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费力继续说道:“大法官先生,您真的要冒着得罪两位议员的风险来抓我吗?哈里森议员,可都是伦敦的风云人物。”
老费力丝毫不紧张,甚至还有些期待大法官抓他。
一时间,老费力又将大法官唬在原地。
大法官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
“不,我只是在提醒您,如果您真要抓我,您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大法官一下被他整不会了,这情况不对啊。
如果是其他人,这个时候应该被自己唬住了才对。
大法官的脸色阴晴不定。
大法官从来没见过如此冷静之人,至少在伦敦,他没见过。
他见过许多罪犯,许多无辜之人,哪怕是无辜之人,在自己的气势之下,也总会犯错。
一般白天这些人都会从事辛苦的劳动,大法官他们一向都喜欢在下午,或是临近夜晚开始审讯。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会犯错,从而提供一些对自身不利,却实际上没有发生过的“口供”。
大法官的目光在老费力的脸上来回扫视,试图从他那近乎冷漠的面容中找到一丝破绽。
老费力何许人也,消防队里出来的人,该严肃的时候绝对不嬉戏。
在保持严肃和冷静这方面,对于大法官来说,老费力更是降维打击。
最关键的是,他是玩家,俗话说的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费力毫无波澜的表情让大法官的心中又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但是很快又将其按压了下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他是两名议员派下来的人,那的确不好处理。
大法官很确定,两位议员在伦敦的势力有多么的盘根错节,他们的背后是难以想象的庞大利益集团。
无数的政客、商人、贵族都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一旦得罪了他们,自己在伦敦的仕途恐怕也会瞬间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那些曾经对他点头哈腰的同僚,那些被他伤害过的贫民窟人,可能会在瞬间翻脸,将他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大法官不禁冒出冷汗。
他一向习惯在这种对话中占据一个绝对主导的地位,用自己多年的经验,将那些所谓的“罪犯”和“嫌疑人”逼到无路可逃,让他们在恐惧和疲劳中吐露出有用的东西。
大法官不傻,他的方法想法历来如此险恶。
真相永远藏在黑暗的角落,而他愿意在灯光下制造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真相”。
这样他就可以凭借这些所谓的“证据”。
将那些对自己的幕后金主,对自己构成威胁或是不符合利益的人送入监狱和审判台。
然而如今,老费力,这位法国侦探,冷静到可怕。
他似乎什么都不怕。
大法官内心不禁开始动摇,他的眼神中已经无法掩饰地流露出一丝慌乱和不安。
现实的几秒对视,他的脑海中想了很多事情。
如果是真的,这两位议员真的给他了徽章,那怎么办?
该死的,这法国侦探后面的三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位大法官,时至今日,也未认出老费力身后的三人。
他做的事太多了,闭着眼睛审判的案件也太多了,这些穷人平时根本不可能入他的眼。
大法官的嘴唇微微颤斗,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说下去,动作也逐渐松弛下来。
腾尔先生看见大法官的反应,再次有意和大法官保持距离,生怕和大法官牵扯联系。
大法官内心想了很多,难道说,这两位议员为了选票,这是要清算自己了?
打击自己这个大法官,让那些冤假错案全部翻篇?!
今天早上的暴乱难道是这个?!
他的想法正在向最坏的方向疾驰而去。
大法官根本不敢往糟糕的情况想。
他现在不敢赌。
他承认,这个该死的法兰西小鬼成功吓到他了。
不行,必须将文档库烧了。
大法官连忙给腾尔先生暗示,手不断摩擦,这是一个暗号,意为—一点火。
腾尔先生很快就判断出来了这个暗号的含义。
但是他可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要做也是让别人去做,最好让门卫去做,反正别让自己做。
他现在要脱身。
腾尔先生连忙小步迈向门口,边走边说,“大法官阁下,看起来是有贵客打扰,我就先行一步了。”
刚迈出腿,刚靠近老费力,准备越过他,就被他一手拦下,“你不能走,腾尔先生。”
腾尔先生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咯登一下。
“哈”
“坐回去,我看在场没有律师,向你们咨询一下泰晤士赔偿案的事情。”纠正,是以威廉·麦金农议员和约翰·哈里森议员的名义,对你们进行询问。”
腾尔先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整个僵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大法官见此,在脑海里疯狂的搜索任何的信息,泰晤士赔偿案泰晤士赔偿案
好象有个被冤枉的工头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应该是那个老东西的女儿?
不对或许是那个男人的妹妹妻子?
大法官瞬间收敛了先前的脸色,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两位先生,和两位美丽的女士,请坐请坐。”
他连忙请四人坐到沙发上,并亲自泡了四杯茶。
他本想让腾尔先生来泡茶的。
但是这小子倒好,完全无动于衷,只是坐在沙发上。
大法官看出来了,这腾尔先生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如果他是来访的客人,那么责任就小了很多。
到时候大不了说一句不认识自己,面面之交。
大法官可不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要尽可能的拉人下水。
如果自己这边的人够多,哪怕是那两个议员,也要掂量掂量,而腾尔先生的父亲,就是一个很好的拉下水对象。
他不可能不救自己的儿子。
于是,大法官在给四人泡完茶之后,便对老费力四人说了一句,“我想这位侦探先生,已经认识了,这位是腾尔先生,腾尔律师,我的好朋友,知音,挚友,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了,他也和我一起处理过很多案子。”
腾尔一听大法官这句话,差点一瞬间翻白眼晕过去。
这都是啥跟啥?
哪里来的知音,哪里来的挚友?!
老费力看着两人的表情,大法官倒是一脸自然,反倒是腾尔似乎有意无意的摆出一种不满又或是愤愤不平的表情。
老费力了解这大法官的人品,他迅速猜出,这大法官是打算将这位腾尔律师绑在绳上。
有了什么好事,便有无数人去争抢,但一旦有了什么坏事,便有无数的人去推脱,谁也沾不上边,要错也是大家一次错了,有问题,也是大家一起有问题。
而无论什么问题,都只要变成大部分人的问题,再大的问题,也算不上问题。
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哪有大部分人一起于坏事的道理?
老费力看向腾尔先生,“腾尔先生,为了方便,我就称呼您为腾尔律师了,您应该不介意吧?”
腾尔律师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双手紧握一起,“啊没问题的,侦探先生。”
大法官又给腾尔律师倒了一杯茶,连忙接话,“你放心吧,侦探先生,这腾尔律师可有水平。我们彼此之间相互信任,哦!你们这次的泰晤士赔偿案,就是他负责的。”
腾尔律师听到大法官这番话,嘴角抽搐了一下,一个诡异的笑容摆了出来,“大法官阁下,您可是真是过奖了我和大法官阁下认识也才几年事情,泰晤士赔偿案,这件事,也经过了很多律师,的确是大案,而且棘手”
腾尔律师连忙摆出其他律师来作为挡箭牌,自己承认参与了案件,但绝对不是大法官口中的“负责”。
大法官听到腾尔律师的话,脸上微微露出一丝尴尬,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
他干咳了一声,说道:“哈哈,腾尔律师谦虚。”
老费力看着两人的“表演”。
如果真形成大的群体,就麻烦了,而且还会给威廉·麦金农议员和约翰·哈里森议员造成麻烦。
既然这位腾尔律师这么想脱身,老费力自然也打算给个台阶。
“我也听说了,这是个大案,不少律师都接手过,”随后,老费力话头一转,虽然给了机会,但也不能让腾尔跑的这么轻松。
“腾尔律师,我还听别人说,这案件的最后一次开庭,是你在场作为工厂方的律师,对吗?”
“腾尔律师,大法官阁下,您也知道,两位议员也非常关注这个案件。他们希望我们能对这个案件其实今天来,也没有什么事情”
“这个案件,前因后果,我也听两位议员说了,我相信,法院会做出公正的判决的”老费力特地强调了一下“公正的判决”这几个字。
腾尔律师头上逐渐冒出冷汗,他本以为能下个台阶,接下来又到自己身上了腾尔推测,这个案件应该和那个老工人有关,他记得这个女人当时出现在那边,是她的父亲
那接下来,要装作自己不太清楚的样子,最好是体现自己案件之多,有些处理不过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腾尔律师对老费力身后的伊莲娜说道,“最近的这雾有些重,我手上的案子也多,泰晤士开头的案件四五起是唐尼小姐吗?”
“腾尔律师,你记错了,泰晤士开头的案件严格来讲就两起。”
腾尔律师听到这话,不禁咬牙切齿地吐了一口气。
伊莲娜摇头。
“是雅典娜小姐?”
“不,腾尔律师,我叫伊莲娜。”
腾尔律师笑了起来,“您看我这记性,我有印象了,伊莲娜小姐。”
腾尔律师继续说道,“请伊莲娜小姐原谅我粗心大意”
腾尔律师站起来,绅士般的鞠了一个躬,随后走了火炉旁,丢了点柴火,让火势大了些许。
又从旁边的桌子,拿了一个篮子带回。
将篮子的东西放在在几个人面前的小桌子—一几瓶酒,不少饼干和各种甜点。
“这件事,咱慢慢聊,说清楚。”
在腾尔律师拿东西的这段时间内,老费力不断观望着这房间内的装饰。
因为浓雾的影响,这间房子半明半暗,如果没有这场大雾,这应该是一间采光很不错房子。
老费力顺着火炉向墙壁看去一不少破旧不堪,堆满灰尘的桌子,上面还有一叠又一叠的文档。
而桌子不远处的书架,便精致许多,但还不醒目,书架上的书堆得堆得很满o
炉火噼啪作响。
大法官看向门口,那些门外还站在那里,“都看什么呢,还不滚出去!”
门卫连忙跑了出去,带上了门。
“先先吃点东西吧”大法官再次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话音未落,一位穿着礼服的老派绅士便推门走了进来,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看起来,我来的很是时候。”这位老派绅士对爱德华夫妇鞠了一躬,“爱德华爵士,希望我没有来晚。”
从对方的举止和口吻中,老费力明白来人便是安德鲁口中的那位爱德华家的老派绅士——另一位律师。
爱德华爵士扭头,面露喜色地说道,“先生,你来的正好。”
这位爱德华家的老派绅士拄着拐杖缓步走进房间,他的礼服笔挺,银白色的头发梳理地很好。
尽管年事已高,但依旧保持着贵族般的风度。
他拄着拐杖的手指微微弯曲,显得骨节分明。
大法官站起身,伸出手,试图与这位老派绅士握手,以示欢迎。
要是以往,这位大法官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爱德华的老派绅士只是微微点头,随后侧身,自然而优雅地避开了大法官的握手,这让大法官的动作显得有些尴尬。
大法官连忙以对话掩饰过去,原本握手的动作,变成一个礼貌的摊手,“爱德华先生,这位是?”
老派绅士替爱德华爵士回答了这个问题,“大法官阁下,您不必多虑,我来这里,只是想了解一下工厂赔偿案的事情,严格来说,是爱德华家族的工厂赔偿案,作为爱德华家族的人,我有责任来这里。”
爱德华家族?爱德华爵士?
大法官后知后觉,他想起来了。
这对夫妇是那落魄贵族,这两人来干嘛?
难不成要一口气解决两个事情?
腾尔先生也是后知后觉,但是面对这不速之客,他高兴不起来。
因为爱德华家族的案子也是他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