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闻声回过神,眉头微蹙。
“有什么事吗?”
女子脸蛋微红,双手捏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蚋。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玄清师叔让我来问您,方才您给苏前辈的那瓶灵液,还有还有剩馀否?有几位师兄被血煞侵体太深,普通疗伤药效果不太好。”
陆丰闻言恍然,手掌按在储物袋边缘。
先前炼制灵液时,确实多留了几瓶。
这灵液虽主要用来压制血藤,但实践证明,对血煞也有不错压制效果。
尤豫片刻,抬手一拍储物袋,灵力流转间,一枚莹润白瓷瓶浮了出来,瓶身沾着淡淡灵力光晕。
未等瓷瓶靠近,一股清冽药香便先飘了过来。
“拿去。”
陆丰将瓷瓶递过去。
小姑娘连忙双手接过,小心收入药篮,脸上满是感激,躬身行了个礼。
“多谢陆师兄!”
说完,提着药篮急忙朝玄清方向跑去。
陆丰望着其背影,又低头看了眼储物袋。
里面还剩两瓶灵液,一旁静静躺着苏夜先前给的那枚令牌。
沉默片刻,转身也添加到了打扫战场的人群中。
玄阳周身灵光一敛,身影稳稳落在青玄子身侧。
顺着其悠长目光望向万宝广场的狼借。
零星几道血神教修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地上,伤口处还残留着未消散的暗红;几名青阳宗弟子正手持净化符,将淡金灵光注入尸体。
“师兄,处理得如何?”
玄阳淡淡开口,声音还带着几分疲惫。
青玄子捋了捋花白胡须,衣袍上沾着不少暗红血渍,却丝毫不显狼狈,笑着道。
“基本都解决了。这些家伙修为不算高,大多是筑基期的喽罗,有几个结丹期的也弱不禁风,只是数量还算不少但也没费太多功夫。”
说罢,拂过衣袍上的血渍,灵光一闪,血渍便被涤荡干净。
青玄子抬头望向云台方向,眉头微挑。
“我刚刚好象看见青尘那老小子出手了?
看来云台那边的情况,比预想中棘手。”
玄阳点头,将方才云台之战经过简略道来。
“自爆金丹?”
青玄子眸色一沉,捻须手猛地顿住,语气里满是惋惜。
“这苏小友倒是个有血性的汉子,可惜了。
昨夜还与咱俩交谈今日竟是天人永隔。”
没错,苏夜其实在血神教事件发生前就与他们两人取得了联系。
虽然根据宗内传来线报,他们也提前做了些布置,但苏夜临时到来,确实也为两人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东西,减少了不少损失。
就象云台上的阵法,就是和他有些关系。
玄阳语气里也添了几分沉重。
“昨夜与苏小友谈话时,便隐约感觉出来一些如今想来”
青玄子听完,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望向远方,语气带着几分感慨。
“这份魄力,寻常修士可及不上。”
玄阳颔首附和,顿了顿又补充道。
“苏道友临终前还有些委托,若是之后有机会便帮他完成了吧”
青玄子闻言也点了点头答应。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后续事宜:象是各派伤员需集中到万宝广场,由丹泉峰修士统一诊治;宗内各方加派弟子巡查护山大阵,严防血神教馀孽趁机作崇。
待所有安排落定,又叮嘱了几句,玄阳才拱手告退。
周身灵光再起,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却并未返回自己的居所,反而径直朝着青阳宗深处方向飞去。
飞行途中,玄阳眉头始终紧蹙,心中疑虑。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血神分身消散前留下的“大礼”二字。
究竟是什么?
一边疾飞,一边暗自思忖,打算过会儿找青玄师兄商量商量。
随着逐渐深入,玄阳周身的灵雾愈发浓郁。
空气中满是厚重的灵力波动。
这是青阳宗历代修士布下的防护阵法所致。
此处坐落在主峰西侧,位置隐蔽,远远望去,整座山坳都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裹着。
雾气并非寻常山间灵雾那般轻薄,反倒象凝实的棉絮,在山风里缓缓翻滚,日光都透不进半分,只在雾霭边缘泛着淡淡的灰光,透着几分神秘。
雾霭外围立着九根青黑色石柱,柱身藤蔓横生。
石柱上藤蔓虽无生机,却仍隐隐与阵法相连,散发微弱灵力。
玄阳身形落地,刚靠近石柱三丈范围,原本静止的雾霭突然动了。
象是有双无形大手在雾中轻挥,浓白雾气顺着身影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径。
小径地面铺着青石板,石板被岁月磨得光滑,缝隙里长着零星的幽蓝苔藓,泛着微弱的冷光,勉强照亮前路。
往里走了数步,便能看到小径两侧的景象。
左侧是徒峭的岩壁,岩壁上嵌着不少半露的剑痕。
有的剑痕还泛着新鲜的灵力,有的却早已被岁月磨得浅淡
不知走了多久,周身浓白雾气骤然消散,眼前场景陡然变换。
转瞬间,变成了一方开阔的田园。
金色光线洒在田垄间,将其中半人高的谷穗照得鲜亮,每一粒谷粒都泛着细碎灵光,风一吹便轻轻晃动,发出“簌簌”轻响。
田边架着简陋木架,藤蔓上挂着青绿灵瓜,晶莹剔透、根根饱满,一看便知是精心培育过。
不远处立着一间简陋草庐。
庐顶覆着干枯茅草,边缘还沾着些许晨露。
木门虚掩,门前石台上晒着几捆草药,一旁散乱放着的竹篮里,盛着刚采摘的灵果。
这般和谐景象透着股和方才雾霭秘境截然不同的烟火气。
玄阳正走神间。
一个清脆喊声传入耳中,带着几分稚嫩。
“玄阳师叔,您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已在草庐内等侯了。”
玄阳循声望去。
见一个身着青衣童子不知何时从田垄间走出。
童子约莫十二三岁,见玄阳看来,他连忙停下脚步,躬身行了一礼。
玄阳回过神,压下心头疑虑,对着童子温和颔首。
“有劳了,我这便过去。”
童子直起身,脸上露出腼典的笑。
“师叔随我来便是。”
说罢,提着竹篮在前引路。
玄阳紧随其后,目光扫过田垄间。
想来这便是青尘师兄平日里的消遣,倒是会享受。
越靠近草庐,空气中的灵力便愈发纯净,让人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放松了几分。
童子抬手推开虚掩的木门,对着屋内扬声道。
“师父,玄阳师叔到了。”
“让他进来吧。”
屋内很快传来一道温润声音。
童子侧身示意玄阳入内,自己则提着竹篮退了下去,蹲下身继续整理方才采摘灵谷,动作熟练认真。
玄阳迈步进入草庐,目光扫过。
屋内陈设极简,正中摆着一张老旧木桌,桌面打磨得光滑,还带着淡淡木纹。
其上放着一套粗陶茶具,壶中正冒着袅袅热气。
茶香混着草药清冽气息弥漫开来,暖融融的。
这屋内光线不算亮,却透着股安逸。
刚过门坎,玄阳便见木桌旁坐着个小老头。
个子不及寻常人胸口,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袖口还缝着块浅灰补丁,格外朴素。
满头银发用一根木簪随意挽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随着呼吸轻晃;脸上堆着一抹温和笑意,眼角皱纹挤成两道弯月,手里摇着一把蒲扇。
这般模样,若不是其周身萦绕着若有若无凌厉剑意,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山下寻常老翁。
半点都和先前那一剑斩碎元婴分身的威势联系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