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睡觉时分,馀淑恒和黄昭仪意外在二楼走廊上迎面相撞。
霎时,两女眼神隔空相接,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约而同停在原地。
若大的二楼此时就只有她们俩,气氛显得十分诡静。
本来,两人之间一开始是没矛盾的。根源在于,当初没任何感情经验的馀淑恒仗着自己条件好,又对李恒完全动了心,不自觉萌生出了的独霸这个小男人的想法,才导致后来她派人暗中跟踪调查黄昭仪。虽说调查没多久,馀淑恒就幡然醒悟,醒悟跟踪调查不是长久之计,若是被李恒知晓,只会惹来他的嫌弃,随后她更改了对李恒的感情路线,以怀柔宽容为主,没再对他身边的红颜知己做任何干涉。但跟踪调查取消归取消,可黄昭仪也不是吃素的啊,两女家境就算有落差,却也在一个阶层。过程中她还是发现了馀淑恒的不光明手段。
于是,心高气傲的两女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以前在沪市静安的茶馆,两女就有过言语冲突,针锋相对过。此刻在这种狭窄的空间再次不期而遇,场面自然也不会乐观。
两女对视着,谁也没先开口,但她们都是聪明人,都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很难善了”的信息。良久,良久,今天吃了一波伤害的黄昭仪终是开口了:“馀淑恒,以后要还是敢在我面前阴阳怪气,我就撕烂你的嘴。”
此话声音不大,却警告意味十足。
而且延续了当初在沪市茶馆的犀利言辞风格。
别看黄昭仪在李恒面前很局促,经常患得患失;但在外人眼里,她既有很好相处的一面,也有特别霸气的一面。
馀淑恒清雅一笑,语气不徐不疾地反问:“怎么撕?是现在打一架?还是我将来清算你?”既然彻底撕破了脸,馀淑恒就不再藏着掖着,也不甘示弱地反威胁过去。她清楚,就算自己对黄昭仪仁义,对方也不会跟自己一条心,只会站在对立面,那索性就不委屈自己了,大家一起摊牌。净身高174对净身高172,身材都保持地非常好,都属于不胖不瘦的匀称型,光从外形上分析,真要干一架的话,谁输谁赢还真不一定。
不过黄昭仪长期练京剧,身体柔轫性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这也是她在床上使出浑身解数时,能让那个男人欲摆不能的缘由所在。
听闻情敌充满挑衅的的话,黄昭仪当即把刚才因洗漱推到额头上的墨镜摘下来,放一边,接着脱掉长款风衣,直接扔木地板上,最后双手往后拢,从右手腕上取下皮筋,把头发扎成马尾。
做完这一切,黄昭仪凌厉说:“别说我胜之不武,动手之前,给你两分钟准备时间。”
什么准备时间?就是让馀淑恒把一些贵重、易碎的东西收拾下,把慵懒披散的头发挽起来,好开干。两女都是有身份的人,就算有恩怨要动手,也肯定不会象泼妇骂街一样去无休止撕扯对方头发,所以才有这样一说。
馀淑恒眼睛眯了眯,随即没怂,真的也把头发扎了起来,也把外套挂旁边的卧室门把上。
时针一分一秒过去,当秒针走完最后一秒时,掐着点的黄昭仪把手表揣兜里,直接气势冲冲地朝馀淑恒走了过去。
宋妤、肖涵和周诗禾之间的斗争,都是文斗,斗嘴皮子,斗手腕,斗心计,争男人,比拼各自的魅力。而黄昭仪却直接武斗,毕竞竟馀淑恒跟她是一个层次的人,文斗纯属浪费时间,一下子根本斗不完,还不如武斗有怨报怨来得痛快。
再者说了,如果面对家庭背景不如自己的情敌,黄昭仪动手之前可能还会思虑,还会权衡,毕竞这有以势压人的嫌疑,事后如果让李恒知道,自己肯定讨不到好,肯定要扣大分,要吃大亏。
可面对馀淑恒,她没有任何顾忌,也相信就算今天揍惨了馀淑恒,对方也不会向李恒诉苦,这属于她们之间的默契和脸面。
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骤然相撞,毫无征兆地就干上了,狭长昏暗的过道里,两女都没吱声,却手脚相向,拳拳到肉,无声无息打斗在了一起。
是真打!
彼此没有客气,更不会敷衍。
不过馀淑恒也好,黄昭仪也罢,两女动手都避开了对方要害部位,她们只是想出口气,只想压对方一头,没想把对方打残打伤。
黄昭仪原以为自己身体延展性好,发生肢体冲突肯定能占尽上风,结果发现情况并不是这样,局面没有她想象中的一边倒,貌似对方也经常有锻炼身体。
刀光剑影,两女半斤八两缠斗许久,黄昭仪最终抓住馀淑恒因为棉拖脚滑了一下的绝佳机会,瞬间把馀淑恒压在了地板上,然后坐上去,得势不饶人,左右手不断招呼。
黄昭仪没打馀淑恒的面门,如果打脸就代表不死不休,她这点风度还是有的。
就在楼上局势进入白热化阶段时,记挂两女的李恒终是不放心,在与堂大伯、李建国同志和两姐妹商议一番祖坟修缮事宜后,也是心事刨刨的上了楼。
真是心有刨刨,刚刚他眼皮一直在跳,总感觉有事要发生。
由于天气太冷,李恒脚上也是穿的厚棉拖,走在楼梯上的声音倒是不大,楼上斗得正酣的两女压根没分神听到,结果…
结果等他上到二楼楼道口时,他惊呆了!
他眼珠子溜圆,大瞪,看到了什么?竟然看到了平素函养极好、说话都从不大声的两个大家闺秀在武斗武斗???
李恒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有点死机!
如果是腹黑媳妇和子衿武斗,他还能理解,毕竟是老仇敌了,见面难免眼红。可馀淑恒和黄昭仪,我个天老爷哟!这是闹哪样嘛?
真是大跌眼镜!
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确实是他想不到的,想不到平时在他面前百依百顺的黄昭仪,说动手就动手,真不跟你磨嘴皮子。李恒深吸一口气,急忙奔跑过去,一把拉开坐在馀淑恒身上的黄昭仪,然后伸手去搀扶馀淑恒。黄昭仪本来还想出气的,还想揍人,可看清来人是李恒,她半空中的右手猛地停滞了,刚还舒坦的神情登时变得无比难看,无比忐忑。
她和馀淑恒背地里争斗是一回事,可被自己男人发现,那又是另一回事,性质一下子完全变了。李恒把馀淑恒半抱着从地上扶起来,随后一言不发地帮着整理凌乱的衣服。
他有注意到,馀淑恒的头发整齐,面上也没有伤疤,他还暗暗捏了捏她四肢,也没见对方喊痛,临了忍不住关心问:“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吗?”
馀淑恒虽然一着不慎落了下风,但却摇了摇头,糯糯地说:“没事。”
李恒蹙眉:“真没事?”
馀淑恒再次摇了摇头,低头查找一番,找到了刚刚滑掉了的棉拖,没吭声。
要不是她脚滑出了棉拖,导致她重心往侧边倾斜,也不至于被黄昭仪压在地上,她真的很郁闷。更郁闷的是,自己出丑的样子被心爱的男人给瞧见了。活了27年,今生第一次被人欺负,今生也是第一次狼狈,结果被她未来老公给看到了,此时此刻,她心灵上受到的苦比身体的多多了。
李恒还是不放心,右手抓住她手腕,准备带她去看看医生。
但馀淑恒却站着不动,在他恍惚中,探头亲他嘴角一下,然后那微笑的眼睛彷佛在说:真没事,小男人,给你老婆几分面子。
黄昭仪把两人的亲密举动尽收眼底,却乖乖站在原地没敢动,他男人没发话之前,她只能保持缄默,保持原样站着。
李恒读懂了馀淑恒的眼神,踟蹰片刻,稍后再次用右手在她周身捏了捏,见馀淑恒没喊疼才稍微宽心了几分。
他之所以这样紧张,是因为他刚在在楼道口时,看到了大青衣揍人很凶残的模样,似乎完全没留手。再次检查一遍后,李恒把右手收了回来,随后目光在两女之间徘徊,一会瞧瞧馀淑恒,一会瞧瞧黄昭仪,面沉如水。
黄昭仪没吭声,低头看着地板。
馀淑恒也没做声,默默看着他。
二楼很沉默,很窒息。两女都在等待自己男人的话,她们都感觉到了,这男人动怒了,只是在强忍着。许久,李恒冷冷开口:“来我房里。”
说着,他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
馀淑恒取下门把手上的外套,穿上,接着送掉扎起来的头发,转身跟着他进了卧室。
待两人前后脚走后,黄昭仪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抖了抖灰尘,尔后沉吟些许,做了一决定,干脆把头发挽起来,露出大耳环,露出诱人的天鹅颈,一边穿外套,一边朝卧室行去。
大青衣无法预测接下来的情况,所以她打扮成了自己男人最喜爱的样子。过往李恒每次和她欢好时,最爱盯着她脖子使劲。
她进门时,李恒在椅子上,正襟危坐。馀淑恒站在一边。
黄昭仪怔了怔,没搞懂馀淑恒为什么站着?但她不敢问,也是站着,站另一边。
李恒扫眼卧室门,发口令:“关上。”
黄昭仪转身,轻轻关上房门,再次回到他跟前。
李恒双手复盖在膝盖上,视线又在两女之间溜一圈,哑着嗓子开口:“我有想过她们有朝一日可能会爆发肢体冲突,但从没想过这事会发生在你们身上,真厉害,真是长本事了。还有王法吗?还把我放眼里吗?”
馀淑恒没说话。
黄昭仪同样没说话。
李恒不废话,直接问:“谁先动的手?”
ps:(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