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调兵遣将，针锋相对
”让给宋军主动出关，去进攻辽国的十万大军？”
一时间不止是赵顼，二韩，元绛，乃至于西军中的一众将帅，都对王小仙侧目而视，都有些惊愕。
这也太大胆了啊。
更何况这个主动出击，负责执行的军队还是河北禁军，而不是他们西军。
“这也太冒险了吧。”郭逵忍不住道。
老实说，他其实是赞成王小仙前边的基本判断的，那就是他也相信辽国绝对没有那么强，绝对没有说调动就调动三十万大军的实力，他们这所谓的三十万大军一定是有着虚张声势的成分。
然而三十万大军没有，十万大军有没有呢？
几十年没和辽国打仗了，他们对辽国的了解都已经有点不足了，就算明知道辽国是在虚张声势，那又是哪虚哪实呢？
而且河北的禁军，真的能打仗么？依靠城池防守还可以，主动出击，在平原上去攻击有着大量骑兵的辽军？
总觉得这似乎是太激进了一些。
王小仙则道：“辽国这所谓的三路三十万大军，必然是虚虚实实的，我认为，其中他们的东路，也就是南京路，是最有可能是最虚的一路，虽然冒险，但我认为这个险是值得冒的。”
“为什么这样认为？”元绛替赵顼问道。
“因为耶律乙辛和后族的关系很差，甚至可以说，是太差了，而南京，到底是后族的地盘啊，而且高阳关路的魏博牙兵”是我改的，据我所知朝中对此的非议极大，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趁着此次机会，来试验一下他们的成色呢？看看他们到底敢不敢战，又能不能战。”
王小仙是不知道太多历史细节的，他连宋朝的历史都只是一个普通键政人的水准，至多不算史盲而已，更何况是辽国历史了。
不过有这么几件基本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其一：历史上的辽国在宋哲宗时期并没有干涉宋国攻夏，大概率是有心无力，而眼下这个神宗时代，和历史上的哲宗时代应该差了没有多少年，辽国的国力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不一样。
其二，耶律乙辛和后族的关系很差很差非常差，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香词案就是他搞出来的，他对辽国的历史了解极少，但是萧观音这个人他还是知道的。
一个写香词被发现的皇后，辽道宗认为这皇后给他带绿帽子，因此愤而处死，后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还紧跟着弄死了太子。
因为这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因为这种风流事而处死的皇后，最关键的是因为处死了这个皇后还顺便弄死了国家的太子，以导致国祚不稳，算是比较有意思的小故事，因此王小仙是知道这件事的。
穿越到宋朝，对辽国政治更加了解一些之后，王小仙相信这事儿没这么简单，萧观音之死应该是辽国的帝后两族彻底撕裂，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也代表着后族在辽国不行了，连造反复灭辽国的能力都没有了。
这个时候的萧观音还没死呢，所以至少她们这些外人，就算是知道帝后不和，却也不知道他们居然已经不和到了这种地步。
第三，耶律乙辛本人是个极有野心的权臣。至少辽史上盖棺定论就是这么定性的。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此人出身卑微，因此与后族关系不大，没有后族的亲戚，辽道宗本人沉迷于打猎，至少表现的沉迷于打猎，因此将国政尽数委托于耶律乙辛，耶律乙辛专权后排除打击异己，大权独揽，彻底蒙蔽了辽道宗这个昏君。
为了实现大权独揽的目的，耶律乙辛大肆对后族进行迫害，甚至是搞了香词案诬陷皇后萧观音，在弄死萧观音后害怕被清算干脆弄死了太子，最后又干脆顺手弄死了太孙。
而一直沉迷于打猎的辽道宗在太子太孙都死干净之后“幡然悔悟”，在忠臣的“提醒”下“认清”了耶律乙辛的真面目，然后耶律乙辛就倒台，死全家了，辽道宗则是又为萧观音和太子平反，痛哭流涕。
“我之所以会杀我自己的老婆孩子孙子，都是耶律乙辛这个王八蛋欺瞒了我啊，我好后悔啊~我的好老婆啊~~”
可惜王小仙对辽国历史确实是不够了解，只知道这么个事情大概，但这至少说明了一点：辽国真正的内核权力自始至终一直都在辽道宗手里。
即便是在未来的大后期，所谓的耶律乙辛权倾朝野阶段，那也是说弄死就弄死，比康熙弄死鳌拜都要简单。
那么在现在，耶律乙辛刚刚当上北枢密使，刚刚获得权柄的时候，就算辽国真的有调动三十万大军的能力，他耶律乙辛有这个能力么？
至少在后族势力最大的南京，他是真不相信这耶律乙辛的一道命令，就能让后族把家底拿出来侵宋，给他刷战功。
因此总而言之，王小仙认定了辽国一定是在虚张声势，而且这所谓的三路大军之中，南京后族势力的那一路九成九一定是虚的。
“介白，你可想清楚了，高阳关路的宋军，现在总共也才三万八千人，不到四万，就算是主动出击，高阳关也必然要留有兵力守备，那么真的能出关战斗的，至多也就三万人。”
韩绛：“就算真如你所说，此路辽军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是再怎么虚，此地辽军至少两三万人也总是有的，以步攻骑，舍城池而野战，风险是不是也还是太高了呢？”
宋辽之间太久没有交手，彼此都有点不清楚对方的虚实了，赵顼对禁军，尤其是驻京禁军在军改后的禁军有一定的信心，但是高阳路禁军在整改之后大家其实都没怎么接触过，军改的到底成功还是不成功？
王小仙：“总要验证一下的吧，反正我觉得可以试试，要不，官家让我过去监军试试看？”
“别说笑了。”赵顼皱眉道：“介白说得有道理，咱们又不是真要打涿州，只是试探辽军而已，事出仓促，咱们大宋来不及调集兵马，辽国还不是也一样？
既然三路辽军中确实是东路最虚，不让高阳路的宋军去试，又让谁试？”
“就依介白之言，让刘永年为都部署，去试试敌军虚实吧，不过，攻打涿州就大可不必，只要能试出敌军虚实便已经足够了，让刘永年自己看着办，同时，让————让韩琦担任河北四路安抚经略使，大名府尹，暂时处置河北诸军事。”
“韩相公？”
众人齐齐一惊。
韩琦都退休了，怎么还能当安抚使呢？
就连王小仙也忍不住皱眉，毕竟韩琦现在是他极重要的合作伙伴，西军这边，除了王小仙本人之外公司那边也急需要韩琦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场子。
赵顼让老头去当安抚使，鬼知道这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万一老头当官上瘾不回来了呢？这不是把他给撂了么？
赵顼解释道：“这也是无奈之举，河北诸路事关重大，非老成持重之人不可任事，曾相年纪太大了，介甫还需要留守东京，更何况他到底是缺少军事经验的，而韩相无论资历、威望，都是不二之选，军事经验丰富，又对河北极为熟悉，如此国难临头之际，也只有他能做这个中流砥柱，力挽狂澜了。”
众人纷纷点头，说到底那边到底是王安石还是韩琦为帅，和他们西军这边关系不大，二韩和元绛互相对视一眼，也都没有吱声。
韩琦去当这个安抚使，总比让王安石去强。
王安石这个参知政事已经很强势了，曾公亮又老，真要让王安石做了这安抚使，一旦得胜，曾相是必要退下给他让位置的。
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儿，老实说，朝廷还挺需要曾公亮这样的人来调节平衡的，王安石真要是做了大相公，非得压得他们所有人都抬不起头不可。
韩琦就不一样了，他是退休老干部返聘，是因为“类霍光”下去的，就算是立下再大的功劳，也不可能再让他重回中枢了。
“河东那边要如何是好？”赵顼突然问道。
“臣去吧。”韩绛突然自告奋勇地道。
“要如何应对？”
“河东兵马久疏兵事，不比西军精锐，耶律仁先到底也是辽国大帅，是和耶律乙辛一同平定重元之乱的功臣，就算这一路也很有可能是在虚张声势，臣以为，也必须要谨慎应对，臣去做安抚使，当让河东各路兵马以守为主，依托雄关险隘，层层布防。”
河东么，也就是山西盆地，那地形层层笼屉，雁门关和宁武关在手，没那么容易破，毕竟都是雄关，就算真的破了，层层防御之下，辽军也得层层推进，想打出那个山沟沟没个一年半载肯定做不到，大不了死守太原，辽国真有十万大军应该也啃下来太原。
至于除太原之外的其他河东百姓，那就只能是苦一苦他们，骂名契丹人背了。
这样的军略虽然不招人稀罕，但至少稳妥，乌龟壳战略么，难度也低，说白了就是仗着山险死守。
韩绛本人是当朝枢密使，去当这个安抚使绰绰有馀，河东那边距离延州远比东京更近，自然也完全没必要从东京派人过去了。
“好，带一支持军吧，你们谁愿意带兵跟着韩枢密同往？”说着赵旭问向众将。
显然，赵顼还是觉得河东路的禁军可能不太靠谱，还是派去一支西军会更稳妥。
“我去我去”王小仙立刻举手，踊跃表示要去。
“莫要胡闹，军议呢，严肃点。”赵顼呵斥道。
“仲通举荐何人啊？”赵顼还是想让郭逵带着廊延路的精锐亲自去。
不过郭逵肯定是不想亲自去的，他们廊延路这边的仗都打了这么多年了，眼看着就要复灭西夏摘果子了，得胜之后他就要去三衙当大帅了，这个时候给他派河东去守雁门关？
“臣举荐，燕达，燕逢辰，他是开封人，出身于开封禁军，很合适。”
“与西夏九战九胜的燕达么？也好，那就让燕达率兵马两万，西军一万禁军一万，辅佐韩相公做个————做个都部署吧。
“都部署？”
这咋还成大帅了呢？
燕达一时激动莫名，要知道论资历他其实还差得远呢，只是个小将而已，当即连连叩头表忠心，说着一些视死如归，人在关在之类的便宜话。
这机会对于郭逵来说实在没意思，但对他来说可以说是登天的一步了。
当然，有韩绛这个枢密使亲自担任安抚使，燕达这个都部署话语权不会太高，也是个听命令的打工人而已。
“河北，河东，都安排了，咱们来说说离咱们最近的，河套的这一支，要如何应对吧，这一支，到底是虚的，还是实的？”
“我去！”王小仙再一次举手：“我愿意做先锋打过去试试看。”
“莫胡闹，你就在这陪着朕，哪里都不要去，你以为你还真是什么能够冲锋陷阵的人才了？给朕老老实实的陪着朕在后方待着！”赵顼恼怒地训斥道。
“哦。”王小仙颇为不爽。
“臣愿率种家军前去试探”种谔道。
却见郭逵道：“官家，臣以为这一路不必试探，既是官家亲征，臣斗胆，请官家督军，直接硬攻米脂寨，管他是实是虚，便是实的又能如何？怕他作甚？官家，臣愿为先锋。”
“官家，臣愿为先锋！”种谔瞪了郭逵一眼，而后也抢着说道。
“官，官家，求您给个机会，臣也愿为先锋！”却是嵬名山突然抢出来也跟着抢活儿，看向郭逵和种谔这一对正副经略使时眼里还有祈求之意。
定难军节度使一定会在他们嵬名三兄弟里出一个，他可太需要一次立功露脸的机会了。
“这么————踊跃的么？”赵顼一时还有点幸福的烦恼的感觉，却是也看出来了，西军这边没人害怕耶律乙辛，反而都有些闻战则喜了。
“介白，你觉得呢？”
“我去！”
“你给朕正经一点！不让你去！”
“那就都去吧，咱们兵强马壮怕什么，让他们三个兵分三路，一路去打米脂寨，一路去薄骨律镇，切断西夏的兴庆府援军，一路经麟州去屈野河河谷，铸城，直接兵临夏州城下。”
赵顼：“会不会，太激进了？”
人家辽国援军都到了，还打这么猛么？
“不激进，臣以为可以。”郭逵立刻肯定道。
蔡挺：“臣回去，立刻率军从西安州北上，为三位将军策应，或可直取灵州，以做声东击西之效。”
杨文广：“臣愿亲自去说服河湟吐蕃，再攻天都寨。”
赵顼闻言叹息一声：“朕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信心很足啊，那就这么办吧，审言，你和朕去金汤寨，策应他们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