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洋在和平饭店门口被抽了一大嘴巴。
当时吓坏了,满脑子都是曾经被电棍支配的恐惧,瑟瑟发抖的夹着尿,屁都没敢放一个。
过后才反过劲儿,丢人丢大发啦。
上回在京城那事儿,虽然因为各家大人教育孩子,再圈里圈外传的沸沸扬扬,但毕竟谁也没亲眼看着。
这回好,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关键表现的还那么怂,不说还手,连狠话都没没敢说……胡小洋躲起来好几天没上班,没脸见人了。
还好,小弟陈蒙不错,在圈子里到处夸胡哥识大体。当时他都忍不住要动手了,硬是被胡哥用眼神拦住了,还示意港商……这叫以大局为重,不能被外人看了笑话。
有陈蒙帮着宣传,胡小洋总算敢见人了。圈儿里的朋友们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嘴上都是众口一词的钦佩。
报复?
当然要报复!
但胡小洋不傻,两次受辱让他看的非常清楚,姓曲的小子真不好惹,要从长计议认真谋划。
关键,事后要把自己摘出去,不能被牵连。
想的挺好,但哪那么容易呀。跟陈蒙又是从长又是认真的憋了一个多月,也没谋划出个可行的办法。
主要问题是,缺乏了解。也寻不着了解那小子的人。
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
倒是能收集到一些言语不详,无法判断是不是空穴来风的情报……收集越多,心里越凉。
不好惹,不好惹,真的不好惹。关键是怕了,真怕了。
不是没办法报仇,是不论用什么办法,好像都没法把姓曲的彻底搞死,让他无法翻身。
一旦他回过劲儿来追查,再查到是自己主使的……胡小洋怕真被吊到宝月楼旗杆子上。
但凡换个人说那话,胡小洋都绝对不信。但姓曲的小子说,他不敢不信,那货既然敢在北门动手打人,就一定敢在南门生事。
本来就有点怂,前段时间又惊闻那小子居然得了个诺贝尔奖,一时间电视报纸铺天盖地的报道。
这种情况下,胡小洋知道……别想啦,起码两三年之内报仇无望。
为啥?
身在报社工作的胡小洋太清楚了,就冲眼下声势浩大的正面报道,姓曲的就是“杆”,甚至是“旗”。这种时候就算能挖出他的罪过,也得捂着。
不然,昨天刚大力表扬,今天又开始批评了,像话吗?
那不识人不明嘛。
所以,只能暗暗咒骂: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我等着看你倒霉的那一天……
悄没声的骂两天,该吃吃该喝喝,没事跳跳舞,谈谈心,拍拍照片……那份羞愤感逐渐远去,报仇的心思也就淡了。
主要是胡小洋最近多出了一个,值得全情投入的新事业。小弟陈蒙喜欢事后采访,他喜欢现场拍照。
俩人决定合作,陈蒙负责把采访整理成文字,然后成书。他负责给每一段文字描述配图。
尝试着制作了几分,配着照片看被采访者的心路历程,回味满满,成就满满。等到了出版的那一天,必然成为一本旷世奇书。
没错,他是真想着有一天出版。
原本日子就这么过了,去年年底时各家父辈都忙,一帮年龄差不太多,能玩到一起的二和三少了管束,餐会、聚会、舞会变得频繁起来。
元旦那天,外贸口那位家里的小白公子趁着大人出差,招呼几位相熟的,又找了几位思想比较开放的,搞了一场家庭舞会。
陈蒙不够档次,胡小洋受邀参加了……
尽兴之余,小白公子把几位好朋友喊进他老子的书房,往书桌后面一坐,翘着二郎腿开口:“我想开办一家贸易公司。”
这话一出,刚坐下的几个小子都有点沉寂。
都还记得上回集资入股的事儿呢,过后有一个算一个,被家里收拾的够呛。紧随其后的那一拨大查,好几个参与倒汇的倒了霉。
见兄弟们有些沉默,小白老神在在的抿了口葡萄酒,颇有老板气派的说:“合法生意。挂靠在外贸口下面,以集体企业的名义。”
一听是在本地开公司,还是挂靠在外贸口下面,分散就坐的几个小子或多或少的提起了些兴趣。
“鹏城那边搞了个自贸区,税率很低,只有正常税率的百分之十五到六十五……”
80年年底进行了一次关税小调整,服装类商品关税加工商统一税,综合税率在百分之六十五到百分之一百二之间。
分类比较复杂,根据款式面料来,越普通的越低,针织品居中,呢绒类的高档货最高。
电器类综合税率百分之六十五到百分之九十五之间。各类小家电相对比较低,冰箱、洗衣机、空调居中,电视机、收音机、录像机最高。
日用品在百分之五十五到百分之二百二十五之间。化妆品最高,医疗器械最低。
福马自贸区的税率,只有正常综合税率的百分之十五到百分之六十五。具体折扣程度,根据国内供需缺口。
简单的说,我们制造不了,或者供应缺口大的税率低。化妆品、呢绒大衣之类的奢侈品和高档品高。
不是敞开了往里放,先根据自贸区出口总额和不同品类商品的市场需求情况,综合计算出总进口量。再将总量分成若干份派发给各省各地。
新事物,没有经验和成例做参照,肯定有漏洞。但不论怎么设计都必然有漏洞,只能边搞边完善。
小白的意思,他能搞到一定配额,所以由他来出头创办一家贸易公司,其余几位好朋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第一步凑启动资金。
第二步发动力量解决运输、仓储和零售。
第三步联系各方好朋友,尤其是粤省的,还有在港岛和濠镜有关系的,想办法寻找渠道搞到更多的货。
毕竟,配额是有限的,想赚大钱就必须有其他货源。
搞回来后,可以顶着贸易公司的名头合理合法的销售……
自从在京城被狠收拾一顿后,胡小洋就没再跟陈栋屏联系过。一方面是家里不让,另一方面是看出来了,那就是个阿木林,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现在,“阿木林”有用了。
想把货物从别处运到沪市,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陆路,一条是海运。
其中陆路,自然是铁路最优。
陈栋屏虽然是个废物,但他老子不是废物,在铁路系统的关系轧硬到不能再轧硬。
只要能说服陈大公子跟关键点的叔叔和伯伯张一张嘴,还不万事顺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