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不再是单纯地来回扫射,而是开始玩起了“点射”!它们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对准某一个局域,进行短暂而急促的射击。
汪瑜凭借着雷达预警,数次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些致命的点射。
但他能避开,不代表别人也能。
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断有人因为躲避不及,或者体力不支,而被子弹击中,倒在血泊之中。
又一声枪响,伴随着一声绝望的闷哼。另一条爬行道上,一名士兵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不动了。
“不!不!”他身后的同伴崩溃了,嘶吼起来,“你们这是谋杀!这不是选拔!我要去军事法庭控告你们!”
他的声音,在密集的枪声中显得那么尖锐而无力。
高台上的扩音器里,传来了罗西冰冷的声音。
“控告?等你活着爬完再说吧。现在,闭上你的嘴,或者让子弹帮你闭嘴。”
没有一丝情感,象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个抗议的士兵瞬间噤声,脸上满是屈辱和恐惧,只能埋下头,继续屈辱地向前爬行。
“别分心。”汪瑜的声音压得很低,却清淅地传到身边几人耳中。
“不想死的,就集中精神。快点爬完,我们就能多一点时间休息。”
高台上,坎贝尔的视线像鹰隼一样,死死锁在汪瑜的身上。
他看到了汪瑜的“壁虎爬行法”,看到了他带领着自己的小队,以一种极其缓慢但有效的方式,在这片死亡地带中艰难求生。
这个炎国人……
在他的预想中,面对这种双重绝境,任何人都会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压力下崩溃。
要么,因为恐惧钢钉而抬头,被机枪打成筛子。
要么,因为恐惧子弹而死死贴地,被钢钉活活剐死。
可汪瑜没有。
他不仅没有崩溃,反而以一种匪夷所夷的冷静,找到了第三条路。
他的脸上,看不到丝毫的恐惧和慌乱,只有极致的专注。
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
往届的学校集训,他没少给来自炎国的士兵穿小鞋。
他喜欢看这些所谓的精英,在他设计的关卡面前一点点被剥去尊严,最终狼狈地退出。
这能带给他一种病态的快感。
而这一次,这个叫汪瑜的,更是让他恨之入骨。
必须除掉他。
他拿起对讲机,声音冷酷如冰:“所有机枪手注意,自由射击,重点关照一下那个爬得象壁虎的炎国小子和他的队友。”
他要亲眼看着,这个让他感到不安的炎国人,是如何在绝望中一点点被撕碎的!
“砰砰砰!”
头顶的火线,瞬间变得更加狂暴!
子弹不再有规律地扫射,而是变得毫无章法,时而急促点射,时而交叉封锁。
汪瑜能清淅地感觉到,好几次,子弹几乎是擦着他的背脊飞过!
雷达预警在他的脑海中疯狂闪铄,每一次都让他提前零点几秒做出规避动作,堪堪躲过死神的镰刀。
但他身边的队友,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啊——”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从马可的嘴里发出。
汪瑜心中一紧,立刻偏过头。
“马可?怎么了?”里昂焦急地问道。
“我……我好象不行了……”马可的声音气若游丝,眼神开始涣散,“你们……别管我了……”
汪瑜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马可的身材,是他们几人中最高大的。
这意味着,为了躲避头顶的火线,他必须比任何人都要贴近地面。
而这,也让他成了被钢钉光顾最频繁的人。
汪瑜强忍着肌肉的酸痛,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一点点挪到马可的身边。
他不敢抬头,只能将视线压到最低,快速扫过马可的胸腹部。
只一眼,汪瑜的心就沉了下去。
马可的作战服胸前部分,已经被划开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就象被猫爪反复抓挠过一样。
没有触目惊心的大伤口,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划口,正在持续不断地向外渗着血。
鲜血早已浸透了他的作战服,和沙土混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的泥浆。
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马可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休克,甚至死亡!
汪瑜的目光飞速扫过四周。
绷带?没有。
急救包?更不可能有。
有了!
汪瑜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自己的军靴上。
他的右手探向右脚的军靴外侧。
在那里,靴子的缝线之间,隐藏着一个极小的夹层。
他用手指极其艰难地,从里面捻出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金属针。
这是他用高强度合金丝打磨成的,平时藏在靴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马可,别睡过去!看着我!”汪瑜低喝一声,同时将身体又压低了几分,几乎与马可贴在了一起。
他的一只手,按住了马可的肩膀,另一只手,捏着那根细针,以一种刁钻的角度,对准了马可胸口附近的几处位置。
“汪瑜!你在干什么!”里昂看到这一幕,几乎要吼出来
“闭嘴!”
赤羽的声音同样压得很低,但语气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
“他是在救马可。”
里昂一愣:“救他?用一根破针?”
“那不是破针。”赤羽的目光死死盯着汪瑜的动作。
“他在封住马可的穴位,阻止他继续流血。再不止血,马可就真的会血枯而亡。”
里昂听得一头雾水,这些词汇,对他来说就象天方夜谭。
但汪瑜偏过头,看向这个赤羽。
赤羽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种知识,即便是在炎国,也只有极少数精研传统医理的人才知道。
这个赤羽,到底是什么人?
但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屏住呼吸,在枪林弹雨和漫天沙尘中,那根细长的银针,精准无比地刺入了预定的穴位。
随着几根针的刺入,奇迹发生了。
马可胸前那些不断渗血的小伤口,流血的速度,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了下来。
原本已经开始涣散的眼神,也重新聚焦了一丝神采。
“感觉……感觉好多了……”马可虚弱地说道,“不那么冷了……”
真的有效!
汪瑜的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在如此极限的环境下,保持身体悬空,同时还要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对体力和精神的消耗是巨大的。
马可咬紧牙关,试图压制住那股撕裂般的剧痛。
可身上的伤口,象一团燃烧的火焰,从皮肉深处向外扩散。
他感觉每蠕动一下,伤口就好象被无数根细针扎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