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溪叹道:“早不捐晚不捐,后日宾客都要登门了,闹这一出。银子至少已经花出去一大半,还得全数拿出来赈灾,惠妃可真能给他们两口子找不痛快。”
想起这一茬,毓溪无奈地笑道:“我也真能给自己找麻烦。”
是日夜里,胤禛在书房写折子,毓溪独自端着参汤找来,胤禛见了不免奇怪,玩笑道:“我这破陋的书房,可是见着稀客了。”
毓溪放下参汤,轻轻嗔道:“贝勒爷的书房里,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我一个粗鄙妇人,怎敢来这大雅之堂。”
“胡闹。”
“贝勒爷喝了参汤,妾身求您一件事儿。”
“好好说话,你说了我再喝。”
“一路过来都凉了,你先喝了。”
在毓溪的劝说下,看着胤禛把参汤喝完,她才正经将八贝勒府赏花宴的事说了。
“好端端的,掺和这事儿做什么?”
“我见你这些日子亲近八阿哥,就自作多情了。”
“倒也不是自作多情,我亲近胤禩,是为了气一气太子,你也算帮了忙。”
毓溪顺手整理桌上凌乱的信函书册,商量道:“若是你这儿打住了,我也就不管了,但你要觉着还能再进一步,我就去一趟八贝勒府。”
胤禛提笔醮墨,略思量后道:“你要不嫌麻烦,就去一趟,你们妯娌亲近,我和胤禩也有话说,哪怕只是互相演戏做给外人看也好。”
“会不会得罪大阿哥?”
“大阿哥,是谁都得罪得起的。”
能让胤禛说出这样的话,毓溪自知不必再多问,收拾好桌上的东西,要胤禛忙完早些歇着,便打算离开。
可胤禛一把抓了手,眼神慵懒地看着媳妇儿,不让走。
毓溪笑道:“不闹,我在这里碍着你做正经事。”
胤禛摇头,露出疲倦之态:“留下陪我,你在身边我更安心。”
“怎么还学起儿子撒娇了呢?”
“我累了……”
听着这三个字,毓溪立时就不忍心了,上前来揉一揉胤禛的脸颊,便挽起袖子为他研磨,再后来,两口子就在书房住下了。
原本明日就要宴请四方,莫说这些桌椅杯盏,便是各色菜蔬禽肉都已堆满了仓房,下人们都热火朝天的,想要府里能有一件风光体面的热闹事。
偏偏差一口气,惠妃是真能往人心窝子里扎刀。
他丝毫不怜惜短短日子里,迅速筹备出一场宴席的自己该有多辛苦,她的心血、她的期盼,原来从未在丈夫的心里存在过。
胤禩只是很淡漠地咒怨了惠妃的不是,这事儿就算完了,一句轻飘飘的“辛苦”听来,比不说更讽刺。
好在,她忍耐下来了,依旧说着胤禩爱听的话,连今早送他出门上朝,也笑盈盈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一人独处时,万千幽怨在心中翻腾,她不能恨胤禩,此生荣华全在他一人身上,但她可以恨惠妃,乃至恨良嫔。
珍珠点头:“是有这传言,奴婢起初也没在意,外头横竖说什么的都有。和公主们,不顾惠妃的为难,还要来和您赏花,可见那传言是真的,四 和公主们从一开始,就用心对待了您的邀请。”
珍珠却道:“管她图什么呢,好歹说出去,四 和公主们来给您撑场子了,永和宫把长春宫踩在脚下了,只要长春宫丢人,只要惠妃丢人,管她是谁干的呢。”
“那就好好准备,府里什么都有,戏班子也不要退,去把九 、十 也请来。”
于是,在八贝勒府又一次要沦为笑话的这天,四 、五公主和七公主带着孩子热热闹闹地登门,后来九 和十 也跟着到了。
赏花宴虽免,可妯娌姑嫂之间的相聚,无需看任何人的脸色。
消息传开,宫里也很快就听说了,宜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冲冲地跑来景阳宫。
恰好德妃和端嫔几人在一起喝茶,她闯进门就说:“老八两口子也是能耐了,我真想看哪天老八将老大踩在脚底下,气得长春宫那位呕血才好呢。”
荣妃嗔道:“别在我这儿议论是非,你要喝茶就坐下,不然就离了我。”
宜妃气呼呼地说:“如今你们都明着撵我了?”
德妃好脾气地邀她坐到身边,命宫女为宜妃娘娘上茶,说道:“荣姐姐逗你玩儿呢,咱们宠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撵你。”
宜妃别过脸说:“可拉倒吧,我知道你们都嫌我烦。”
荣妃则问道:“正商量事呢,太后那儿恐怕初夏就要动身,一路往承德去,你去不去伺候?”
“万岁爷去吗?”
“皇上入秋才动身,一路往木兰围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