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露顿时觉得心里头好踏实,泪眼汪汪地。
跟对了主子就是不一样,她忙不迭地点点头:“娘娘,您就放心吧。”
“桃露一定让她们好看!”
苏稚棠点了点头,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埋进被子里又眯了一会儿。
却不知这会儿自己又成了这后宫舆论的中心。
皇上重朝政,不爱入后宫。久而久之许多妃子都没了什么争宠的心思。
然而苏稚棠的出现却如一块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让后宫这看似宁静的水面上泛起了圈圈涟漪。
这次请安妃嫔们鲜少来得这么齐。
她们都想看看这纯美人有什么本事,居然能勾得皇上不但陪她用了午膳,还允许她上圣驾。
晚上侍寝时更是在她宫里待满了一夜。
负责前去打探的人告诉她们玉清宫这一夜居然足足叫了四次水,不知多少寝殿传来了不可置信的质问声。
这让她们怎能不好奇。
可就在她们等得不耐烦之时,才见一脸病容的贵妃姗姗来迟。
沉声告诉她们,皇上免了那贱人的请安。
这显得她们早早准备的叼难象一个笑话。
这场请安也如同含沙射影的批斗大会,很是热闹。
后来还是苏静婉实在是被她们嚷嚷得头疼,借着身子不适才散了这批斗会。
对于苏稚棠这样受宠的事,就是她也还没缓过神来。
叫了四次水……
还一跃成为了纯嫔。
到底是有多满意她,才让她一下子跨越了几个品阶,被抬至了嫔位。
苏静婉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和在她的昭阳宫那样,只是做戏地让人传了一次水随后便离开了昭阳宫。
却能体会到,苏稚棠在皇上眼中的分量,应当是超越了大多数的妃嫔了。
这个认知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那种不安感,让她的思绪如同一团乱麻,越解越乱。
若是皇上对她有了真情,该如何是好?
苏静婉发现自己并不能接受这样的事。
皇上如那玉面天神般,凛然而不可侵犯,头一次见到他对一女子这样特殊。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劝过她,要放下身段,尽力去吸引陛下。
可她一个侯府出来的贵女,怎能象那妓子一般做那上不得台面的姿态呢?
她不能……
苏静婉攥紧了手,用力地咳了两声。
一旁的洗月端了药来:“娘娘,您将药趁热喝了吧。”
“一直咳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她看着那白瓷碗中黑黢黢的汤药,皱了皱眉:“这药都喝了半个月了,一点效果都没有。”
“还不如不喝……咳咳咳!”
洗月眸色微动,轻声劝道:“娘娘莫要说这样的话了,这是张太医抓的方子,应当是出不了错的。”
“若是不喝,您的病情加重了该如何是好啊?”
苏静婉本也只是随口一说。
想到苏稚棠那饱满的身段,再看她如今的干瘪……
她也想让身子快些好起来。
只好压着恶心将那还温着的药咽了下去。
……
外界纷扰闹不到苏稚棠这里来。
她睡了个舒坦的回笼觉。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好象有人在摸她的脸,不高兴地皱了皱眉。
茫然地睁开了眼,便同谢怀珩那双墨色的凤眸对上。
他这双眼睛属实生得好,无甚感情时清冷,温和时象是含着绵绵情意。
她面上还含着未散的困意,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瘪了瘪嘴。
把脸埋进了他的手心里,闷声道:“皇上,怎么这样闹臣妾。”
“臣妾还想睡呢。”
谢怀珩知道她昨天受了累,见她这恹恹的模样也是心疼。
叫醒她并非是自己的本意,但听宫女说她一直没有进食,再睡怕是要错过用午膳的时候了。
这样可不行。
王德禄说会对身体不好。
谢怀珩将她从被窝里挖出来靠在自己身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象一块氤氲在温泉水里的暖玉:“用完午膳再歇息,可好?”
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处摩挲了一下:“知道你昨日累着了。”
“但这膳食却不能不用。”
王德禄常劝他要按时用膳。
他自己是没遵循,却记着让眼前的女子好好用膳。
苏稚棠哼哼着,眯着眼。
被他这么一说,好象还真觉得有些饿了。
没了骨头似的伏在他身上,抱怨道:“皇上……都怪皇上。”
她声音娇滴滴的,虽然带着控诉,却不招人讨厌。
反倒是惹人怜惜得很:“臣妾昨夜都说不要了。”
苏稚棠可怜巴巴地:“皇上不疼臣妾。”
听她说起昨夜的事,谢怀珩的眸色暗了暗。
那会儿他头一次尝到这软香温玉的滋味。
哪是她说叫停,就能叫停的呢。
即便当时他尚且还有些理智,偏她软声哼哼着好听,不似在埋怨,反倒象在缠着他要呢……
谢怀珩喉结滚动,想到昨夜他本顾及着魏太医所强调的。
于是在那般意乱情迷之中他还保持着清醒。
准备离开时,这可怜的人儿却哭闹着怎么都不给。
也不知怎就生得了这般娇气的性子。
谢怀珩越想,呼吸也不由得紧促了些。
鼻尖在她的脖颈侧蹭了蹭,呼出一口热气:“怎会不疼呢……朕的棠棠。”
他低垂着眼,细密地在她纤弱的脖颈上吻着,能感受到她的脉搏跳动。
声音哑涩又眷恋:“在这后宫中,朕最疼的便是你了。”
能让他这般放纵的,疼惜的。
她属实是第一个。
苏稚棠通过他这些天的反应,早便察觉到了他待自己的不同。
怕是真流露了几分情意了。
红唇勾了勾。
退开了些身子,手点在他的薄唇上。
娇娇道:“皇上,这会儿还是在白日呢。”
“昨夜四次都不够你泄火的?莫不是有了瘾了。”
她的性子属实是同其他后妃大有不同。
至少,他是知道寻常女子性子矜持,这种露骨的言语是难以宣之于口的。
谢怀珩抓着她的手,细细吻着她软软的手心。
轻轻闻嗅着她身上那好闻解乏的香息:“朕实在是难抵棠棠的美色。”
“棠棠……当真是天姿国色,世间少有。”
昨夜过后,他便一直唤着她的小名,似乎唤得顺口了,每每情/动之时都很是喜欢。
这会儿就是清醒了,也变得尤其的黏糊人。
苏稚棠微微一笑,抬手抚在男人的脸侧:“皇上原是这样的贪图美色之徒。”
“从前可不见你说这样的软话。”
她生得美,昨夜之前还如稚嫩绽开的棠花般娇嫩。
现如今,她身上的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态更甚,还含着足以让男人神魂颠倒的,甘愿为她赴死的韵味。
与谢怀珩梦中的那纯媚到了极致的狐狸精愈发地吻合了。
以至于谢怀珩有些恍神,有一瞬间竟是真的觉得,眼前这轻易便能将他蛊惑的女人真是那狐狸变的。
狐狸精慢慢眨着潋滟的眸子,眼神流转间象是蕴着一潭净水。
“方才还说最疼臣妾,臣妾才不信皇上的话。”
“男人这张嘴,惯会骗人的。”
嗓音空灵,不知酥了谁的骨头:“说不准同样的话,皇上也同后宫中的姐姐们说过呢。”
手描着他冷峻的面部轮廓慢慢往下。
抚过他颈侧的青筋,又落在凸起的喉结上,轻轻按了按。
感受到他身子的紧绷,以及……
苏稚棠低低笑了一声,知道他忍得难受,但她可不管他。
“臣妾看,皇上分明最疼的是姐姐。”
“昨日臣妾去姐姐那看,昭阳宫当真是又大又气派。”
这样的轻抚属实折腾人。
谢怀珩不轻不重地笑了一下。
“朕可没对她们说过。”他方才能说出那样的话……就是他自己也是震惊的。
他不喜女子为了恩宠不择手段的模样,无所不用其极,让他觉得很是厌烦。
更厌烦她们那双透着野心和心机的眼睛。
以为自己装的很好,实则轻易便能被人看穿。
那副娇揉造作的模样蠢得可以。
但眼前的女子却不一样。
分明说着争风吃醋的话,眼底却一片平静。
那话语真挚得,连他都差点信了。
小骗子,倒是让人愈发看不懂了。
谢怀珩原本还流露着几分情意的眼忽而冷却了下来。
单手托着她的臀起身,步伐稳健地走向已经布好的膳食:“想住大寝殿?”
“今夜便自己努力。”
他又成为了那真情难露的帝王。
倒了杯茶水喂给苏稚棠,漫不经心道:“这后宫中比昭阳宫更大,更气派的寝殿,就只有坤宁宫了。”
“纯嫔娘娘当真是个胃口大的。”
苏稚棠知道他理智过人,就是再对她有些喜欢,情到深处时也能强行压下。
不过,那方寸之间的慌神和痴迷,也已经够了。
至少这位帝王的心乱了,让她开了个口子。
苏稚棠乖顺地喝着他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口。
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
乌浓的睫毛低垂,遮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野心和算计。
但她的胃口远比他猜想的还大。
她想要的不是昭阳宫,也不是坤宁宫。
而是那乾清宫。
再抬眼时,她便又是那纯媚懵懂的纯嫔娘娘:“皇上说得哪里的话。”
“那凤位,臣妾可不敢肖想呢。”
苏稚棠抿嘴笑笑:“那个位置当然是要给姐姐的。”
这会儿表现得倒是乖。
谢怀珩嘴角含笑,但眉目清冷:“她啊……”
却没再说下去。
苏稚棠茫然地看着谢怀珩。
说话说一半,唧唧小一段。
谢怀珩揉了下她的脸,短暂地温存过后,总算是可以用膳了。
苏稚棠这人惯是个会得寸进尺的。
知晓现在谢怀珩待她宽容,便连那筷子也不拿了。
就乖乖端坐在人怀里,等着他投喂。
象一只又乖又漂亮的狐狸,招人宠的很。
谢怀珩好气又好笑,平静地睨着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在他的后宫当祖宗的女子。
这辈子敢指使他伺候的人不多。
活着的,就她一个。
小狐狸精旁的没遗传苏靖泊那老狐狸,除了这胆子,当真是一脉相承。
苏稚棠装作没看出来他眼底的危险,无辜地眨了眨眼。
见他许久不动,还不忘催催:“皇上,快些呀。”
“臣妾都饿了。”
他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当然就得让他来伺候她了。
谢怀珩无语,但也不是头一次对她妥协了。
短暂地沉默了片刻。
给她盛了碗粥。
谁知欲要吹一吹喂过去的时候,这小折腾精又有意见了:“皇上,不对。”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被放在最远的位置,但最水灵,最引人注目的水晶白玉鸡。
糯声道:“臣妾要吃的是那个。”
她才不要喝粥。
她们小狐狸就是要吃鸡的。
谢怀珩看了一眼,一边用汤匙轻轻搅拌着粥,一边笑着道:“哦~那个啊。”
“那水晶白玉鸡,是给朕准备的。”
“据说还是一位南方寻来的御厨的拿手菜呢。”
瞧着小姑娘盯着它直咽口水,含笑的眼里闪铄着恶趣味。
“可惜,朕今日下朝的时候问过魏太医了。”
“纯嫔娘娘初次侍寝,不宜吃太过油腻的膳食。”
“只能委屈纯嫔娘娘,喝这清淡些的鸡丝粥了。”
苏稚棠不可置信,觉得这是歪理。。
而且那鸡看着清爽得很,怎就油腻了?
谢怀珩肯定是故意馋她,报复她之前没给他吃五味蒸鸡的事。
想明白了这些,她不由得幽怨道:“皇上,您好幼稚呀。”
怎么连这种事也记着。
谢怀珩挑了挑眉,态度散漫:“朕明明是为了棠棠好。”
苏稚棠不高兴,默默埋进了谢怀珩的怀里,露了个冰冷的后脑勺,惹得他忍俊不禁。
二人黏糊在一起的氛围实在是让人觉得脸红心跳。
在里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但纷纷觉得自家娘娘当真是个有手段的,这小嗓子,娇软可爱一点也不娇揉造作。
怪不得升位分升得这么快呢。
让圣上反过来伺候妃嫔……她们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谢怀珩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现在对苏稚棠的放纵已经越过了底线。
陪着苏稚棠用完午膳之后,又搂着她歇息了一会儿,似乎在她这里,那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才能得到些许的放松。
来了这么一趟,居然连那御书房都不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