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亮手掌轻轻一握。
那朵精巧绝伦的冰花瞬间化作一缕白气，消散在燥热的空气里。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咕咚。”
李浩的喉咙里发出一记沉闷的吞咽。
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太大，把身后的塑料凳子都带翻在地，发出“哐当”的巨响。
但他根本没在意。
他两步跨到于亮面前，一把抓住于亮的肩膀，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怎么做到的？”
李浩的嗓子干得冒烟，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颤抖。
他因为激动，那张本就通红的脸涨得更厉害了，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暴起，看起来有些吓人。
于亮被他摇得头晕眼花，皱着眉拍开他的手。
“坐下，坐下！嚷嚷什么！”
他压低了嗓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围看过来的食客。
李浩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着于亮，又缓缓坐了回去。
他拿起桌上那瓶没开的啤酒，用牙咬开，仰头就灌了半瓶，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脖子上。
“说！”
李浩把酒瓶重重顿在桌上。
“怎么回事？你的基因能量不是失控了吗？怎么可能控制得这么完美！”
于亮拿起一串肉筋，慢条斯理地吃着，故意不去看他。
“就……运气好，瞎练，然后使用了一些基因纯化剂呗。”
“运气好？”
李浩的音调陡然拔高，他一把抢过于亮手里的肉串，狠狠摔在桌子上。
事关到自己修炼大事。
于亮还在跟自己打哈哈。
他瞬间生出些许怒意。
油渍溅了于亮一脸。
“你他妈跟我说运气好？于亮！你当我是傻子吗！”
李浩猛地探身，凑到于亮面前，几乎是脸贴着脸，压着嗓子低吼。
“你那破毛病什么德行我不知道？你半夜被冻醒，牙齿打颤的声音，老子听得清清楚楚！你现在跟我说运气好？”
“你是不是不拿我当兄弟？啊？找到了解决办法，就自己藏着掖着？看着我每天跟个火炉一样活受罪，你心里很爽是吧！”
于亮沉默地抹了把脸上的油。
他抬起头，迎上李浩那双快要喷出火的眼睛，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表情终于收敛了起来。
他叹了口气，拿起酒瓶，给李浩空了的杯子倒满，也给自己倒满。
“浩子，你先冷静点。”
于亮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
“你以为我不想帮你？”
他的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一种李浩从未听过的疲惫和无奈。
“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能做到这一步，也是付出了代价的。”
“况且，兄弟我也有难言之隐。”
李浩看着于亮严肃的表情，心中了然。
驯服如此狂暴的星兽能量，自然付出了非同小可的代价。
他懂，他都懂。
李浩胸口那股子火气，像是被一盆冷水迎头浇下，瞬间熄了大半。
他松开于亮，颓然坐回凳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想把身体里那头横冲直撞的猛兽套上缰绳，哪有那么容易。
那代价，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李浩的眼神黯淡下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爆炎虎的基因能量正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二十四小时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睡觉不敢睡得太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被褥点着了。
他不敢跟人靠得太近，生怕自己身上散发出的高温烫伤别人。
就连跟女朋友亲热，都得小心翼翼，跟拆炸弹一样，生怕一个激动就把人家给烤熟了。
这种日子，他过够了。
真的够了。
“亮子……”
李浩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哥们儿求你了。”
他伸出粗大的手，一把抓住于亮的手腕，力气却很轻。
“你教教我。”
“我快撑不住了，我真的快疯了！”
“我不想再当个火药桶了！我也想跟正常人一样，睡个安稳觉，抱抱我女朋友！”
说到最后，这个一米八几的壮汉，眼眶竟然红了。
于亮端起酒杯，一口把杯中酒喝干，辛辣的液体灼烧着他的喉咙。
“浩子，不是我不帮你。”
于亮的声音艰涩无比，他别过头，不敢去看李浩的眼睛。
“我能有今天，是遇到了一位前辈高人。”
“可我答应过他，关于他的一切，关于这个方法的一切，都不能向第二个人透露半个字。”
于亮攥紧了手里的酒杯。
“这是规矩，我不能破。”
“规矩？”
李浩松开抓住于亮的手，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塑料椅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好一个规矩。”
他低声自语，眼神空洞地望着桌上那摊被他自己打翻的油渍。
于亮端起酒杯。
“浩子，你别这样。”
“我……”
“别说了。”
李浩猛地抬起头，打断了他。
“亮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现在，我他妈快要被身体里的这团火烧死了！我每天都活在地狱里！你能明白吗？”
李浩指向自己的胸口。
“算兄弟我求你了，欠你一个人情。”
于亮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杯里的酒液晃动着，映出大排档昏黄的灯火。
他知道，李浩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那种被自身力量反噬的痛苦，他感同身受。
于亮重重地叹了口气，把酒杯顿在桌上。
“浩子，你别逼我。”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子烦躁。
“这不是人情不人情的事！”
于亮抓了抓头发，表情纠结。
“那位前辈的脾气……古怪得很。我破了规矩……”
李浩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
他抓起桌上的酒瓶，也不倒杯子里，直接对着瓶口猛灌。
“算了。”
李浩的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当我没说。”
于亮一把抢过李浩手里的酒瓶，狠狠砸在桌子上。
“操！”
半晌，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着牙开口。
“我不能教你。”
“这是底线。”
李浩闻言，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连头都懒得抬。
“但是……”
于亮话锋一转。
迎着李浩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不能破了规矩直接教你。”
“但我可以帮你问问那位前辈。”
“我试试看，能不能也帮你求一份机缘。”
李浩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亮子……你……”
“你没骗我？”
于亮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叹了口气，脸上却是一副严肃的表情。
“我话先说清楚。”
“那位前辈……。”
“而且价格不便宜。”
于亮伸出两根手指。
“我那份，花了我将近两千学分，几乎掏空了我全部家当。”
李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两千学分！
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转了一瞬，就被一股更强烈的渴望冲得烟消云散。
“学分！我有！”
李浩的嗓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
“只要能解决我这破毛病，别说两千，三千我都认！”
“亮子！你一定要帮我！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