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开皇（下）
“天心，呵！”
想到这里，吕尚长长叹了口气，一拍胸前，轩辕照心镜自衣襟飞出，悬立半空。
“终究是力不如人，”
吕尚坐在镜下，望着镜中身影，只见其上荧光点点，周身穴窍，内外身神，尽数显现。
人仙四重境界，肉身不坏虽堪比道门地仙，但也只能在人间逞威。
要想在三界的仙佛神圣中，占得一席之地，至少也要炼就不死之身，近乎于道门神仙。
也是吕尚还没成不死之身，他若证了肉身不死，先前在水府，必然要与这龙君斗一斗。
不说大闹龙宫，将渭水水府搅个天翻地复，亦要让龙君知道，人间还有吕尚这烈丈夫。
“人仙第二境，肉身不死，一万三千五百窍，”
对照这些荧光，吕尚心念一动，运转神炁于冥冥间，同一时刻，周身大窍与神共鸣，其呼吸之间，精元磅礴，隐有轰鸣之声。
就在吕尚静下心，测量穴窍，存思身神时，却不知帝都大兴，已因这渭水而风波乍起。
大兴宫，甘露殿，天子杨坚端坐在龙椅上，眉目间凝着沉郁。
阶下，太史令袁允执笏而立，神色凝重，道：“陛下，臣察观星象，见辰星犯毕宿，留而不去，西北方向水气升腾，恐非吉兆，”
所谓辰星，即水星，主北方，主水，主阴。
而毕宿，则是二十八星宿之一，西方白虎七宿中的毕月乌，主边兵，主雨。
杨坚闻言，沉默良久，缓缓道：“依你所奏，莫非是西北又出事了？”
袁允垂首，道：“臣不敢妄断，但星象所示，已有征兆，”
“西北，”
杨坚叹道：“真是多灾多难，前有羌胡作乱，现在又有天显异兆，难道是上天降祸于朕？”
“陛下，”
这话一出，袁充当即战战兢兢，伏地叩首。
“您为圣天子，受命于天，继周统隋，有拨乱反正之功，安抚四方之德，这星象之异，或因一时阴阳消长，绝不可能是上天降祸，”
杨坚默然，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龙椅扶手，幽幽道：“话虽如此，可这西北屡生变故，若真是上天在示警于朕，朕也当自省才是，”
说罢，杨坚抬眼望向殿外，目光深邃，道：“传诏，宣召皇叔靠山王入宫，”
“诺，”
一旁侍候的中常侍陈德信，当即应声而出。
对于袁允的本事，杨坚还是很信重的，其所学的袁氏神课，可谓独步天下，当今无人能出其右。
“袁允，”
陈德信走后，杨坚目光再度落在袁允身上。
袁允低声，道：“臣在，”
杨坚淡淡道：“星象之事，不可轻泄，你回去后，继续观测，有任何异动，即刻密奏，”
袁允躬身，道：“臣遵旨，”
杨坚抬手，道：“下去吧，”
“臣，告退，”
袁允再度向杨坚拜了一下，转身出殿。
在袁允退下后，杨坚独坐殿中，窗外日影西斜，照在阶上，幽幽如染。
不多时，杨坚忽闻殿外脚步声沉，就见中常侍陈德信引一人入殿。
其人冠服严整，面如傅粉，挺着两道黄眉，身长九尺，腰大十围，正是靠山王杨林。
杨林入殿后，见杨坚神色有异，当即道：“老臣杨林，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急召老臣入宫，可是有何要事？”
杨坚抬眼，见杨林身姿雄健，气度沉稳，心中稍定，沉声道：“皇叔免礼，赐座，”
“老臣谢过陛下，”
杨林在一旁锦凳上坐定，目光依旧注视着杨坚，静待下文。
杨坚沉吟片刻，道：“方才太史令袁允入宫，对朕言星象有异，辰星犯毕宿，不是吉兆，”
“朕思虑西北，屡生变故，前有羌胡作乱，今又天示警兆，心中不安，故召皇叔入宫，”
“辰星犯毕宿，确实不是好兆头，”
杨林眉头微蹙，道：“陛下，袁太史家学，老臣亦有耳闻，袁氏一门，观星象，断吉凶，向来精准，少有错谬，”
“辰星主水，毕宿主边兵，二者相犯，怕是西北不日真有水患兵灾啊！”
杨坚点头，道：“皇叔所言，正合朕忧，这西北本就多事，若再遭水患兵灾，恐生大乱，”
杨林抚须沉吟，道：“陛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老臣也可亲往西北走一趟，看看那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只是，西北有吕尚坐镇，按理说凭他的能耐，人间罕有敌手，”
“即便真有水患兵灾，想来也能应对，如果连他都应付不了，老臣还真想不出，西北究竟出了什么事！”
杨坚闻言，神色愈沉，道：“皇叔说的是，吕尚的本事，朕是知道的，若是连吕尚都束手无策，那这西北，确实是出大事了，”
天子杨坚与靠山王杨林，都已知道吕尚证了武学人仙，亦是因为清楚吕尚成了人仙大道，才会愈发感觉西北之事的棘手。
很明显，能让吕尚无法应对的，必然不会是一般的水祸兵乱。
杨林想了想，道：“陛下，臣以为，现在就去西北，似嫌仓促，咱们不妨再等俩日，西北当前还未有急报抵达大兴，或许还未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杨坚轻声，道：“皇叔的意思是，咱们再等等？”
杨林道：“如果西北出事，势必会用最快的驿骑来报，西北到大兴的急报，日夜兼程，一日半就能到，”
“一日半，”
杨坚思量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
不要觉得一日半不可能，虽然西北距大兴有几千里之遥，但隋承周制，大兴与各州之间，更是驿道纵横，其间五十里一驿，一百里一亭。
驿骑往来，尤如星火奔命，寻常文书，三五日可至，若是军情急报，换马不换人，十二时辰，昼夜不停，一日半抵达大兴，也不是不可能。
“恩，”
杨坚颔首，道：“便依皇叔，咱们再等一日半，届时要是还没急报，朕也能安心些，若有变故，咱们再议不迟，”
杨林起身，道：“陛下圣明，老臣这便回府，整顿行装，一旦有旨，立即启程，”
杨坚挥挥手，道：“去吧，此事，你我知晓便可，”
“老臣遵旨，”
杨林转身，大步出殿，黄眉之下，目光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