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给个面子？面子值多少钱？
收到于佩尔传来的消息，李茂森担心闹出乌龙，就没有告诉其他人，连巩丽也没说。
他回到书房继续写小说，写了大约三万字，厂里保卫科联系到他，告诉他砸车凶手基本确定，
但对方有人说情，希望能跟他聊聊，私了。
“老李，谁砸的？”
在燕京生活，他最讨厌跟二代打交道。
主要是他目前太弱小，也没有根基，跟他们打交道只能受欺负。
“姜导的弟弟。”
保卫科老李说道。
“姜老二？谁替他们说话？”
“他们说会主动联系你。”
“好吧，老李麻烦你了，改天我做东喝一杯。”
李茂森挂断电话，回到书房里转了转，看到书房墙壁上很多大佬的照片，可惜没一个跟自己有血缘关系，要是有一个有血缘关系，那还不起飞喽。
客厅里又响起电话铃声，巩丽接起电话，说有一个叫英哒的人找他。
英哒？
李茂森听到这个名字，首先想起的是他老婆宋单单。
还有她春晚上的名句‘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
啊，白云，黑土向你道歉！来到你门前，请你睁开眼，看我多可怜。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我这张旧船票还能否登上你的破船”。
两人是夫妻，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结婚，
据他了解，英导目前是演员，参演了谢进导演去年拍的电影《最后的贵族》，未来也会成为导演，拍摄过《我爱我家》《东北一家人》等电视喜剧。
他家世显赫，是文艺界最牛逼的二代之一。
李茂森走过去接起电话。
英导在电话里问他下午有没有时间，出来见一面。
李茂森说工作太忙，抽不开身，问他有什么事，可以在电话里说。
英导不满地哼一声，说砸车的事他扛了，希望他给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
“算了？”
李茂森笑了笑，“可以啊，车子挡风玻璃原型号出厂价包含运费4800块，安装费200和误工费3800，你叫砸车的人赔我8800块，再写一份道歉信，不少于800字，并保证下次不再胡闹，我也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8800？一块破车玻璃八千八，李茂森，没你这么敲诈的吧？”
英导不满地喊叫道。
“英先生，这怎么能说是敲诈？我那辆车外国进口，落地价18万，到手没半年，叫人把挡风玻璃给砸了，就算换了块新的也是二手车，这事搁你身上你生气不生气？我要八千八也是看在您面子上，要是别人来谈，没三五万别想开口。”
李茂森也加大音量，声音里充满气愤和恼火。
“别生气别生气，慢慢说。”
巩丽以为他真生气了，在后面不停抚摸他的后背。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他们要商量一下，稍后给他答复。
李茂森要他们尽快，也挂上电话。
“车谁砸的？”
巩丽趴在他肩膀上问道。
“姜老二。”
“他砸车干什么，神经病吗？”
巩丽起浓浓的眉毛表情很不满。
李茂森哈哈一笑，抱住她狠狠亲一口，喷喷有声。
“因为我有一个好老婆，他们没有，他们嫉妒我所以砸我车子。”
“胡说！你们男人惹的事就喜欢朝我们女人身上丢黑锅，我才不要背，这次肯定不是因为我。”
巩丽用拳头顶着他的胸口，气呼呼地说道。
“这次姜老二为什么砸我车其实我也搞不懂，我有大半年没见过他，更别说闹矛盾，不过没关系，八千八百赔偿金也够他们肉痛几个月。”
虽然姜导收入比普通人高，但也高不到哪里去，一个月工资一两百块，八千八百块够他们攒几年。
李茂森正抱着巩丽亲热，电话又响了，他接起来听了下，听筒里没人说话，只有一阵大喘气的声音，象是口破风箱。
“谁？”
“厂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先别急，我马上叫救护车。”
李茂森吓了一跳，正要挂电话，听筒里传来老厂长的喊声。
“你放屁，我好着呢。”
老厂长咳嗽几声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保证会高兴得跳起来，呵呵呵，《秋菊打官司》成功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成为国内第三部入围戛纳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哈哈，你小子是不是高兴得快疯了？”
电话里厂长有点憋不住笑，说几句就呵呵直笑。
“嗨，我还以为什么事，原来是这个，厂长你没事就好，没事你多休息，不要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怒，这对身体不好。”
李茂森松了口气，本以为厂长身体不好，打电话找他求救，好在厂长没事。
“等等，你小子听清楚我说的话吗，我说《秋菊打官司》成功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有望拿到金棕榈奖，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哈哈，好高兴啊，不过听到你老身体没问题，我更高兴。”
李茂森笑了笑，不过最高兴的人是巩丽，巩丽听说电影入围主竞赛单元，激动地抱着他的肩膀不停摇晃，问他是不是真的？会不会是听错了？
李茂森抱住她叫她稍安勿躁，
“厂长，你怎么知道《秋菊打官司》入围主竞赛单元，吉尔·雅各布那边还没打来电话。”
“我有我的渠道，为什么要告诉你？算了，不给你说了，你小子一点共情能力都没有，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怎么当导演。”
汪厂长哼了哼，不满地挂断电话。
李茂森哈哈大笑，抱着巩丽转了一圈。
接着电话又响了起来，这次打电话的人是选片人吉尔·雅各布。
主办方要他和剧组在5月2日之前抵达戛纳电影节参加颁奖典礼。
李茂森说好的。
“老公，我们的电影真的拿到了金棕榈奖提名，我也拿到了最佳女演员提名？”
巩丽激动地问道。
“是真的，千真万确。”
“哈哈太棒了，老公我爱死你了。”
巩丽开心地跳到他怀里，双腿紧紧缠住他，要他抱着再转几圈。
“厂长，李导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高兴坏了？”
办公室里，杨制片哈哈直笑，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嘴巴子没合拢过。
“高兴个屁，我告诉他《秋菊打官司》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那小子一点反应也没有，
象个纯种木头人，真是气死我了。”
汪厂长气呼呼地坐下来。
“不应该啊，”杨制片皱起眉头说，“《秋菊打官司》被送到夏纳后，李导看起来很焦虑，这说明他非常重视这件事，现在听到电影入围他怎么会不激动？”
“谁知道呢，那小子天生跟我不对付。”
汪厂长拉着老脸说。
不管他心情有多好，每次只要遇到李茂森，不到几秒钟，他的心情会变得很坏。
也许真象小微说的，他们两个八字不合。
“厂长，那《秋菊打官司》入围夏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事要不要广播出去？”
韩参评问道。
“当然要广播，这还用问？你们快去广播室把这件事播出去，再联系媒体说我们厂的电影《秋菊打官司》在欧洲三大电影节上再创佳绩，我们华夏电影再次露脸了，一定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消息。”
“是，厂长，保证完成任务。”
杨制片和韩参评立正敬礼，匆匆跑出办公室。
汪厂长翻看桌上的文档，先是嘿嘿直笑，接着嘎嘎大笑，乐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继续找老伙计们眩耀。
助理小微探头看一眼，撇撇嘴角，厂长这情绪也太不稳定了。
“嘿，你们听说了吗，李茂森导演的电影获奖了。”
酒吧里，葛攸匆匆走进经常聚会的包间，准备告诉大家他刚听来的消息。
在要开口时，忽然发现包间里的气氛不对。
姜老二站在中间，低着头，脸上满是气愤和不甘。
姜导、冯导、王作家、英导、王忠君等人分坐在四周，不停抽烟，脸上的表情也相当沉重。
“怎么了？”
葛攸在冯导身边坐下小声问道。
冯导抽了口烟，叹气说，“老二把李茂森车砸了，还被人给看到，牵扯到老姜身上，警方叫老姜过去问话，老二心虚主动承认是他砸的。”
“李导车被砸的事我知道，听说挡风玻璃被打烂了，原来是老二干的，他好好的砸李导车子干嘛？”
葛攸不解地看了一眼姜老二。
冯导摇摇头，“还不是考中戏的事，老二前两天喝完酒之后，越想越气，就跑到厂里找李茂森麻烦，没找到李茂森就抢起砖头砸车，这车价值十几二十万，在故意毁坏财物罪里属于数额巨大，
要是判刑，三年起步。”
“三年？！”
“姜导不想老二坐牢，就找到英导做中间人说情，李茂森那边也表示愿意让步，但要老二赔偿8800块经济损失费。”
“能私了最好，8800块虽然多，但总比坐牢好。”
葛攸说道。
“除了赔钱，李茂森还要老二写一份不少于800字的道歉信。老二不想写，也不想赔钱，说坐牢就坐牢，大家正在这里做他的思想工作。”
“还是赔钱和道划算，坐牢就会留下案底，以后儿子都不能进政府部门工作。”
葛攸也劝说姜老二赔钱和道歉，要是钱不凑手，他这里还有几百块可以救个急。
“我不！”
姜老二梗着脖子，满脸气愤地说，“这事我没错，李茂森那孙子设计诈我，叫我白白浪费一年时间，人一辈子有几年时间？我砸他车子是轻的，下次我要砸他头。”
“放屁！”
姜导气得拍桌子，瞪着眼睛说，“李茂森说你考不上中戏说错了吗，但凡你考试前努力一些，
别到处乱跑，顺利考上中戏，下次见到李茂森就用录取通知书打他脸，他还怎么设计害你？
你自个儿不争气没考上，叫人看了笑话，你不在家好好反省却跑去砸人家车子？那车十好几万，你砸得起赔得起吗？”
姜老二哼一声，不服气地偏过头。
“特码的，你还牛气哄哄！要不我把公安叫来把你抓进牢里，让你成为我们姜家第一个坐牢的好汉？”
姜导撸起袖子想打人。
“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冯导和葛攸连忙上去拉架。
王作家吐了口烟，“老二，不是我说你，英导刚从南边回来，连水也没喝一口，就拉下脸找李茂森说情，这多大的情分？现在英导把这件事扛下，你只需要赔钱和道歉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你却闹脾气不同意，有你这么干的吗？”
“可八千八百块也太多了，一块破玻璃哪值那么多钱，李茂森那孙子分明在敲诈。”
姜老二哭丧着脸说。
冯导摆摆手说，“也算不上敲诈，车在咱们国家是稀罕物，局级干部也做不到人手一辆，李茂森那辆桑塔纳是进口货，价格比国内组装的要贵，他要换挡风玻璃还需要从国外运回来，一来一去好几个月。
再说了，换上的挡风玻璃怎么也比不上原装，人心里不痛快要你多赔点也正常，唉，我真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到去砸他车子，你砸他头也比砸车强。”
姜老二低着头快哭了。
“好了不说了。”
姜导叹了口气，“老二，你去写道歉信，钱的事我先帮你凑齐，你将来赚到了再还，去吧。”
“可——
“滚去写！！！”
见姜老二还要嘴，姜导拍着桌子吼道。
“老二，我们先去写，写道歉信我最会了，我给你支招。”
葛攸拉着姜老二往外走。
姜导抽着烟，长长地叹了口气。
“老姜，还缺多少钱？不够咱们哥几个凑。”
冯导问道。
“我这里有4600，还差4200。”
“行！我这里有800块，明天拿给你先用。”
冯导说道。
“我这里能匀出1800块。”
王作家望着天花板，挠挠嘴角说道。
“还剩下1600块，我出了，英导出面当中间人，就别让他再凑了。”
王忠君老板说道。
“我谢谢你，我月光族，兜比脸干净，你们要我凑我也凑不出来。”
英导扯着兜自嘲说。
“唉，谢谢哥几个。”
姜导深深地叹了口气，抽着烟说，“有一件事我他妈真想不明白，我出道这么多年，拍了那么多部戏，可到现在连一万块钱也没能攒下，还是他妈的穷光蛋，而李茂森那小子只拍一部电影就赚到好几十万，还买了四合院，开上十好几万的车子，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也太他妈大了。”
“唉！谁说不是呢。”
冯导也叹了口气，他在电视台工作十多年，做了十多年美工，到现在只攒下一点点，连李茂森存款的零头也没有。
“我要当导演，我他妈的一定要当导演，赚大钱！”
姜导握着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老姜，我支持你。”
王老板抽着烟说道。
“老姜，有需要的地方说一声。”
王作家也表示支持。
“当导演挺好的，当演员在剧组里像孙子似的，我将来也要当导演。”
英导点头说道。
几人默默抽了会儿烟。
姜老二和葛攸拿着一份道歉信进来。
姜老二尤豫了下，小心地把道歉信放在姜导面前桌子上。
姜导扫了一眼，“李茂森说写800字，你这有100字？”
“八百字也太多了，谁写道歉信写那么多字，又不是高考作文。”
“别废话，8800块都给你凑出来了，你连800字道歉信也写不出来？”
姜导瞪着眼睛说道。
“好，我们再去写，800字也不多。”
葛攸劝说姜老二出去写。
“攸子，叫老二一个人去写，你留下，我有事要找你帮忙。”
姜导说道。
“行！”
葛攸留下来问姜导有什么事。
姜导说，“是这样的，你和李茂森见过，算是熟人，能不能麻烦你明天跑一趟，把赔偿和道歉信送到李茂森那里。”
“行！没问题。”
葛攸一口应下来。
“老葛，你刚进来时说李茂森获奖了，他又拿什么奖？”
王老板问道。
“你们不问我差点忘说了，”葛攸拍了下额头，“刚我从广播里听到消息，李茂森导演的电影《秋菊打官司》入围戛纳电影节主竞赛单元，拿到好几个重要提名，李导这次又要风光一把。”
姜导、冯导几人听了愣了下，默默抽烟。
过了半响，烟气滚滚的包厢里传来一声满是嫉妒的怒吼，
“艹，老子也要当导演，拿大奖，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