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几十号人，上百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苏晨身上。
那眼神里混杂的情绪太过复杂，有惊愕，有审视，有难以置信。
仿佛他不是一个临时客串的群演，而是一个怪物！
苏晨本人却没感觉。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刚才伊藤诚那股阴冷狠戾的气焰，也随之烟消云散。
演完了。
总算搞定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还温着的道具茶杯，心里盘算着。
这第一次演戏，还真有点不习惯。
刚才有好几瞬间，他看着胡戈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差点就脱口而出，
“胡老师，给我签个名呗？”
幸好，这杯茶救了他。
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感受茶水的温度，
想象樱花的味道上，才勉强维持住伊藤诚的人设。
演得……应该还行……吧？
看大家这反应，估计是过关了。
想到这里，苏晨彻底放松下来。
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不远处正被工作人员解开绳索的胡戈。
这波不亏！
血赚！
虽然精神高度集中搞得有点累，但收获巨大啊！
李萌萌那单算是稳了，还能顺便从胡戈本人这儿多薅几张签名照。
再说了，陈导、张一、雷佳因……
这么多大腕在场，他那个直播间，人气不得原地起飞？
苏晨的直播间何止是起飞。
简直是小母牛坐火箭…牛翻天了啊！
就在他和胡戈飙戏的那短短几分钟里，
在线人数一路冲破了2200万大关！
弹幕已经不是瀑布了，是数据海啸。
【卧槽！卧槽！卧槽！我他妈的词汇量只剩下了卧槽！】
【这他妈是黄牛？你跟我说这是黄牛？严查！建议严查主播祖上三代！】
【前面的，查过了，祖上三代贫农，根正苗红。】
【那这演技怎么解释？夺舍！这绝对是哪个老戏骨夺舍了！】
【那句‘故乡的樱花开了’，还有那个‘习习务者为俊杰’，我靠，味儿太正了！我家的狗隔着屏幕都以为太君来了！】
【胡椒粉集合！我们家老胡是不是被压戏了？这不科学啊！】
【压了，绝对压了！你看老胡最后那个表情，那是演出来的愤怒吗？那是真的被气到了！】
【疯了，这个世界真的疯了。一个黄牛把影帝给干懵了……】
第二演播厅里，何老师激动地拍着大腿，脸都涨红了。
“祖师爷赏饭！这是祖师爷开着挖掘机追着喂饭吃啊！”
他也是演过戏的，自然看得出里面的门道。
苏晨的表演当然有遐疵，微表情的控制，身体仪态的细节，都还很青涩。
但那些东西是可以通过训练弥补的。
可他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
那种能瞬间把人拖入情境的台词感染力，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
这种人，只要稍加雕琢，就是下一个影帝！
一想到这么一个好苗子，抽中的职业居然是……黄牛。
何老师就感到一阵心痛和惋惜。
“各位观众！毫无疑问，苏晨这单黄牛生意……成了！”
片场。
死寂过后，是压抑不住的议论声，像烧开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一镜过？这就过了？”
“我的天，一个新人，敢在胡戈面前加戏，还演得这么好？”
没人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大家本来都做好了看他ng一下午的准备。
结果呢？
脸被抽得象个陀螺，啪啪响。
陈导没理会周围的嘈杂，他死死盯着监视器的回放画面，一遍，又一遍。
画面里，
苏晨饰演的伊藤诚，从温情脉脉地思念故乡，到图穷匕见的冷酷威胁，
整个转变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滞涩。
尤其是最后那个居高临下的眼神，那声轻飘飘的叹息。
“好！绝了！”
陈导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
“这个伊藤诚，立住了！彻底立住了！”
他原本的设计里，伊藤诚就是一个功能性的反派，符号化的敌人。
但苏晨这番即兴发挥，直接给这个角色注入了灵魂！
一个会思念家人的侵略者，一个彬彬有礼的恶魔。
这人物的复杂性和饱满度，瞬间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经典！这几句台词绝对会成为经典！”
张一和雷佳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款的震惊。
他们走到陈导身边，看着回放，也是赞不绝口。
张一捅了捅陈导的骼膊，
“老陈，这小子不象新人啊。”
雷佳因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那股劲儿，太对了，松弛里带着压迫感，很多老演员都演不出来。”
他们原以为，这场戏就是走个过场。
让新人说几句狠话，威胁一下胡戈的角色，然后就结束了。
谁能想到，苏晨端上来一盘满汉全席。
人群中，最懵逼的还得是李萌萌。
她的大脑已经彻底宕机，cpu都快烧了。
她看着那个在片场中央，接受着所有人注目礼的苏晨，
又看了看自己手机上的黄牛订单。
黄牛……演戏……
这几个词是怎么他妈凑到一起的？
这个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bug？
妈！我分不清！我是真的分不清啊！
而此时的苏晨可没空理会众人的惊涛骇浪。
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一个目标。
胡戈！
行走的签名照生产机！
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脑子里快速构建新的人设。
伊藤诚下线，害羞小迷弟上线。
苏晨理了理自己身上的服装，
然后迈开步子，朝着胡戈的方向走去。
胡戈刚刚被松绑，正拿着一瓶水猛灌，
助理在一旁帮他擦汗，显然刚才那场戏对他消耗极大。
苏晨特意放慢了脚步，绕了一个小弯，从侧面靠近，
脸上挂上了精心调校过的、三分局促七分崇拜的傻白甜笑容。
“那个……胡老师？”
声音不大，带着点试探性的意味。
胡戈闻声转过头，当他看清来人是苏晨时，身体下意识地紧绷了一下。
刚才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还残留在他的神经末梢。
他看着眼前的苏晨，
眼前的青年脸上已经没有了半分伊藤诚的阴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学男生特有的青涩和紧张。
这巨大的反差，让胡戈一时间有些恍惚。
“有事吗？”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
“我……我我我……”
苏晨象是被偶象的气场震慑住了，一开口就结巴了，紧张地搓着手。
视线在胡戈脸上飞快地瞟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胡老师，我是您的粉丝！超级铁杆的那种！”
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手机，似乎想证明什么。
“真的，您的每一部戏我都看过！”
这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和刚才那个掌控一切的伊藤诚，判若两人。
周围吃瓜群众，包括陈导他们，都伸长了脖子，
一副还有这出？的表情。
李萌萌更是伸长了脖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胡戈也是从新人过来的，
一路上见过太多在偶象面前紧张到说不出话的粉丝和后辈。
苏晨此刻的反应，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谢谢你的支持。”
胡戈的语气温和下来，露出一个招牌式的微笑。
苏晨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铄着激动的光芒，语速飞快地说，
“胡老师，其实我这次来当群演，就是为了见您一面！”
“我……我正在追一个女孩子，她也超喜欢您！我们俩打了个赌，我说我一定能要到您的签名，她不信……”
说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目光悄悄瞥向了不远处的李萌萌。
“她叫李萌萌，今天也来了！我……我就是想，能不能……能不能请您给我们签几个名？”
那表情，那语气，
活脱脱一个为了在心上人面前挣表现，而鼓足全部勇气的纯情大男孩。
这番话一出口，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顺着苏晨的目光，看向了呆若木鸡的李萌萌。
李萌萌感觉自己全身的血都涌上了天灵盖，
轰一下，脸红得能直接当红绿灯使了。
她她她……她什么时候成了他要追的妹子了？！
这个杀千刀的黄牛，演戏演上头了是吧！
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张一和雷佳因交换了一个原来如此的眼神，脸上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陈导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指着苏晨，对旁边的副导演说，
“瞧瞧，瞧瞧这小子，不仅戏好，还是个情种，人才啊！”
直播间的弹幕，在短暂的停滞后，再次爆炸了。
【？？？？？？？？？？】
【我靠！主播你来真的啊？当着两千多万人的面表白？】
【这剧情我熟！为了追妹子，勇闯剧组，单挑影帝，最后抱得美人归！都市传说啊！】
【萌萌姐脸都红透了！主播这波是事业爱情双丰收？】
【前面的别傻了！你们真信啊？这绝对是主播的套路！他就是想搞签名照！】
【就算是套路，我也吃了！这工业糖精太甜了！呜呜呜妈妈我又要为爱情掉眼泪了！】
胡戈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爱情故事搞得一愣。
顺着苏晨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了那个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女孩。
再回头看看苏晨那真挚又羞涩的眼神……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为了追女孩子，跑来剧组当群演，还为此爆发出那么惊人的演技潜力。
这故事，还挺浪漫。
“当然可以。”
胡戈爽快地答应下来，然后对自己的助理说，
“小张，去把我包里的照片拿几张过来。”
接着，他又对苏晨说，
“笔拿来，我给你们写上名字。”
闻言，苏晨眼中爆发出巨大的惊喜，整个人激动无比。
“谢谢胡老师！您真是太好了！”
苏晨低着头，掩饰住自己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第一步，搞定。
接下来，就是……批量生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