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索间,陈贯听向了三里外的一处街道。
如今,借它法悟得一些玄武之谜后,陈贯心境已有所变化。
现在心情很好的陈贯,又关注到了那位护卫”。
此人寻我快一年了,没想到如今还在坚持?仍在走街串巷找我。
这在修行上来说,已经是“执念”了。”
陈贯一边想,一边闲来无事,也向着护卫那边走去。
但在正常人的心思里,这行为显得有些执拗。
陈贯也知道这个人其实就是不服输。
或者说是贪功。
他想要在进士抓周礼之前,先找到自己,继而在城主那边留下一个实诚与出力办事”的好印象。
对于这些为人处世。
陈贯知道个人有个人的想法,没什么好说的。
非得说什么,那也是这人有够拗”的。
真要按照修行的角度,这人的心性,倒也算是不错。
尤其他灵根有八品,修为有两年道行,算是将近后天小成。
对于玄武大陆来说,也不算是太低。”
陈贯一边走,一边在隔着几条街道打量他。
此刻,查找陈贯许久的护卫,正在一家米行门口坐着喝水。
他今日已经寻了大半天了,正好在相熟的米行掌柜这里,讨碗水喝,再歇歇脚。
距离少爷抓周就剩五日了————那算命先生会来吗?
他喝水期间,还在用眼睛打量来往的行人。
真的,他现在也说不上来自己什么心思。
真要说找到陈贯,又请去府邸,向城主邀功。
说实话,他现在对于这个功劳的所求,不是很大了。
更多的是和陈贯所猜测的一般。
他现在就是拗,就是心里很不服,很不爽,非得找到陈贯,并证明自己。
想想也是,那么多朋友离他而去,且城主府内也花费了不少银子。
他若是无功而返,他真的没有脸面在城主府待下去。
这算是一个人的心气吧。
“找!继续找!”
他歇了一会以后,也起身回到了米行内,将水碗递给了正在柜台后面的掌柜。
“孙头头?”掌柜看到他还碗后就要离开,却是笑着问道:“您还在寻那位小先生?”
护卫姓孙,头头二字,是掌柜对于护卫的敬称。
毕竟护卫是在城主府内当差。
虽然没有官身,也无法称呼大人与官名,但头头二字,变相能证明他的身份不低。
掌柜也是对他充满敬意。
“是。”护卫听到这位相熟的掌柜询问,也在门口停了一下步子,并转身抱拳说道:“掌柜的若是不忙,也帮我盯一些。”
“好说好说!”掌柜笑哈哈的还礼,“我记得样貌。”
关于陈贯的画象,护卫也让自己的一些城里朋友看过。
象是这位米行掌柜,就看过好几次。
“那便麻烦掌柜的了。”护卫道谢,“若是能找到那位小先生,在下必有厚报!”
“孙头头言重了!”掌柜连道不敢,觉得这只是举手之劳。
只是,他稍微又问道:“要是我真碰见了那位小先生,要派店里的伙计去哪里寻您?”
“先尽量让小先生留步。”护卫算着今日要走的路线,“之后派人去黄柳街寻我。
我后半天皆在黄柳街。
且我也会和巡逻的捕快交代。
如若你伙计寻不到我,就找他们引路。”
“是嘞是嘞。”掌柜记下了。
护卫也没有多言,再次一拱手,就向着黄柳街行去。
与此同时。
两里外。
陈贯听到他拐道以后,也顺势从旁边的街道抄近路,斜着向黄柳街走。
又在听识中。
陈贯刚将耳朵放到那边,就是一阵阵热闹声传来。
那边不仅有城中河流的水声,也有读书声、小贩叫卖声,公子们的马车,还有姑娘与孩童们的嬉戏。
去年都准备转这条“商业街”,可惜要闭关,倒是没有在这个秋初的热闹时间段去。”
陈贯听说过黄柳街。
那边是此城比较热闹的地方,可谓是烟花巷柳与游玩餐饮之地。
再加之现在正是初秋,天气刚刚凉爽。
很多不想大热天里出门的公子小姐,以及文人墨客们,都会选在这个时间出来。
使得每年的初秋,就是这里最为热闹的地方。
可谓是大家都憋了一夏天了,就等着现在乱疯乱玩了。
且这些日子里,城主也很人性化地在黄柳街这里开始宵禁”。
陈贯也知道这事,看到很多街道上所贴的布告了。
而这宵禁一事,在陈贯想来也很正常。
因为黄柳街内结伴而行的男人们太多了,这会使得晚上有很多人喝多,导致半夜的打闹事件也比较多。
尤其是将要秋收,大家看到马上都有钱了,都会稍微放纵的花一些存款。
以及山野匪患也会在天气凉快时横行。
侠客们也都喜欢惩恶扬善,于城内大显身手。
这导致秋初的时候,也是此城最乱的时候。
宵禁令,也会从黄柳街这边,开始向整个城里辐射。
一般情况下,是一个月左右。
但这并不防碍,黄柳街依旧会热闹,依旧会有很多人无视禁令,来一手法不责众,或者甘愿受罚。
毕竟很多人都是正常守法人,其中也会有一些小权小势的公子哥们,或是武力在身的江湖侠客。
他们要么有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武力,且自身没有犯事。
就算是他们被抓了,在他们想来,最多也就是被罚一点钱财而已。
可若是错过了这热闹的时间点,下一次的兄弟们聚酒狂欢,或许就是一年后了。
并且不止是此城。
包括整个玄武大陆上的所有朝廷,所有大城。
在秋初的时候,都会实行蔓延展开的宵禁。
特别是,陈贯也是准备在这个宵禁的阶段,前往吴朝,在这人多汇聚的情况下,试着寻一寻游山道兄。
以及玄武解密内的气息感应。
这个感应只是大约在吴朝,但没有具体。
可若是有游山道兄帮衬。
陈贯感觉能推算的更为准确。
而也在思索期间。
陈贯穿过了几条大街,又走过了两条小巷,也来到黄柳街这边。
且在这时。
不远处的百米外。
护卫正一边吃着烤地瓜,一边在打量附近的人。
他这乱瞄与吃地瓜的样子,不时还用牙撕着地瓜皮,就象是无事的街溜子一样。
可也是此刻。
就在他瞄着瞄着,看到人群中的陈贯后,却忽然停下了歪头吃地瓜的动作。
且在这种忽如其来的见面中,他心神激荡之下,手中的地瓜也脱手而出,趴嗒”掉在了地上。
如今,他就这样愣愣的站着,在眼前人来人往的人潮中,就这样静静的用目光穿过人群,看着陈贯。
陈贯见此一幕,也是心里无语了短瞬,感觉这一景象是偶象剧里,相爱极深的男女主忽然见面一样。
不至于。”陈贯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因为本身就是一个普通的见面。
自己也想用护卫为引子,先去城主府,了结和进士的因果。
自己欠人家的红尘感悟,也是一段因果纠缠。
这个是要还一下的,以免到时候越陷越深。
只不过。
护卫找陈贯一年的事,对于人生本就很短的常人来说,可是真的用心良苦,陷得太深了。
“我可是找你找的好苦啊!”
真见到了陈贯,护卫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
反正就是又笑,又无语,又很气。
可也感觉自己坚持了一年,终于有结果了。
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也在下一刻。
护卫二话不说的就朝着陈贯走来,就怕陈贯再跑了。
陈贯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在他来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向他说道:“我从城外回往的途中,听说孙侠士与城主在寻我?”
“是————”护卫也常听到别人称呼他为侠士,所以对这个称谓没什么感想。
如今他更多是想要请陈贯去城主府。
不过,不等他开口。
陈贯就率先转身,看向了城主府的方向,”风某还有些事情要做,今夜就要离开,还劳孙侠士引路。”
“小————风先生!”护卫捕捉到了关键字,“你不参加少爷的抓周礼?”
“恩。”陈贯微微点头,“但风某有些缘,与你家少爷未解。”
什么缘?”
护卫有点听不懂,但玄武大陆上是有道家修士,还有缘法之类的一说。
虽然他们都没有什么实力,最多也就是后天小成。
但不防碍这个缘法理念。
所以,护卫也没有多言打岔,就前走虚引道:“城主于一年前便在寻风先生————”
他言语间,是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些。
大约就是城主对于陈贯很重视。
反正就是有什么好话,就说什么好话,先把人骗到城主府再说,先让他完成任务再说。
以免陈贯又跑了。
陈贯也不置可否,不辩解,但心里是知道城主最多就是好奇自己,哪有什么重视?
同样的。
陈贯要是没有解胎中之谜之前,还真会参加进士的抓周礼,并住上一段时间,多观察观察。
但现在已经解开了。
那还是早早了结因果之后,继续办自己的事情。
傍晚。
来到城主府的前院。
陈贯在偏殿里休息,品着一杯茶水。
护卫是去通报后院的城主了。
同时,陈贯在等待的期间,望着后院内的一些摆设。
关于抓周的物件,还有招待客人的桌椅板凳之类,城主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早早准备。
眼见这一幕。
陈贯一时间感觉似曾相识。
——
稍微一回忆,也记起来了。
我记得很早很早以前,在几百年前的槐树那一世,就曾参加过一位幼儿的抓周礼。
这记忆已经很久远了。
没想到这一世也要参加,但却不是过程,只是前奏。
心里想着。
陈贯走出偏殿,来到前院中,将目光看向了后院的出口。
这时伴随着道道脚步声。
城主正龙行虎步的走来,身后跟着夫人,奶娘,还有她怀中的进士。
除此之外,还有十馀位护卫,以及早早到来做客的二十几位客人。
这一眼,入目是四十多人。
好在前院够大,松松就站下了。
“风先生!”
也在不远的距离,城主略微向陈贯抱拳。
“城主。”
陈贯回礼,又打量一圈众人。
众人也在好奇的望着陈贯。
在他们来的路上,护卫与城主,已经大约向他们说了一些事情经过,还有关于陈贯的身份猜测。
总归就是一句话,疑似有些本事的算命先生,但也可能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反正不管怎样,他们先尊敬一下,而不是上来就出口质问,总是对的。
而陈贯却不管他们所想。
也在下一秒。
众人只见陈贯从怀中取出了一张普通的宣纸,又在上面写了一个护”字,“今日事情繁多,风某不便多留脚步。而此符,能保你家族一次灾祸,便作为此次抓周客礼。”
陈贯说着,将符纸递给了旁边的护卫,示意他转交城主。
城主则是稍微皱眉,感觉这位算命先生有点玄乎?
之前算出我儿生辰,已经有些玄乎,但也可能是机缘巧合————
但如今————区区一张符?就保我家一次灾祸?
城主心里有点犯嘀咕,感觉这神神叨叨的,有点不太正常。
“八成是骗子————”其馀人见了,也想到了一些专门坑骗百姓的大仙们。
他们就喜欢什么符水,符纸,治病祛灾。
一些上当的百姓们,对此也深表相信,觉得大仙们无所不能,逆反阴阳,不惧天地。
可实际上,等府衙内的捕快们一过去,这些神通广大的大仙们,跑的比谁都快。
最后的问题是,他们还跑不过身为凡人的捕快,最终还被按着锤了一顿。
不过。
城主与众人,想着陈贯也没有太过分,且还没有要钱。
所以也就把这道符纸,当个彩头。
“多谢风先生。”城主不愧是城府极深的人,哪怕心里不相信陈贯,可表面上是客客气气的从护卫手里接过。
“来人————”
同时,他眼看陈贯不要钱,也想客套的给陈贯还个礼钱。
毕竟他宝贝儿子明日抓周,人家风先生又送礼,他也想图个回礼的喜庆。
只是陈贯见此一幕,却摇摇头道:“如果真用钱财去买风某的善缘赐福,此符录————
价值半城。”
“什么?半城?”
“这小道士开什么玩笑?”
“真以为城主敬你几分,你便可随意放肆?”
听到陈贯所言,众人都差点被气笑了。
只有奶娘怀里的进士,是紧紧的盯着陈贯,总感觉陈贯有什么特别之处,想要主动亲近。
这也是他魂魄异于常人,以及陈贯和他的前世有一些因果在内。
他才有这些特殊感觉,觉得陈贯是他的大贵人”。
于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陈贯是骗子,且城主也有点愠怒的时候。
进士忽然用奶里奶气的声音,向着陈贯说道:“先生————先生————杭儿能不能跟您学艺————?”
“少爷————”见得少爷开口,很多人都静了下来,露出奇怪的表情,觉得年龄尚小的少爷,好象被这位胆大包天的骗子道士忽悠了。
“少爷哪怕天资聪慧,但毕竟才一岁啊————不知人心险恶————”
“是啊是啊————”
“此人象是骗子————”
很多人都在小声交流。
“杭儿莫言。”城主也是大手一挥,不想让宝贝儿子接触这道人,甚至都准备让身边的护卫,将这位越说越离谱的风先生给赶出去。
陈贯见此混乱一幕,却朗声向进士笑道:“风某本是与你有一些因果,但如今,你今生红尘太深,你我道缘已了。
此符录,就当风某了却你我因果的回礼。
你我再无相欠。”
言落。
众人只见陈贯的身影渐渐变淡,就这么平白的从院中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