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得给唐同学涨涨面子
人都已经走的差不多的教室里，江序临挥舞著自己手中的纸张，手舞足蹈。
对江序临来说，其实刚才所有的讨论和头脑风暴，都是废话，毫无用处。
当然了，对他来说，数学之外的世界，都毫无用处。
真正有用的，是他刚才给唐一平讲解《数学分析3》的时候—一在他自己看来，是唐一平在考验他——唐一平随手给他写的那个公式。
所以，在最重要的事情—一唐一平考验他的数学水平—一结束之后，江序临就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这世界上唯一重要的事情上面。
刚才除了唐一平摔倒的时候飞奔出去之外，他甚至连呼吸都快忘记了，一直在拼命地写写画画，很快把之前从赵学林那里薅来的纸张用光了。
然后他就开始在桌子上写，白色的桌子上，被他写了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小字。
而现在，他差点已经把整张桌子都写满了。
而现在，他终于差不多能够理解，唐一平给他写的那个公式了。
如果数学的世界，是一个比谁跳得高的世界。。
可惜的是，即便他轻功如此之高，对唐一平之前，无意间写在草稿纸上交给唐静雅的那个公式也依然无可奈何。
因为那个公式，对现在的人类来说，就像是飘在云端的空中楼阁。
离地面大概有几百上千丈吧，江序临就算是跳上一辈子，和它的距离可能都不会接近哪怕一点点。
毕竟，人类是不可能超越自己的力量极限的。
不只是江序临，就算是那些比江序临更厉害的人，譬如菲尔兹奖的获得者，或者其他的大数学家，对其恐怕也没办法。
江序临在看到唐一平最早的那个公式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
在那个看谁跳得高的世界里，他拼尽全力地向上跳著，他能看到自己的头顶上，还有许多的人，比自己跳得高，甚至自己都无法望其项背。
但他们跳的能有多高呢？
四丈？五丈？甚至是十丈？
即便是当世最强的数学家，恐怕也超不过「一跳十丈高」。
江序临仰望著天空中的那个空中楼阁，向往著，也绝望著。
不只是为自己，也是为了人类，为了整个人类的数学界。
一个身在尘埃的凡人，无意之间见到了神迹，等待他的恐怕不是飞升天外，而是从此再也无法安心呆在凡尘，无法直面自己卑微而绝望的内心。
唯一让江序临觉得，自己还没有完全绝望的原因，是天空中的那个空中楼阁，如此宏大，不可思议。
可创造它的工匠，就在反间。
就在自己身边。
他是行走在人类之中的真神。
让他顶礼膜拜。
而他的膜拜与奉献，也确实起到了效果。
刚才江序临给唐一平讲《数学分析3》的时候，唐一平推导的那个公式，就像是突然在江序临的面前，丢下了一本梯云纵的武功秘籍。
本来已经绝望了的人间轻功高手江序临拿到了这本武功秘籍，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吸引住了，然后沉迷了进去。
天上的空中楼阁，他无法理解，但这个公式，他却能够看懂，然后那么一瞬间，他就经脉尽通，突破了层次，自动自发的开始学习和练习这本绝世神功。
这可好了，练了梯云纵，物理学都快不存在了，就可以左脚踩右脚原地升天了。
江序临推导出来唐一平给他的那个公式的第一个变体时，他就有一种感觉，原来只能跳到三丈高的自己，右脚在左脚上点了一下，嗖一下，又升高了两尺八。
不是数学领域的人，是无法理解那种感觉了。
那种深入真理，跻身至高的感觉。
江序临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那么一秒钟，他在自己的领域里，甚至在整个数学领域里，都已经超过了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的数学家。
六丈的高度，等闲的菲尔兹奖，都在他的身下。
他只能看到这些人的头皮。
他这个段位，大概能打二三十个自己的老师苏博远。
只是五分钟。
是的，五分钟。
江序临有那么一瞬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恍惚之中，看著自己刚刚推导出来的公式变体，都呆掉了。
之前苦苦求索的，废寝忘食的二十多年，似乎都变得毫无意义了。
但是如果不是之前苦苦求索，废寝忘食的二十多年，他连练会这个「梯云纵」的公式都没有。
但是，他的思绪不会停止，「梯云纵」公式的力量，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带著他向前走。
似乎有知识在喷薄出来，借著他的手，降临这个世界。
或许这就是我的使命。
他想。
数学之神行走在人间的真身，想要借我的手来拯救这个荒芜的数学世界。
所以，他继续推导了下去，在空白的课桌上，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公式。
就像是自己的左脚，在右脚上又点了一下，这一刻，他又升高了两尺五。
极目四望，他已经在没有人的领域。
他进入了人类的数学，从未有人深入过的地方。
如果他现在把自己的发现公布出来，他大概会成为当世最伟大的数学家。
可惜，这毫无意义。
真的毫无意义。
因为他抬起头，那空中楼阁依然遥不可及，飘在天空中。
他低下头，那行走在人间的数学之神，正在百无聊赖地打哈欠。
所以，他低下头，右脚踩左脚。
向上。
继续在无人的深空探索。
深入，继续深入。
凡间的一切都不重要。
过去的四十五分钟，江序临的感觉就是如此。
直到他再也无法继续向前。
就算是梯云纵也不可能左脚踩右脚踩几百下，那非得把自己的脚都踩断了不可。
他每一次的进步，每一次的叠代和深入，速度都在变慢。
但是这个公式，给江序临指引了一条正确的道路。
只要努力苦练梯云纵，总有一天可以抵达那高高在云端的空中楼阁。
他坚信不疑。
而，此时，他站在大概有五十丈的高度，俯瞰著人类从未涉足的领域，俯瞰著已经看不清的人类的数学领域，然后再抬起头来。
他终于，隐隐约约，看懂了空中的楼阁到底是什么。
他的心中，涌起了一阵狂喜。
这一切，终于有了意义。
「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啊哈哈哈哈哈哈，我终于知道了！！！」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他的身边，立刻哗啦啦啦啦围上来了一群人。
「你发现什么了？」
「你解开什么了？」
「你说神之公式吗？」江序临说，「怎么可能？依然是遥不可及的距离，但是我已经基本上弄懂了阶梯公式了。
神之公式？阶梯公式？
这是什么东西？
大家愣了几秒钟，然后就大概理解了这两个公式分别代表什么。
「快说说，快说说！」
那位汗衫大爷，大概是所有人里，对数学最纯粹的一个。
其实，他就是三十年前的江序临，一直醉心在数学里面。
除了数学之外，毫无他物。
只是他并没有遇到唐一平，也没有学会梯云纵。
在自己的领域里，空耗半生，毫无寸金。
因为数学这个领域，真的就像是在跳高。
这个世界，没有断头路，但是处处都是断头路，因为你毫无凭依，可能只是那么拼命跳，跳了一辈子，也没有办法再高一点点。
然后，一群人刚刚从教室里面出来，就又「哗啦啦啦啦」转到了教室里面，围在了江序临刚才写的密密麻麻的桌子前，听著江序临讲解了起来。
江序临兴奋无比，讲的又快又急，现场的大部分人都听不懂，但是现在他们的感觉，和刚才学生们听周思源等人讲资料库是一样的，听不懂，但是不舍得不听，只能拼命记下这样子。
也只有汗衫大爷，能够勉强跟上江序临的语速和脚步，瞪大眼睛，拼命点头。
一开始，苏博远还能勉强听懂一点点，但是听著听著，他就觉得大脑实在是不够用了，他拦住正在拼命讲解的江序临，道：「所以，唐————他的那个公式，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算子。」江序临说，「是一个可以将一切升维和降维的算子————
「」
江序临顿了一顿，道：「可以垄断一个字母的算子。」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呆住了。
在数学院的人，又返回了教室里，听著神神叨叨的江序临讲解唐一平的公式的时候，王振东也忍不住上前听了听。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是自取其辱。
好像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他听了几句，就悻悻地转过头来，打算离这边远一点，免得暴露自己低下的智商。
一转头，就看到同样表情的周思源。
两个计算机系的大牛彼此对望一眼，都看到对方的无奈。
确认过了，说的不是人话。
当然了，听不懂归听不懂，他们也不想现在就离开。
他们还在等著一个结论呢。
原理听不懂，至少结论能听懂一点点吧。
但干等著也没啥用啊。
王振东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叫了一声：「立新！」
没有人回答。
「咦？傅教授呢？」王振东问旁边的其他几名学生。
「呃————傅老师好像去厕所了。」那名学生神色古怪地说。
「这样啊————」王振东转头对周思源道：「刚才唐————同学说的什么？傅立新邀请了凌海科技的陈总来我们学校？」
「是的，我刚才听是这样。」
「胡闹！」王振东皱眉，「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麻烦唐同学呢！」
虽然凌海科技的重要角色，谛听的缔造者之一陈家班陈总是一位业界传奇，但是真要想要邀请的话，以川陵大学的名义，甚至以他王振东自己的名义，也是能邀请来的嘛！
顶多需要找自己业界的朋友们刷一下脸。
「呃，傅教授毕竟不知道唐同学的真正身份————只是觉得唐同学认识这种大佬，所以————」
「他就是想要资源想疯了。」王振东皱眉道，「到处化缘！」
然后他又叹了口气，道：「毕竟也是为了实验室和学术————嗯，是啊，他不知道唐同学的真正身份————想要利用这种门路，也是难免的————但是，这对唐同学可能会不太好吧————」
这么嘀咕著，王振东又问：「唐同学是在凌海科技打工？」
「实习，努力赚钱来著。」
「是啊，数学家总是很清贫————」王振东刻板印象+1，立刻给唐一平的行为做出了合理的解释。
周思源不说话。
「其实这也挺好的。」王振东说，「数学家往往过于脱离现实，很多数学家甚至因此产生了心理疾病，多接触一下社会也挺好的，就是————恐怕这种事会对让唐同学为难吧，毕竟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实习生吧————」
普通吗？
不会太普通吧。
但是，好像也没听说他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平子大佬的实习工资只有3360。
所以周思源点头。
「你说，唐同学给他们拉来了这种麻烦事，会不会让唐同学在他们公司里遇到麻烦啊！」王振东是呆过业界的，知道很多公司表面上看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各种龌蹉事情，一个实习生在这里面，能有什么话语权？
「不行，我们不能让人看扁我们唐同学，到时候得好好准备一下，一定要重视起来！」王振东说，「嗯，要高规格接待，也要好好敲打敲打他们，要不卑不亢，又卑又亢————」
王振东低声嘀咕起来。
周思源心说，院长，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但是他仔细想想，院长说得对！
就该这么办！
在王振东等人，努力思考该怎么给唐一平涨涨面子，免得在公司里受欺负，不受重视的时候，沈逸凡正打开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了0ifu。
其实，没有人知道，沈逸凡也是0ifu的用户。
甚至是一个资深用户。
这也是沈逸凡曾经给0ifu贡献代码的原因。
在过去的漫长暑假里，沈逸凡没有离开学校。
作为计科院实验班的卷王，沈逸凡其实早在大一下学期，就已经修完了许多的基础学科，被傅立新看上了，得到了到傅立新的实验室里去学习的机会。
这对一个大一学生来说，非常难得，即便是在实验班里面也是第一个。
不过，作为一名大一学生，不像是硕士研究生，在实验室里工作是有补助的，即便补助很少，但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这对沈逸凡来说，不但是一种时间上的消耗，也是对潜在的资金的消耗他能够赚钱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
暑假里他也是如此，因为傅立新的实验室需要他，所以他没办法离开川陵，只能在川陵市到处打工，以赚取学费。
这中间，0ifu不止一次让他免于饿肚子。
而现在，他点开oifu，却突然发现，0ifu卡了。
怎么可能？
oifu会卡？
他觉得不对，然后打开了另外一个app，也卡的要死。
靠，断网了！
这是什么情况？全世界断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