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密林之中,密集的破空声响起,在场的几人见到这种情况,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是秦国的弩箭阵!”
韩国灭亡之后,秦国便借鉴了韩国在强弓劲弩方面的经验,不断改良自己国家在这个方面的技艺。
随后秦弩便成了其他国家的噩梦,弩箭阵更是军阵对决之中少有的利器,弩箭铺天盖地,根本就避无可避。
“快,各自找掩体!”
高渐离一边急声说道,一边催动手中的水寒剑打算为他们争取片刻时间,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处空地,在附近并没有可以抵挡弩箭的掩体。
大铁锤跟盗跖两人见状,也都疾言厉色道:“快退!”
场中寒意绽放,高渐离猛地将手中的水寒剑插向地面,地面迅速结冰,一道冰墙拔地而起,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见到这堵冰墙,在场的众人心头不由松了口气,特别是从战场上下来的项氏一族的人,对于弩箭阵的可怕他们都心知肚明,若是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弩箭之下,他们活下来的概率小的可怜。
“快走!!”
见到身后的这些人还在尤豫,高渐离声音渐冷,对于这些人他虽然不会坐视不管,但却不会将自己搭进去。
埋伏在密林之中的人不少,在之前他竟没有半点觉察,想起之前现身的大司命和少司命,高渐离猜测这些人可能是被阴阳家特殊手段给屏蔽掉了。
项梁似乎听出了高渐离语气中的不喜,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他们这些人还有心思尤豫,的确不该。
随后他厉声喝道:“还不快撤!就近找大石头,大树,当作掩体!”
听到项梁的话,这些人方如梦初醒,眼前这块冰墙并不是牢不可破的,此刻几人赶紧朝身后撤去,项梁则在范增和少羽身侧,一直都在护卫两人的安全。
一个宗师境或许挡不住两位同境的宗师,但在箭雨下护持两个人短距离撤退,难度并不大。
“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密林之中,大司命挥了挥手,随后身后的秦军换上了另一种箭矢,只是十几个呼吸,便又是一轮箭雨铺天盖地而来。
只是这一轮箭雨,不再是普通的箭矢,而是火箭。
“这个疯子!!”
看到红霞漫天,盗跖脸色忽然变得有些苍白,要知道此地算是密林,这些箭矢都被特殊的桐油浸泡过,如果真的着起来,就算想扑也扑不灭。
“小高,是火箭!”
“快走!!”
大铁锤深知在这种地方使用火箭的影响,随后扭头就跑,盗跖脚下一点,将身法发挥到了极致,快速朝后方撤去。
高渐离眉头一皱,今日是他第一次与阴阳家接触,之前他行走江湖,曾听过一些关于阴阳家的消息。
阴阳家自五百年之前独立出道家后,剑走偏锋,追求天人极限,其行事风格也与道家大不相同,门内的弟子性格大多偏激,行事自然也会如此。
今日之前,对于这种说法,他还是有些迟疑,毕竟行走江湖,很多时候靠的并不是手中的剑,而是人情世故,若一味偏激行事,很容易会落个寸步难行的局面。
但今日,这位来自阴阳家的大司命,竟然在交手不过几招后直接下令,放火烧山。
此等偏激做法,在之前他可绝对没有预料到过。
火箭的威力要在寻常弩箭之上,不一会儿,他利用水寒剑制造出来的冰墙,便被融化殆尽,并且此处也开始燃起了熊熊大火。
“高先生,我的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片刻后,大司命的声音再度传了过来,被大火搞得灰头土脸的墨家及项氏一族的人脸色一沉。
大铁锤狠狠地一锤地面,怒声道:“这个混蛋!!”
“大铁锤,稍安勿躁,大火蔓延地速度很快,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高渐离走在最后,前面是大铁锤和项氏一族的人,这个时候项氏一族的人大多已经受伤,让他们断后便不妥了,所以在这个时候,高渐离选择接下了这个差事。
“这一把火烧起来,恐怕方圆几十里山林都要被烧个精光了,那个疯子,难道不知道这么做,是会遭天谴的!!”
大铁锤双拳一攥,山林之中可不光只有他们,还有其他的生灵,大司命这一把火下去,恐怕那些生灵都要被烧死了。
高渐离脸色一沉,关于这一点,他倒是没有多想,今日是北风,山火蔓延的很快,他们必须马不停蹄朝外撤,才能躲过这场大火。
“大铁锤,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想那些事情了,这个时候,我们需要想的是如何在这场大火之中活下去!”
说完此话,这位水寒剑持有者双手不由攥了起来,在一开始时候他也没有预料到事情会变成这般。
“小高,前面也烧起来了!”
就在这时,盗跖从树上跳了下来,他指了指他们撤退的方向,语气多了几分焦急。
“那边怎么会烧起来?”
大铁锤听到此话,脸色一白,后面都已经快火烧屁股了,前面也着火了,现在的情况不就是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了。
“恐怕是阴阳家安排的后手!”
范增站在队伍之中,语气一沉,在兵法之中,这样的情况被称之为前后夹击,只不过现在他们是被大火截断了退路,并不是士兵。
“原来如此!”
高渐离忽然眼睛一眯,想起之前大司命的传音,他现在才意识到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单纯地放之前的那一把火,虽然对他们的行动有所困扰,但光这些可不足以被她说成是大礼。
而前方的那把火,正好应对了她之前的说辞。
“看来阴阳家的目的是打算将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消灭反秦的有生力量,好回去跟赢政那个狗贼交差了。”
大铁锤狠狠锤了一下身旁的大树,语气之中多了几分不忿,在这种情况下,他们难不成只能坐着等死吗?
“小高,我记得前方不远处就是一条河
”
盗跖忽然开口,众人的视线不由朝他看了过来,在这个时候,水源无疑就是救命之地。
高渐离看到盗跖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水寒剑是一把特殊的剑,在特殊的地方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甚至一点也不必前几名的剑差。
而之前盗跖所说的河流,便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的路,我来开路,大铁锤和盗跖断后
一处山涯上,大司命看着蔓延而起的大火,嘴角噙起一丝冷笑,水寒剑的确是一个麻烦,若是单打独斗,或许她也不是对手,但这一次,她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在她身边还有数量不少的秦军。
在这时候,借助秦军的力量,也省了她一番功夫。
“五行相生相克,水寒剑是一把水象名剑,水克火,我倒很想见识一下,这一次他们到底能不能逃出去!”
少司命站在一旁,右手轻抬,手中多了一个绿叶汇聚而成的圆球,其实对于大司命的命令,她是有些抵触的,他们的任务只是针对项氏一族和墨家。
脚下这片山林之中的其他生灵是无辜的,大司命如此行事,与草管人命一般无二。
无论是对谁而言,生命都是很美好的。
大司命见到少司命目光淡漠,一语不发,心里大抵也猜到了一些事情,她与这个小姑娘相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对方的那些心思她多少能了解一些。
“之前我们阻击盖聂,每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内伤,现在若是与水寒剑发生冲突,输的可能要大,月神大人已经离开,留下我们两人见机行事,一味认死理,对我们来说可不算上策!”
少司命眉头微微一皱,对于大司命的说辞,她并没有回应,固然对方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每个人对生命的定义不同,还有所追求的道也不同,所以她无法苟同这个结论。
见对方没有动静,大司命在心底叹了口气。
似乎在那个年轻人出现之后,这个小姑娘的心就一下子被照亮了,作为阴阳家的大司命,她如何不知道什么才是最佳的选择,但很多时候她并没有选择。
“说实话,有时候我还是挺羡慕你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有人愿意为你出头
”
阴阳家独特的培养机制,注定了她们的遭遇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她的成长之路上并没有出现一个能够照亮她心路的人,她的痛苦只有自己来抗,所以在更多时候,她不会有那种悲天悯人,也不会有多馀的怜悯之心。
闻言,小姑娘轻轻抬头,随后她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红裙女子,她来阴阳家的时间也晚,对方到底经历过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不过一想到阴阳家的那些训练,让她的目光多了几分沉默。
阴阳家追求极致,而心境的极致在阴阳家来看,便是断情绝爱,心如枯石,若非是那个人的出现,以她当时经历的事情,恐怕现在已经失去了所谓的怜悯了。
过了一会儿,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开口。
她还记得那个年轻人曾跟她说过的一些话,沉沦很简单,但想走出来很难,一个人人生的底色若都是黑暗,那他很难快乐。
光明与黑暗虽然都是世间不可或缺的方面,可为什么大多数人追求得是光明,这一点其实从某个角度是能说得通得。
其实人们追求光明,追求得不只是光明,而是藏在光明之后得希望和快乐。
心如花木者,可向阳而开。
当一个人心中充满希望,看到的东西也不会是那些黑暗,心境得开朗,最后会让一个人从种种悲伤、郁闷、苦痛之中走出来。
心灵的力量,会让一个人获得精神上的救赎。
她其实就被这种力量救赎,但想要救赎身边的这个人,她的力量是不够的,因为那份力量只有她自己知道,只有她自己感受过。
忽然,少司命猛地一抬头,远处的山火之中忽然窜出一道极大的坚冰,相隔数里之远,她们也清淅看到了那座冰山。
一座冰山在倾刻之间拔地而起,这件事儿要是说没有猫腻,没有人会相信。
“这是
”
大司命眼睛一眯,随后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最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或许她是有些小看了这柄水寒剑,不过对于此次的安排,她们也并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们已经完成了月神交托的任务。
如今江湖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其实最后都会汇集到一个地方,墨家的机关城。
这是月神的目标,也是她们的目标,墨家与阴阳家可以算是世仇,当年墨家丢失了不少珍贵之物,如今也都被阴阳家收藏,而阴阳家丢失的物品亦然。
“好戏就要开场了
“”
另一侧,清虚与青泽沿着玉液江临江而下,已经快到了淮阴地界,不过这一次,两人在路上听到了一个比较有意思的消息。
农家似乎又有招人的意思,如今农家弟子已经有十万之众,这可是一个惊悚的数字,单凭这十万数字,就已经足够引起当政之人的警剔了。
如今农家还要招人,换句话来说,如今的农家到底是想于什么?是打算跟帝国正面硬刚?
“修缘兄,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为什么农家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青泽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满是好奇地问道。
清虚摇了摇头。
农家的事情他并不象过多参与,不过至于农家如此操作,他倒是想到了几点理由。
农家本来就是反秦势力中最坚实的门派之一,再加之前期农家在三合铺收获匪浅,如今也有足够的金钱来支撑他做这个事情。
不过农家到底想干什么,他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不感兴趣。”
青泽摇头苦笑。
他似乎忘了身边的这个人对这些事情,看的并不重。
“农家可是我们的老朋友了,要不一会让咱去看看老朋友?”
清虚摇摇头。
“他们应该不敢收你做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