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命运之地，镜湖之邀
燕国旧地，机关城。
等高渐离带著项氏一族回到墨家驻地的时候，班大师尚未归来，项氏一族先行一步，其脚程远在盖聂一行人之上。
他们与阴阳家发生冲突之地，距离墨家的驻地实则不算太远，但盖聂几人不同，他们离开镜湖医庄没有走多远便被流沙堵住，距离机关城还有相当的一段路。
就算有朱雀代步，他们也没有先一步返回机关城，并且又因为白凤一路袭杀，导致他们的状况并不乐观。
不过纵然路途之上多有波折，但命运似乎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而是沿著一条常人无法看到的轨迹朝一个方向推进。
风云汇聚之地依旧是墨家的大本营—一机关城。
另一侧，清虚和青泽两人出了淮阴县，朝大泽山而去，那边则是农家的老巢。
世间多少纷繁事，尽是一个又一个结。
镜湖医庄，端木蓉看著眼前的姑娘，眼神多了几分迟疑。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姑娘，但她并不认识，并且对方带来的消息让她很意外。
霓裳看著眼前之人，弯弯地眉头轻轻一挑。
「端木姑娘，这是不信我的话？」
来到镜湖医庄后，霓裳便后知后觉，发现了一件事儿，她此次前来，并没有什么信物凭证，若是端木蓉不相信自己的话，那想要安然无恙地带走眼前之人，恐怕很难。
江湖上都说镜湖医庄的姑娘是一位医仙，医术高超，但却从来没有人说过对方是一位宗师境高手，还是那种内力极深的宗师境高手。
「你身上有他的气息，虽然很淡，但我已经能够判断你的身份。」
端木蓉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关于霓裳的身份，她并没有怀疑，让她不解的是另外一件事儿，当年清虚答应过自己的师傅，也答应过自己，绝对不会干涉自己的选择。
这些年她一直都在医庄治病救人，践行作为一个医者的责任和义务，此次听霓裳的意思，清虚是打算直接将她接走，如此一来，岂非与当初师傅的遗愿相悖了。
霓裳闻言，不由一愣。
「气息？？」
说著她不由抬起自己的袖子轻轻嗅了嗅，眼前这个姑娘说的有些神了，这些年来，她就从没有感受到过什么异样气息，这样的说辞是否有些离奇了。
「姑娘不必如此，我常年与百草为伍，对于气味的敏感程度远在常人之上，你觉察不到是正常的。」
端木蓉想了想开口解释了一句，不过其眼底深处却多了几分异样，眼前这个姑娘身上有清虚的气息，她身上何曾没有。
通过气息，她便能断定眼前之人是清虚身边的人，早在之前，天宗的晓梦二度来镜湖医庄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种情况，那个小姑娘身上，清虚的气息残留最重，当然，也能从侧面说明她与清虚之间的关系怕是最密切的。
「端木姑娘好天赋！」
霓裳听到这个解释，轻轻摇了摇头，对于到底能否觉察到气息，说起来，她倒是没有那么介意。
只是此行的目标，她还得继续完成。
「既然端木姑娘能够确定我的身份，那想必也能够猜到接姑娘去太乙山到底是谁的意思？当年他在这里留下一块巨石，能够镇压江湖近十载，保镜湖医庄无恙，若非得到他的首肯，我岂敢在此放肆？」
霓裳看著眼前这个娴静如水的女子，轻轻叹了口气。
在这个姑娘的身上，他感受到最明显的是对方身上那种独特的气质，悲天悯人，济世救人，这种大爱让对方整个人都升华了。
所以纵然对方生的并没有她这般惊艳，但一番相处下来，她却感觉自己略输对方一筹。
「当年他答应过我
」
端木蓉站在原地，依旧没有动静，嘴里重复了一遍心里的话。
霓裳有些无奈，一个认死理的姑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可是最难办的。
就如同眼前这个姑娘，她是打不得，骂不得。
「我其实并不想知道他叫你去太乙山，到底干什么，不过按照我的猜测，他应该是请你去救一个人，而不是打算将你一直拘在山上。」
沉默了一会儿，霓裳又说了一句，其实关于清虚的打算，她心里早有猜测，只是她不愿意多想，只想著将人带回去，然后获得那份奖励。
「救人？」
端木蓉眨了眨眼，这是一个让人意外的答案，却又在情理之中，清虚找上自己，所求者不会太多，救人是可能性最大的一件事儿了。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他给我的任务是将你安然无恙的带回太乙山。
端木蓉沉默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在她印象之中，清虚从来不是那种因为一时兴起，便会做出不明举动之人，此次他让眼前之人带她去太乙山，恐怕还真的是有要事。
「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端木蓉忽然出声问道。
霓裳无奈的摊了摊手，清虚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可不知道，并且她似乎也没有资格知道。
「他的想法可不是我们能够窥探的。」
听到此话，端木蓉不由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姑娘，对方跟清虚之间的关系似乎与他们还不太一样，这种很明显的上下级关系，绝对不是道家的风格。
换句话来说，对方在成为清虚的手下之前，绝对不会是道家的人，而是江湖上其他门派或者势力的人。
「当然，端木姑娘也可以亲口问问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打算？他既然答应过姑娘一些事情，想必也不会擅自更改，若是姑娘在完成任务之后，执意下山，姑娘觉得他会阻止吗？」
端木蓉摇头。
的确，若自己有想要离开的念头，对方是不会阻止的，只是去了太乙山，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否还会有离山的想法，人心善变，在这一点上，她心里很清楚，她敢赌清虚不会有所动摇，但却不敢去赌自己不会动摇。
「我跟你走！」
半晌，院子中忽然有一阵微风吹过，门前两颗大树上的树叶被风一吹，打著旋飘落了下来。
看著眼前的一幕，端木蓉忽然开口。
时光流逝恍若流水，没有人知晓下一个月会发生什么，下一天会发生什么，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就在方才，她的内心多了一点骚动，似乎是在告诉自己，她想去见见那个人。
就在这短暂的百年光阴之中，她能够做选择的时候似乎并不多，大多的时候，都是那道无形中的命运在推著一个人不断前进的。
「端木姑娘这是
「1
「只是想出去走走了
」
不多时，镜湖医庄的门口又多了一块牌子，只见牌子上写著主人外出，暂不接客。
又是一阵风吹过，吹的这块木牌叮当作响，看著关上的大门，端木蓉眸光晃动不已，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当年还是少年的年轻人，似乎就是从这道门走进来的，只不过当时，他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背著一个小姑娘。
眼下时间一晃过去了七八年之久，站在这里，她似乎看到了当年的那个少年，一个不远千里背著自己的师妹前来求医的少年。
而那个时候，这个医庄也不是自己一个人，还有自己的师傅，之后经历了许多的事情，让她彻底看清楚了这个世界，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一个单纯的好人，也没有单纯的坏人。
她的师傅愿意救人，而不是将人拒之门外，恐怕是早就看懂了这一层。
「端木姑娘若是不舍，大不了完成任务之后再回来就是了，何必做出这副小女儿作态。」
对于故园，霓裳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留恋，因为她的故园只有一个地方，大秦咸阳城罗网训练的秘密基地，而那里对她而言，没有任何追忆，只有痛苦。
「走吧！」
端木蓉没有去跟霓裳掰扯这些事情，转身离去。
时间悠悠而过，转眼间又是半日，机关城外，班大师驾驶著机关鸟朱雀，终于返回到了墨家的地盘上。
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班大师心头不由松了口气，身后的那只白凤凰著实厉害了一些，若非朱雀之上还有一个焰灵姬，那此次救援任务恐怕就要功败垂成了。
而事情到了这一步，班大师也不再犹豫，驾驶著朱雀直接将人带到了机关城之内，到底是墨家的长老，刚一返回，那几位墨家的统领便听到了消息。
本来对于班大师的回归，他们心头还是高兴的多，不过当他们听到盖聂也来了，这不由让众人的心情再度出现了起伏。
盖聂当年是秦王印证身边最强的剑客，这把剑当年不知斩了多少反秦的人士，若是那些人泉下有知，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班大师为什么要将那个人带回来？」
对于盖聂，盗跖的似乎也没有太多的好印象，毕竟他们双方的立场本就不同，盖聂如今叛逃离开秦国，虽然阵营再次发生了变化，但就这么让他去接纳一个人，在段时间恐怕是无法做到的。
「班大师没说，不过听之前截天弩那边的兄弟来说，他们身后还跟著一个白色怪鸟，班大师将人带回来，恐怕也是迫不得已。
「白鸟？」
站在一旁的高渐离忽然接话问道。
关于流沙的情报，他这位墨家的第二高手似乎并不陌生，那位操控鸟类的四天王又被江湖人称之为白凤。
「怎么了？」
大铁锤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解。
「流沙的目光已经来到了机关城，亦需要我们应对，若是出现纰漏，恐怕对于机关城来说，将会是一个灾难！」
高渐离冷静地分析了出来，其实此事就算他不提，墨家也不会懈怠，否则机关城早就被人给攻破了。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高渐离忽然皱眉说道：「此次行动，我们倒是忽略了一些其他的力量，此次阴阳家恐怕也牵扯其中，还有帝国的精锐，我们必须也要将这些一并都考虑进去。」
帝国的力量，其实对江湖来说，是一种降维打击，在这一点，高渐离心知肚明，当然，若是成就一位大宗师，或许并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但整个天下又有几个大宗师？
「小高说的不错，之前咱们遇到的那一伙秦兵实力不凡，无论如何，也得将这些人给考虑进去！」
想起之前的逃亡生涯，大铁锤脸色明显又些憋屈，那些人训练有素，绝非是什么新加入的菜鸟。
「还有其他人吗？」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渐离忽然再度开口问道。
弟子想了想再度抱拳回道：「还有一个身著红裙的姑娘，听班大师的意思，这个姑娘好像叫什么焰灵姬。」
盗跖脸色一沉。
「焰灵姬！！」
众人见到盗跖神色不对，不由纷纷看了过来。
「小跖，这个姑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盗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沉思片刻后才开口解释道：「焰灵姬是当年百越之地的一位魔女，后来加入了流沙，再后来成了清虚大师的人，这里面的事情有些曲折，一时半会很难说清，我能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当年拜访韩楚两国贵人，无意间听说的。」
「但现在有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如今对方是道家天宗清虚大师的属下，纵然我们能不将焰灵姬放在眼里，但对于那位大师，却不是我们墨家能够得罪的，这一点，想必你们都知道吧？」
人群之中，有一个白发蓝裙姑娘，听到盗跖的话，神色稍显复杂，或许对于大多数姑娘而言，希望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惜，对她来说，似乎造化弄人。
不过要说其他的，却也没有那么过分，毕竟她能否达成这个目标还是两说呢一「清虚大师！」
听到这个名号，在场的其他人脸色也慎重起来，一位大宗师，不光是墨家不想得罪，就算是朝廷也不想得罪，盗跖所言不错，今日随行而来的姑娘却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他们不能像对待盖聂一般对她，也不能对其太过松散，如何看管，谁来看管似乎都成了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焰灵姬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