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半分钟。
直到一声咳嗽打破了僵局。
赵无极缓缓站起身。
这位来自星渊战场前线指挥部的高层，此刻面容肃穆，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眼睛里，并没有太多惊慌。
他伸手敲了敲桌子，声音不大，却有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总司令的分析，很透彻，也很残酷。”
“紫晶族的蜂群思维确实是个大麻烦，这意味着我们在情报上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
赵无极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没得打。”
他转过身，看向屏幕上那片猩红的星图。
“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超过了天渊防线能独立决策的范畴。”
“我会立刻起草最高级别的战备报告，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陈凡的战绩，以及紫晶族的介入，如实汇报给联邦总指挥部。”
说到这里，赵无极的语气变得异常坚定。
“人族未来的战略重心，或许要因今日之事而彻底改变。”
“以前我们是被动防守，是拿命去填那个无底洞。”
“但现在”
赵无极猛地转头，目光死死锁在陈凡身上，眼神里燃烧着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
“我们手里，有了一张王牌。”
这张王牌是谁，不言而喻。
会议室里的气氛，随着赵无极的话语，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原本因为“紫晶族全面猎杀”而产生的恐惧，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消散了大半。
萧城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突然咧嘴笑了。
“赵长官说得对啊。”
“咱们怕个鸟？”
这货大马金刀地往椅子上一靠，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凡，那眼神看得陈凡直起鸡皮疙瘩。
“以前咱们怕，是因为看不见希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关在黑屋子里，等着怪物什么时候心情好进来吃掉咱们。”
“八阶来了我们要拼命，九阶来了我们要等死。”
“但现在不一样了。”
萧城伸出粗大的手指，指了指陈凡。
“咱们这儿有个能把九阶当球踢的狠人。”
“紫晶族怎么了？蜂群思维怎么了？”
“它们敢来，就让陈凡兄弟再给它们上一课！”
“只要陈凡兄弟不倒，这天渊防线，就塌不了！”
这话虽然糙，但却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
莫天行也不抖了。
苏清歌眼里的忧色也淡了。
就连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林安，嘴角都微微扬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是啊。
恐惧源于火力不足。
当己方拥有一枚人形核弹的时候，敌人的威胁似乎也就没那么可怕了。
看着众人投来的热切目光，陈凡无奈地叹了口气。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哄笑。
之前的压抑气氛，彻底一扫而空。
赵无极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天渊防线的会议室里，永远弥漫着绝望和焦躁。
每一次开会，都像是在安排后事。
但今天。
因为一个年轻人的出现，这一切都变了。
这种久违的自信和底气，才是战争中最宝贵的武器。
“行了。”
归元子适时地开口，打断了众人的笑声。
“既然战略方向已经定下，那就散会吧。”
“各位回去整顿兵马，做好迎接冲击的准备。”
“第四战区的交接工作，萧城你亲自去办，别给陈凡那丢人。”
萧城立刻站得笔直，敬了个极其标准的军礼。
“是！保证完成任务！”
“要是少了一颗螺丝钉，老子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
路过陈凡身边时，每个人都郑重地点头致意。
那不是对上级的敷衍。
而是对强者的敬畏，对希望的寄托。
林安走在最后。
他经过陈凡身边时，脚步顿了顿。
手中的幽蓝匕首挽了个漂亮的刀花，声音依旧冷淡，却透着一股子傲娇。
“师兄。”
“下次杀九阶，记得给我留个补刀的机会。”
说完，也不等陈凡回答，这小子酷酷地转身就走，黑色的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陈凡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小子，装逼技术见长啊。”
很快。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归元子，赵无极，以及陈凡。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嘈杂。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赵无极脸上的轻松神色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走到陈凡对面坐下，从怀里掏出一根烟，想点，看了看归元子，又默默地放了回去。
“陈凡。”
赵无极的声音有些沙哑。
“把你单独留下，是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
陈凡挑了挑眉，收起了那副懒散的坐姿。
他感觉得到，接下来的话题，恐怕比刚才的紫晶族还要沉重。
“赵叔，您说。”
赵无极深吸了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 挲着桌角。
“刚才人多，有些话不能说太透。”
“关于紫晶族的蜂群思维，归元子只说了一半。”
陈凡目光微凝：
“另一半是什么？”
归元子此时也走了过来，站在陈凡身后，手掌轻轻搭在徒弟的肩膀上，似乎是想给他某种力量。
赵无极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诉说一个禁忌的秘密。
“蜂群思维，不仅仅是信息共享。”
“它还意味着”
“一旦你被标记为最高优先级的猎杀目标。”
“那么，所有连接在这个网络中的紫晶族，甚至更高等的噬星族，都能在一定距离内，无视空间阻隔，直接感知到你的位置。”
“也就是说。”
赵无极死死盯着陈凡的眼睛，一字一顿。
“从这一刻起。”
“你在它们眼里，就是一个在黑夜中发光的巨大灯泡。”
“无论你躲到哪里，无论你如何收敛气息。”
“只要你还在这个位面。”
“它们，就能找到你。”
陈凡的瞳孔微微收缩。
全图挂？
这特么不是作弊吗？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赵无极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金属u盘，轻轻推到陈凡面前。
“而且，根据我们在星渊深处截获的最新情报。”
“因为你的出现，噬星族内部似乎唤醒了一个沉睡已久的存在。”
“那个存在，专门负责猎杀各个文明的‘希望之子’。”
“在过去的几千年里，有十七个文明的顶级天才，都死在它的手里。”
“无一幸免。”
赵无极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它的代号是——”
“【送葬者】。”
陈凡看着桌上那个冰冷的黑色u盘，突然笑了。
笑得有些森然。
“送葬者？”
他缓缓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暴虐的血色。
“那正好。”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
“就是喜欢给送葬的人，送终。”
归元子看着徒弟的侧脸，心中微微一叹。
但愿
这把双刃剑，能真正斩开人族头顶的那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