩映在云雾之中,美得不似人间。
王母娘娘正坐在玉台之上,手中端着一杯仙茶,看到孙悟空进来,只是淡淡抬了抬眼皮。
“你这猴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瑶池?”
她的声音温婉,却带着几分疏离。
孙悟空走到近前,难得地收起了那股子桀骜,对着王母深深一拜。
“娘娘,俺老孙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王母放下茶杯,眉头微挑。
“哦?说来听听。”
孙悟空便将在五庄观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都低了几分。
“那镇元子要俺老孙寻三件能与人参果相提并论的宝物,俺老孙想来想去,也只有娘娘这里的极品蟠桃,能够得上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还望娘娘看在俺老孙如今已改过自新,护送取经人西行的份上,赐下三颗蟠桃,助俺老孙度过此劫。”
王母听完,轻笑一声。
那笑声不大,却让孙悟空心里一紧。
“你倒是懂礼数了。”
王母站起身,缓步走到蟠桃园的方向,背对着孙悟空,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不过,当年你大闹蟠桃会,把我整个园子的蟠桃都吃了个干净,现在怎么还有脸来我这里讨要蟠桃?”
孙悟空的脸瞬间涨红,猴毛都根根倒竖。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当年的事,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娘娘……”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躬身。
“当年不懂事,还望娘娘勿怪。俺老孙如今知错了,只求娘娘给我三颗蟠桃,助我度过难关。”
这番话说得极其艰难,每一个字都象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王母转过身,看着眼前这只低着头的猴子,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这猴子,当真是变了。
她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极品蟠桃我这里确实还有。”
孙悟空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不过——”
王母话锋一转。
“此事和天庭无关,你应该去找观音。”
孙悟空一愣。
王母看着他,声音平淡。
“西行取经,虽是我们两家的事情。然你如今遇到的劫难,天庭却是不便插手。”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若路上遇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天庭自当全力相助。可这五庄观的事,说到底是你们自己惹出来的,该由佛门出面解决。”
孙悟空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明白了。
非降妖除魔的事,确实不是天庭该管的。
他应该先去找佛门的人,若是佛门无法解决,那也该是佛门的人来天庭求蟠桃,而不是他。
“俺老孙明白了。”
他对着王母深深一拜,转身便走。
“齐天大圣。”
王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孙悟空回头。
王母看着他,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你如今这般模样,倒是比当年顺眼多了。”
孙悟空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
“多谢娘娘夸奖!”
说完,他一个筋斗,消失在了天际。
……
南海,普陀山。
孙悟空落在潮音洞外,这次没有大呼小叫,只是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对着洞府行了一礼。
“弟子孙悟空,求见菩萨。”
片刻后,一道白衣身影自洞中缓步而出。
观音手持净瓶,看到孙悟空,眉头微蹙。
“悟空,你不护送圣僧,来我这里做什么?”
孙悟空便将五庄观的事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
“菩萨,俺老孙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来求您。”
观音听完,沉默了片刻。
“你可知,那镇元子是何人?”
孙悟空点头。
“地仙之祖,混元圣人。”
“既然知道,你还敢去偷他的人参果?”
观音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责备。
孙悟空低下头,不敢言语。
观音看着他,轻叹一声。
“罢了,此事既是取经路上的劫难,我自当出手相助。”
她随手一翻,不多时便取出一颗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果子，以一个竹盒装好,递到孙悟空面前。
“此乃星辰功德果，乃是极品先天灵根星辰果树所结之物，拿去赔偿吧。”
孙悟空瞧了瞧。
他可以确定，这玩意不是蟠桃，而且有些眼熟。
“菩萨，这只有一颗啊？”
“一颗就够了。”
观音摆了摆手。
“记住,此番教训,莫要再犯。”
“是!”
孙悟空重重点头,转身便要走。
“等等。”
观音又叫住了他。
“那镇元子虽是地仙之祖,却也是个讲道理的人。你此去,切莫再起冲突。”
“俺老孙记下了!”
孙悟空一个筋斗,消失在了天际。
观音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猴子,倒是真的变了。”
她转身回洞,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也好,这西行之路,才刚刚开始。”
…………
五庄观。
孙悟空的身影如金色流星，骤然落在庭院之中。
他双手捧着那只朴实无华的竹盒，快步走到镇元子面前，动作间竟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躬敬。
“大仙，这是观音菩萨给的。”
镇元子接过竹盒。
他指尖轻触盒盖，并未立刻打开，那双深邃如星空的眼眸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便已洞悉其中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