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这几天京大的学生陆陆续续返校,江榭起来的时候,寝室楼道隐隐传来不少行李箱的滚轮声。
昨夜下过雨的缘故,空气湿润,气温也开始跟着下降。江榭插上牛奶吸管,低头喝一口,喉咙滚过冰冷的凉意,面包倒是还是和以前味道一样。
有了左驰那出,好友列表出奇地干净,打开聊天软件终于不再卡顿。
【好友申请:“牧”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江榭点过同意。
下一瞬间,对方就显示正在输入中。
【牧:抱歉,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彻夜没睡的牧隗顶着乱糟糟的红发,五官因为黑眼圈那股凶巴巴的气质更浓,发完这句话后,倒在床上搭住颓废的眼睛。
“嗡嗡嗡——”
怀里的手机出现震动。
牧隗的心也跟着颤,放下僵硬的手臂,舒口气才敢看消息,俨然一副陷入情爱不自知而害怕的模样。
等看清上面的内容,“咚”的一声身体前挺坐起,弯下宽厚的背对着手机轻笑。
【酱蟹:之前手机被乱按删了好多人(o﹏o?) 不是故意的】
【牧:你是江榭吗?】
【酱蟹:?是我】
额头垂在的红发遮住眼睛,他通过发丝怔怔地盯着小表情,光是想象江榭用那张脸怎么打出时,心跳就疯狂失序,嘴角高高扬起。
闷闷的、柔软的潮水带着江榭的名字填满胸腔,那个在他印象中无所不能、冷淡强大的青年愈发鲜活。
【酱蟹:找我什么事吗?】
牧隗看了一眼桌上的包装纸残骸,带着自己没察觉的笑打下“昨天一起买的面包和牛奶味道很好”,在发出前一刻,他忽然在后面加之一个表情。
【牧:昨天一起买的面包和牛奶味道很好w】
寝室里的江榭垂眸,黑发根搭在后颈,圆领长袖睡衣的领口宽大,脖子失去那个黑环后,冷白的锁骨重新夺回视线。
江榭原以为牧隗会是讨论爬山,没想到对方只是来说牛奶和面包。正准备收回手机,换身衣服出门去酒店找褚游,下一秒牧隗的消息又弹来。
【牧:抱歉,刚刚问那句只是觉得你在在线聊天和现实有反差。这是你的习惯吗?】
江榭不擅长和人在线聊天,对他来说是件难以观察琢磨对面情绪波动的事,于是他会习惯性地在后面添加表情。
远在另一边的牧隗低头坐在床边,抱着手机呢喃道:“好,我学会了。”
……
过了清晨,京城是雾散去,气温回升但仍有凉风。江榭换好衣服,穿上风衣外套就出了门。
刚出寝室楼,一双茶褐色的狐狸眼含情看来。
谢秋白上身米色毛衣,姿态随性优雅地靠在墙边,嘴角噙着微笑,“好久不见,江同学,真巧能遇见你。”
江榭面无表情撩起眼皮,轻点头表示认可,“我确实倒楣,你在等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等等,江同学你好冷漠。”
谢秋白笑眯眯地拦下,温热的吐息如同柔软的蛇缠上脖子,“看来和我相比,江同学更喜欢牧学长。”
江榭身体僵直,对方似乎故意似的凑近,明明没有接触上,那气息却紧紧地、死死地蚕食他皮肤。
早上这个点的学生不多,但偶尔路过的人看到这一幕都悄悄多看几眼。刚好有个男生经过,惊讶喊了一声:“谢会长?”
“恩,刘学弟你好。”
谢秋白轻揉被拧过的手腕,面上藏好难受,挂着矜持温和的微笑点头,站在江榭旁边形成一个微妙亲密的视角。
刘宇还想继续说话,后背却莫名泛起冷意,打了个冷颤后脚底抹油离去。
碍事的人走远。
谢秋白弯起眼,直勾勾盯着江榭的侧脸,勾起手指轻轻挠过江榭手背:“我听到江同学昨天和牧学长约会,可是羡慕极了。今天也是要见他吗?”
说实话,谢秋白长了张人模人样的皮,五官里最属那双狐狸眼最出彩,多情似水。平日里端着形象温文尔雅骗过不少人,内地里确是个斯文败类。
此时此刻,江榭手背像被狐狸尾巴扫过,转头对上那带着笑意的浅色眼睛,有一种被妖精缠上的怪异感。
见江榭不回答。
谢秋白垂眸,眼尾微微上扬流露出情意,装模作样叹气:
“时间还早,江同学既然要见他,不如先留下陪陪我,这段时间以来我可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你,发了不少消息。只是没等来江同学的回复,倒是又把我好友删了。”
说完这句话,他攀上江榭肩膀,木质香水带着绿茶的尾调,笑眯眯继续说下去:
“但我不会计较,想必江同学是有什么难处。现在我也不会留你太久,我和牧隗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你要是迟到叫他问起,就说是我死不要脸硬要缠着你,我愿意当那个勾引你的坏人,保全江同学的名声。”
“江同学,你愿意留下了解我吗?”
江榭看向谢秋白那张确实好看的脸,明明是顺风顺水的大少爷,在外人面前又爱端着斯文温柔的假面,到他这里根本不会伪装,展示内里的败坏,像朵蚕食人心的食人花无害迷惑。
这番话下来,字字句句离不开谢秋白对江榭的思念,三言两语就把三人之间关系扭曲成不可言说的戏码。
特别是那句饱含情意的“你愿意留下了解我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床上缠着人的私语。
江榭没什么反应,连带半点恶心、意外的情绪波动都没有,恹恹无趣地别开视线,甚至连打他一顿的动作都没有。
谢秋白惋惜片刻,随后挂上笑:“江同学在害怕吗?你放心,我了解牧隗,我们背着他又没干什么坏事,他要是生气,实在是心胸狭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