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专家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
脸上瞬间堆满了痛心疾首的表情，
仿佛一个为艺术献身却不慎失足的悲情角色。
他对着镜头，对着所有观众，捶着胸口，声音嘶哑而沉痛。
“惭愧啊！我们真是惭愧至极！”
旁边的张专家反应极快，立刻跟上，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排练过无数次。
“是的，我们必须承认，我们……打眼了！”
张专家一脸的懊悔，深深鞠躬，
“我们被自己几十年的经验蒙蔽了双眼！”
王专家接上话头，语气愈发激动，
“现在回想起来，李明轩和赵宇先生带来的那件梅瓶，其做旧手法实在是太高明了！
无论是釉面的磨损，还是底足的火石红，都做得天衣无缝，几乎可以以假乱真！
这种水平的仿品，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一时不察，就……就……”
他“就”了半天，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张专家立刻补充道，
“没错！那件仿品，太具有迷惑性了！反而是苏晨先生带来的这件，如此崭新，釉色如此莹润，保存得……太完美了！完美到不真实！这完全超出了我们对出土文物的常规认知！”
“是啊！”
王专家猛地一拍大腿，
“我们想当然地认为，几百年的东西，怎么可能一点岁月痕迹都没有？现在看来，是我们鼠目寸光了！
如果说，这件梅瓶真的是国家所赠，一直存放在恒温恒湿的国库里，那确实能够保存得如此之好！”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对着苏晨和钱峰的方向，再次深深鞠躬。
“今天，我们俩真是长了见识，大开眼界！给我们在座的所有人，都上了一堂生动的课啊！”
“苏晨先生，钱峰馆长，多谢你们为我们纠错！也感谢你们，让我们看到了真正的国之瑰宝！”
这番声情并茂、逻辑“自洽”的表演，瞬间扭转了现场的气氛。
演播厅里的观众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怒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
“这么说……好象也有道理啊？”
“是啊，换成我，两个瓶子放一起，我肯定也觉得那个旧的是真的。”
“谁能想到几百年前的瓷器能跟新的一样？这保养也太牛了！”
“看来专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质疑的声浪平息了，不少人甚至开始同情起这两位“勇于认错”的老专家。
他们觉得，能在全国直播的节目上承认自己学艺不精，已经需要莫大的勇气了。
然而，嘉宾席上的刘教授，眉头却拧成了一个疙瘩。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虽然主攻历史，对古董鉴定只是业馀爱好，但也算见过不少好东西。
李明轩和赵宇带来的那个梅瓶，器型就有些僵硬，青花的呈色也浮于表面，缺乏元代青花那种深入胎骨的质感。
这些连他都能隐约感觉出的问题，王、张二人这种在行内浸淫了几十年的泰山北斗会看不出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
这借口，根本站不住脚！
他们分明是在避重就轻，企图蒙混过关！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之时，全场的焦点，苏晨，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脸上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看着两个老家伙在那里声泪俱下地表演，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看两个憋脚的小丑。
做天局，丧天德。
苏晨心里冷哼。
也不知道这两个道貌岸然的老东西，用这种“权威鉴定”的骗术，坑害了多少人，诈骗了多少钱财？
有多少人，可能就是因为相信他们所谓的“专家”名誉，耗尽一生的积蓄，
甚至举债去换回一件他们口中的“稀世珍宝”，然后像宝贝一样供在家里，殊不知那只是一堆一文不值的垃圾。
这和自己在古玩市场凭眼力捡漏，买到膺品自认倒楣，完全是两码事。
这是诈骗，是犯罪。
而且苏晨敢断定，他们的罪行绝不止于此。
能布下如此环环相扣的“天局”，背后必然牵扯着一个庞大的利益集团，走私、洗钱……
肮脏的勾当恐怕数不胜数。
不过，无所谓了。
苏晨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后台拨出的那个电话。
以那位中将的雷霆手段和国家机器的恐怖效率，
现在收网行动恐怕早已结束，那条盘踞在滨海市的毒蛇“赵姐”，
以及她背后的所有人，估计已经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这两个跳梁小丑，不过是网上的两条小鱼。
他们的结局，早已注定。
眼看气氛缓和下来，钱导连忙试图打个圆场。
“好了好了，两位专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俗话说得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尤其是在古董鉴定这个领域，打眼也是常有的事。既然现在真相大白，我们不如就让这件事过去，毕竟节目还要继续嘛！”
听到导演的话，王、张二人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
“是是是，我们一定深刻检讨，深刻反省！”
“感谢节目组的宽宏大量！感谢大家！”
他们以为，这场天大的危机，就要这么糊弄过去了。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而清淅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等等。”
苏晨开口了。
他迈步上前，目光直视着脸色煞白的王专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之前不是说，如果这梅瓶是真的，你就要把这张桌子吃了吗？”
苏晨指了指他们面前那张厚实的红木鉴定桌。
“可以开始了。”
“这……”
王专家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张桌子，厚实的木料，光滑的漆面，散发着沉闷的木质气息。
吃……
吃了它？
这他妈怎么下得去口啊！
他的胃开始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苏……苏晨老师，”
张专家在一旁慌忙求情，
“您看，老王也是一时口快，您大人有大量，就……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钱导也赶紧上来打圆场，
“是啊是啊，苏晨，王专家毕竟年纪大了，刚才也是在气头上说的胡话，当不得真的。”
现场的观众也觉得苏晨有些得理不饶人了，开始窃窃私语。
“有点太过了吧？人家都道歉了。”
“就是，都一把年纪了，真让人家吃桌子啊？”
“年轻人还是气盛，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
然而，苏晨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他只是盯着王专家，眼神平静得可怕，再次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
“你不仅要吃桌子。”
“你不是还说，要倒立喝稀的吗？”
“你……”
“轰”的一声，王专家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一张老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倒立……
喝稀的？
那画面光是想一想，就让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这是要让他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彻底身败名裂，尊严扫地啊！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绝望地看向自己唯一的盟友，张专家，眼神里充满了乞求。
然而，张专家在接触到他目光的一瞬间，
却下意识地避开了，眼神飘忽，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王专家从张专家那躲闪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丝冰冷的意味。
那眼神仿佛在说：老王，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扛吧……
要不……
你就认栽吧？
总比……
王专家如坠冰窖，一颗心直往下沉。
他明白了，在绝对的危机面前，所谓的联盟，脆弱得不堪一击。
张专家这是要牺牲他，来保全自己！
就在现场气氛尴尬到冰点的时候，苏晨的直播间里，弹幕却早已沸腾！
【卧槽！晨哥牛逼！就喜欢这股狠劲儿！】
【吃桌子！喝稀的！一个都不能少！快点快点！】
【哈哈哈哈！爽！太他妈爽了！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对付这种骗子，就不能心慈手软！支持！】
【快快快！我已经准备好录屏了！年度最佳名场面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