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成见状,连忙再次扬起手中的情书,高声说道:“经过我仔细确认,这些情书确实是十年前的物证,绝对不会有错。还请各位大人都检查一下,以确保万无一失。”说罢,他将情书递给了在场的其他人。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众人都没有伸手去接那封情书。宋人杰更是面带微笑,谦逊地说道:“高大人既然已经确定了,那自然是不会有错的。”
高方成见此情形,也不好强求,只得将情书放在中间的桌子上,然后转头看向妘姝,恭敬地说道:“请华蓉县主讲述您的发现吧。”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心中都跟明镜儿似的,他们都知道,妘姝的胜算已经微乎其微了。除非她能够发现这些情书存在着大量的漏洞,并以此作为确凿的证据,否则,她就只能在现场从这些情书里寻找漏洞,可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然而,面对如此艰难的局面,妘姝却显得异常镇定,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拿起一封情书,随意地翻阅起来。仅仅看了几封之后,她的心中便已然有了定论——这些情书多半是云充媛后来伪造的。
她的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当时的情景,那是在冷宫的云充媛处,她最初看到的并非是这些情书。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后来在天牢中,她竟然在这些情书中又发现了问题。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情书中的某些内容竟然与话本中的情节如出一辙,明显是抄袭而来。
可是,如今呈现在她面前的这些情书,竟然没有一封是她曾经看过的。这意味着什么呢?要么是云充媛从一开始就对她撒了谎,要么就是云充媛察觉到了她在情书中发现了抄袭话本的内容,所以特意重新撰写了这些情书。
经过深思熟虑,妘姝认为第二种情况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从种种迹象来看,高方成和云充媛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关联,他们很可能是一伙的。
就在这时,高方成的声音突然传来,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怎么样?你找到问题了吗?”他的语气嚣张跋扈,似乎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如果找不出问题,我可就要让大家一致裁定这些情书是真实的了,到时候,它们可就是皇后出轨偷情的铁证啊!”
妘姝抬起头来,看向他,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首先我怀疑这些情书是不是当年的情书,毕竟它已经脱离监管那么久了,高方成大人刚才说它是真的的时候,其余大人都不敢沾手,我可不敢相信只有一个人认可的东西。”
此话一出,高方成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致,他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妘姝,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你究竟想要怎样?如果你能找出确凿的证据,那就赶快拿出来!如果找不出来,就不要再浪费大家宝贵的时间了!”
他的这番言辞,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共鸣。
“是啊,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吧,像这样无休止地质疑来质疑去,实在是毫无意义!”
“没错,早点把证据亮出来,让大家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支持高方成大人的观点!”
一时间,朝堂上的议论声此起彼伏,大多数人都对高方成表示了支持。
面对众人的声援,妘姝并没有丝毫的退缩。她面沉似水,冷静地扫视着四周那些为高方成助威的朝臣们。然后,她缓缓地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地指向那些人,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记住你们了。现在你们对这些情书没有丝毫的质疑,那么等一下我拿出证据来的时候,希望你们不要再说出诸如这些情书脱离监管已久、没有实际效力之类的话。否则,我就可以请求皇上和在场的诸位大人一同裁定你们玩忽职守。我想,这个罪名应该非常适合你们。”
高方成完全无视了那些人阴沉的脸色,继续不耐烦地催促道:“别磨蹭了,有什么发现赶紧说!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这情书中有些内容是抄自话本吗?要不你先把这些地方指出来,这样我们可以立刻派太监出宫去寻找相关的话本,也免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听到高方成的话,妘姝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嘴角泛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轻哼一声道:“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送死,那我便如你所愿好了。”
话音未落,妘姝便不再理会那封情书,而是转头对着大殿外高声喊道:“喜儿、环儿,去把我保存的证据拿进来!”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不一会儿,便有太监将她的话传了出去。紧接着,大殿门口迅速出现了两个宫女,她们手捧着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待宫女走到近前,妘姝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有些人啊,自以为把牡丹宫书房里的资料全部烧毁,我就拿不出证据了。可真是天真啊!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巧不成书,那天晚上我恰好睡前随手拿了一本记录在看,也多亏了老天爷开眼,给我留下了这一份至关重要的证据。”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晴天霹雳,让所有人都惊愕不已。众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丰富多彩起来,有的面露喜色,似乎对这个消息感到兴奋;有的则满脸意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毫无防备;还有一些人则恶狠狠地瞪着妘姝,眼中充满了敌意和怨恨。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高方成突然迈步上前,拦住了喜儿和环儿的去路。他高声喝道:“且慢!我如何能确定这些所谓的证据是真实且有效的呢?你们又有什么办法可以证明它们并未脱离宫廷的监管呢?”
面对高方成的质问,妘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她毫不示弱地回应道:“方才云充媛拿出的那封情书,你怎么就没有如此多的疑问呢?”
然而,高方成对妘姝的讥讽恍若未闻,他的目光始终紧盯着喜儿和环儿,厉声道:“我要的是证明!”
见高方成如此坚持,喜儿深吸一口气,然后勇敢地向前迈出一步。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诸位大人,喜儿和环儿虽然身为宫女,但我们所属的部门却是资料保管库房。这个库房专门负责宫廷内各类资料的保管与验证工作,因此我们具备相应的资格和能力来证明这些证据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高方成显然是第一次听闻有如此一个部门的存在,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流露出明显的怀疑之色。他环顾四周,目光如同闪电般扫视着每一个人,仿佛要从他们的眼神中找到一丝答案。就在这时,他注意到有一个同伙微微点了点头,这犹如一颗定心丸,让他心中稍安,意识到喜儿所言或许并非虚妄。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的身份固然不假,但是我记得在火灾之前你们可未曾现身于牡丹宫,你们只能证明在你们出现于牡丹宫后资料的正确性,那么在之前的呢?”
“在之前由靛青嬷嬷进行看管,她亦是我们的上司,高方成大人还有疑问吗?”,喜儿说道。
高方成无奈之下,只得说道:“没有了。”
喜儿这时才打开环儿紧紧抱着的包裹,一本账簿缓缓展现在众人眼前,然后解释起来,“这本记录出自工部,是专门为皇城内制作的,它记录的内容是工部为皇城内的机械进行配置、安装、维护、更换等操作的记录,其封面有一个时间的印记,记录着它所涵盖的时间范围……”
此时,所有人都如坠云雾,迷惑不解,为何皇后的情书真伪的证据会与工部的一个记录本产生关联,他们的目光如同聚光灯一般,纷纷投向妘姝,急切地等待着她的解说。
待到喜儿言罢,妘姝才如同一位优雅的舞者,轻轻拿起记录本,然后又从桌面上拿起一封情书,“此刻,我手中所握着的便是一封存有问题的情书,现在请高方成大人朗读一下这一段。”
高方成小心翼翼地接过情书,按照妘姝所指的部分,开始诵读起来。
“这两日,妾于机杼间裁云剪月,将相思捻作三千缕丝线。素帛上针脚蜿蜒,恰似那未寄的信笺,每一道纹路都隐匿着江南梅雨季的无尽心事。”
指尖已缠绕着星辉与朝露,飞梭往来如燕,织就并蒂莲在月下摇曳,绣出连理枝于风中低语。丝线穿梭间,把春闺的寂寞、夜半的私语,连同眼角未干的泪,都密密缝进这尺素之间。
待你将这罗裳穿在身上,便能触到妾藏在经纬里的心跳。针脚游走处,是鬓边簪花时想你的模样,是烛火摇曳时盼君归的呢喃。愿这一方织锦,替我环抱你远行的背影,在寒夜为你添三分暖意,在天涯替我诉尽衷肠。”
他读完后,目光如炬,紧紧地凝视着妘姝,缓声道:“我读完了。”
妘姝嘴角轻扬,似笑非笑地问道:“高方成大人,你觉得写信的人这一段写的是什么?”
“自然是说她在织布,将自己的绵绵爱意如丝线般织进布匹,待日后做成衣裳,意中人穿上便能感受到她那如潮水般汹涌的情意。”高方成答道。
妘姝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然后继续让他读了写信和姜羽晨收信的时间。
“你们说巧不巧?此刻我手上这本,恰好记录的就是这段时间工部的记录,看来上天注定要以这铁证如山的证据,来戳穿你们的弥天大谎,为皇后洗清冤屈。”她说着,目光如冷箭般从高方成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云充媛的脸上,看着他们的脸色如变色龙般变幻不定。
随后,她将记录本轻轻放在桌面上,玉手如葱,指向高方成,娇声说道:“一事不烦二主,还请高大人继续阅读。”
高方成深知这些记录对自己不利,然而此次他却不敢像对待妘姝的会议记录那般,将其撕碎。个中缘由再简单不过,会议记录本乃是妘姝的个人行为,撕了便撕了,可这记录本隶属皇室,且是关键证物,若撕毁便是死路一条。
他战战兢兢地来到桌前,小心翼翼地翻开记录本。
“你翻到第三十七页,从五月十二日开始阅读,直至五月二十日。”妘姝轻声说道。
高方成立刻照做,迅速翻到指定页面,然后读起来,“五月十二日,巳时二刻,到司宝司更换钻孔设备;午时三刻,到掖庭维修马车三辆;未时末,到皇后的立政殿维护织布机,确认其已完全损坏,依皇后旨意,需改进更换,取走……”
“五月十三日,……,皇后对新织布机提出意见,持续改进……”
“五月十四日,……持续改进……”
……
“五月二十日,……皇后对新织布机很满意,留下安装……”
高方成读完后,额头上的汗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流淌下来,仿佛他刚刚经历了一场极其激烈的运动。
朝堂之上的众人,无一不是精明之人,他们自然明白皇家记录的重要性和准确性。这些记录者皆隶属于史官这一行业,他们的职责就是如实记录历史事件,不容许有丝毫的偏差或虚假。所以,既然现在的记录明确指出皇后的宫殿里并没有织布机,那么毫无疑问,织布机肯定是不存在的。
然而,这就引出了一个关键问题:皇后情书中提到的织布一说,究竟是从何而来呢?
妘姝冷静地观察着众人的脸色变化,她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面庞,仿佛能够洞悉他们内心深处的想法。
此时此刻,朝堂上的人们大致可以分为五类:皇上、旁观朝臣、自己、宋人杰等人以及云充媛。
皇上虽然城府极深,但此刻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对于皇后即将洗清冤屈感到颇为欣慰。
旁观朝臣们的反应则各不相同,有些人面露喜色,显然是为皇后的清白得以昭雪而感到高兴;而另一些人则忧心忡忡,担心这一事件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给朝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可以说,他们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
宋人杰等人此刻则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他们满头大汗,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们正焦急地私下商议着,试图想出一个合理的辩驳方法,以应对眼前的困境。
此时的云充媛,眼中闪烁着凛冽的杀机,如毒蛇般的目光在妘姝身上游移,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显然,她已经找到了她的破绽,破坏了她的计划,因此对妘姝可谓是恨之入骨。
妘姝经过一番简单的分析,突然感觉到云充媛的杀机如潮水般从自己身上退去。于是,她如警觉的猫儿一般,敏锐地看向云充媛。
然而,就在这时,云充媛的目光却如流星般落向了目标——皇上姜立地。妘姝心中猛地一惊,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如果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真是云充媛,那么所有的谜团都将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