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
玄清微微一怔 —— 隆强在苍岩峰也算拔尖的优秀弟子,他自然是听过这名字的。
“恩,有,不过是很久前的事了……现在谁高谁低,可就不好说了。”
石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笑着补充道。
“不过,即便如此,也能说明这小子身体素质绝对不差……这么说来,确实学的有些杂了。
一直静坐的魏弘闻言抬眼,藏青色袖袍下的手指轻轻敲击矮几,语气带着几分倨傲。
“博采众长并非坏事。
万法门讲究‘术法归一’,但也不否认‘杂学辅道’——这陆丰将术法运用得当,至少比那些只会死练一门功法的弟子多了几分应变。”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
目光扫过下方正与林青雪交谈的陆丰,眼底掠过一丝审视,话锋随即一转。
“只是‘杂而不精’历来是修士大忌。他如今筑基四层,靠小聪明赢了筑基中期的散修尚可,若遇上我万法门的弟子,怕是难有胜算。”
魏弘话音落下,主台上的气氛静了半瞬。
青阳宗一众结丹修士脸上都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鄙夷。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素女峰带队长老灵韵,眉梢也微不可察地蹙了蹙——没接话,只是端起凉透的灵茶抿了一口,将那点嫌弃藏在眼底。
玄清看在眼里,也不辩解,转开目光落在下方东侧一擂台上,对着身旁的灵韵轻声道。
“灵韵师姐,我看你们素女峰那弟子——火法竟这般凌厉!”
灵韵顺着玄清的视线望去,见擂台上身着鹅黄法袍的女修正与一名散修缠斗。
裙摆绣着的浅白兰纹随动作翻飞,指尖凝出的淡红火簇却稳如磐石。
每一次挥袖,“清灵火”便化作数道火丝。
既避开散修的刀光,又精准缠上对方手腕。
哪怕对方攻势再凌厉,周身火芒也不见半分紊乱。
反倒借着对方的攻势,将火法收放得愈发从容。
灵韵眼底的淡意瞬间散去,语气多了几分认真。
“是晓花啊,陆晓花,这孩子是我师妹灵玉的弟子。
身具‘火灵之体’,入峰后便专练素女峰的‘清灵控火术’,一身筑基七层修为,也是我峰的热门人选。”
“灵玉师妹的徒弟?”
雷烈身躯微顿,闻言目光投去,粗声惊叹。
“不愧是火灵之体,这火法确实有些东西”
魏弘见他们不搭理自己,倒也不生气。
视线转回万宝广场擂台上。
落在自家宗门弟子所在的五号擂台。
万法门弟子赵霖已然困住对手,胜局已定。
见到这般嘴角微微扬起几分。
可没等他看清赵霖收招的动作,袖角忽然被一道急促的力道拽了拽。
魏弘眉头骤拧,侧头便见一名万法门弟子躬身立在椅侧,额角沁着冷汗,连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
“师叔!……出事了!”
魏弘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压低声音斥道。
“慌什么?
不是说过,非紧急要事发传音符即可?
这般闯过来,是想让各宗看我万法门的笑话?”
那弟子身子一僵,却不敢直起身。
“师叔,我也不想,可实在是出大事了……”
这话一出,魏弘感知到周遭数道若有似无的神识扫来,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指尖凝出一道淡青色隔音结界,将两人笼罩其中,才对着那弟子冷声道。
“说,出了何事?”
弟子沉了沉气,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什么?!”
魏弘指节猛地攥紧椅扶,青玉石面被掐出浅痕。
听完后,顾不上主台众人投来的诧异目光,连忙起身快步走到玄风面前,双手仓促一拱。
“玄风道友,突发急事需我即刻处理,暂且失陪!”
玄风见他神色凝重,笑了笑。
似乎早有预料,也不多问,微微颔首。
“魏道友自便,若需青阳宗协助,可随时传讯。”
魏弘闻言,脸色更黑了——还找你们青阳宗协助?
这不明摆着“堂下何人,为何状告本官”吗?
压下心中烦躁,颔首后转身带着弟子便走。
主台上的石坚望着他仓促的背影,捻着胡须低笑。
“这魏老儿素来端着架子,今日倒象是被火烧了屁股?”
雷烈闻言,赤铜色的手掌在膝头一拍,笑道。
“指不定是弟子们没守好规矩,闹出了乱子!”
石坚笑着点了点头,眉眼一挑,收敛起笑意。
目光扫过主台另一侧,原本吵的极欢的其他宗门长老,此刻却是一言不发。
嘴角微微一笑,声音压得轻飘飘的、
“要说不守规矩,这几日各峰动静可都不小——毕竟聚仙大会人多眼杂,总有些‘手脚不干净’的,被请去问话也寻常。”
这话刚落,幽冥鬼宗的墨无常便阴恻恻地“呵”了一声。
“石道友倒是通透,某些人别忘了自家门里也未必干净。”
周身鬼气微晃,显然想起了今日自家被执法堂带走的那名弟子,语气里透着股郁气。
不过一想到是在青阳宗地界。
又顿时压下脾气,讪讪笑了笑。
火罗把玩着赤焰枪枪尖,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嘲弄。
“可不是?不过,咱们也是各扫门前雪,懒得管旁人闲事。”
“”
几位魔门结丹长老言语了几句。
主台上的青云剑宗与浩然书院修士听着,也只是各自端着灵茶抿一口,没人接话。
石坚见魔门几人语气里都透着股郁气。
也不再多逗,转而指着下方刚开启的斗法台。
“行了,少说这些糟心事。看那边,素女峰那小丫头要赢了,灵韵师姐可得好好赏她。”
灵韵顺着他的话头看向擂台,眼底才稍稍缓和。
魔门几位长老也收回目光,各自望着自家宗门弟子的赛场,没再开口。
毕竟这一日自家也有弟子被青阳宗执法堂带走。
任谁心情都好不到哪儿去,实在没力气再多议论旁人。
终究还是太心急了……有些东西还得慢慢来
夜晚,月光通过木屋窗棂,在蒲团前洒下细碎光斑。
陆丰缓缓收了灵力,指尖残留着淡青色灵光,法力和心神已恢复至巅峰状态。
长舒一口浊气,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淡灵光渐散。
静坐片刻,抬手揉了揉眉心。
随即挥手将今日捡漏的物件依次排开在面前。
灵光在月光下流转,只匆匆扫过确认无误,便挪开了目光。
视线停在一卷略显微黄的羊皮纸上。
这羊皮纸边缘磨损、质地粗糙,是今日从一个散修摊位讨来的。
当时银汐特意叮嘱“务必买上,这上面写的东西可不一般”。
陆丰将羊皮纸平铺开来,借着窗棂透进的月光仔细端详:纸面布满扭曲缠绕的符号,线条锋利如爪痕,既非修仙界常见的篆文、隶书,也不同于各宗秘传的术法符文。
银汐说这东西是“妖文”,也就是妖族的语言。
那些符号似动非动,在月光下隐隐泛着极淡的银光,却无半分灵力波动,显然是被特殊手法处理过——寻常修士即便拿到,也只当是无用的废卷。
陆丰指尖轻轻划过纸面,触感粗糙如砂纸,心中暗道。
“银汐说这妖文她闲遐时会试着翻译,不过也不能全指望她,有空得去查阅典籍一下。”
没再多试解读,小心将羊皮纸卷好,收入储物袋最内侧,与那枚蕴灵髓放在一起。
这两件皆是今日得来的最珍贵之物了。
做完这一切,陆丰才重新盘膝坐下,取出左老给的比试章程玉简,神识沉入其中,开始梳理明日对阵万法门弟子的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