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丰眉眼微瞥,伸手接过。
指尖触碰到血珠,一股温热中带着妖异的力量传来。
凝神细看,精血纯净凝练,如宝石一般剔透。
看了许久,也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苗星娘见他这般模样,本就压抑的怒火顿时窜了上来,忍不住开口道。
“你这是做什么?难不成还怕我动手脚不成?”
这本命精血与神识乃是妖修最根本的东西,她哪里还敢耍什么花样?
陆丰这般反复查验,无疑是在折辱她
陆丰没有理会,依旧专注探查。
直到确认这缕精血与神识确实纯净无虞,没有任何问题,才缓缓收回灵力。
放出眉心一缕神识小心地探入。
神识如同一个无形的烙印,缓缓与苗星娘的本命神识交织、融合。
过程中,苗星娘只觉脑海中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强行闯入了自己的意识深处,与自己的灵魂绑定在了一起。
她忍不住闷哼一声,脸色变得苍白。
片刻后,融合完成。
陆丰随手一挥,精血化作一道流光,重新飞回苗星娘体内,没入她的腕间。
苗星娘感受着体内那缕既熟悉又陌生的精血,心中愤愤不平。
当然,她没料到的是,这还仅仅只是开始。
陆丰这边还觉不够,接连强逼着她发了数道心魔誓后,才算作罢。
片刻后,苗星娘咬着牙,抬头看向陆丰,眼中满是愤怒。
“现在,你满意了?”
任谁交出本命精血后,又被接连逼着发了十几个不同版本的心魔誓都会愤怒至极。
陆丰却神色平静。
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之事。
神识沉入识海,接触到其中那丝新出现的微弱联系,心神微微一动。
也就在下一刻——
“呃……”
苗星娘忍不住闷哼一声,体内那缕本命精血忽的一烫。
一股尖锐的刺痛顺着经脉蔓延至四肢百骸。
额间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比方才又白了几分,看向陆丰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真切的恐惧。
这烙印的威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强。
陆丰见她这般反应,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还算不错,可惜就是不能共享记忆,要不然也用不到这家伙了。
或者说,把她炼成血魂怎么样?
搜魂术施展不了,但是他有血魂幡啊!
想到这,陆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
目光落在苗星娘身上,仿佛在打量一件待价而沽的器物。
苗星娘被他看得浑身发毛,贝齿轻咬下唇,恶狠狠道。
“你还想怎么样有什么花招都使出来吧?我不怕。”
说着,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面色羞愤无比,活象一个被恶人欺负的良家妇女。
“血魂么……”
陆丰低声呢喃,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
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算了,血魂变量太大,所保留的记忆不一定完整。
而且这家伙修为不低,若是拼死反击,他也不一定能兜得住。
收回思绪,看向苗星娘淡淡道。
“既已立契,便该守诺。”
说着,侧身让出一条通路,目光扫过院角的灵田。
“今夜你且在此处调息,天亮前将秘法与幻术的法门写下,然后离开青阳宗,不要再打万灵谷的主意了。”
苗星娘并不知道,仅仅片刻间,自己就在陆丰的脑子里 “死” 了一遍。
望着陆丰,银牙几乎要咬碎,虽不能明着骂,心底却忍不住暗暗抱怨起来。
小时候,母亲就告诉自己,人类修士个个狡诈,现在一见果然如此。
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安慰自己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养好伤,再寻机会脱身。
血契虽能制约她,却也并非无解。
只要找到破解之法,迟早要让这陆丰付出代价。
想到这,跟跄着起身,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哼。”
稳住身形,鼻腔里挤出一声冷哼,拖着残破的身躯走向屋前的石凳,背对着陆丰坐下,刻意将那道狰狞的伤口转向暗处。
陆丰也不在意她的态度,随后丢出一瓶疗伤的丹药道。
“自行处理吧。”
虽允她自行处理,却还是在院子里坐了许久,盯着她以防出现意外。
陆丰这边虽差不多了,但阿白却是不干了,喉咙里声声低吼,眸子死死盯着苗星娘,对这只伪装过自己的妖物充满敌意。
“阿白。”
陆丰见状,一缕法力渗出落在阿白头顶。
“安分些。”
阿白得了陆丰命令,委屈地呜咽两声,还是乖乖地伏下身。
只是目光依旧警剔地锁着苗星娘,时不时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苗星娘瞥见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头蠢狼。
拿起桌上的伤药,忽然想起什么,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陆丰。
“这药……”
“放心。”
陆丰早已回到门前盘膝坐下,眼帘半阖。
“没毒,没拿到东西前,我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苗星娘狐疑地看了陆丰一眼。
见他闭目养神,神情淡漠,不似作伪,才拧开瓷瓶。
一股清苦的药香扑面而来,是御兽峰常用的“凝血丹”。
虽非极品,却胜在纯粹温和,最适合处理外伤。
她倒出三枚褐色丹药,指尖灵力微动。
丹药化作一缕暖流融入伤口,肩胛处的刺痛顿时缓解不少。
“还算有点良心。”
苗星娘低声嘀咕,却不敢让陆丰听见,只是默默运转妖力调息。
夜渐深,小院里只剩下虫鸣与风吹竹叶的轻响。
陆丰端坐门前,看似入定,神识却始终笼罩着整个院子,丝毫不敢松懈。
石凳上,苗星娘调息完毕,悄悄抬眼,借着月光打量陆丰。
青年盘膝而坐,青衫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侧脸线条利落,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神情沉静得象一潭深水。
“明明只是个筑基修士,怎么这般难缠。”
心中暗骂,却又忍不住想起方才自己一瞬间就被看穿的幻术。
目光在陆丰身上逡巡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底的疑惑,声音压低几分,打破了院中的寂静。
“哎……那个我问你个事?”
陆丰并未睁眼,淡淡道。
“说。”
苗星娘闻言尤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你……先前……到底是怎么识破我的幻术的?”
陆丰动作顿了一下,睁开眼,视线落在苗星娘脸上,沉默了片刻,反问道。
“你在御兽峰待了这些年,难道不知灵兽与主人之间,大多有血契相连?”
“啊?”
苗星娘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顿时凝固。
即刻便化作恍然大悟的愕然,嘴里喃喃自语。
“血契……”
忽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是啊,怎么忘了这个!
缔结血契,创建神魂联系,心意相通。
自己虽能模仿阿白的身形、气息,甚至眼神,却绝不可能模仿出那份血契的感应。
“大……大意了。”
苗星娘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羞愤。
真是没料到栽在最基础的常识上,简直是天大的讽刺。
一旁的阿白仿佛听懂了两人的对话,脑袋转向苗星娘,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嗤笑,象是在嘲讽她的愚蠢。
同时抬起前爪,用脑袋蹭了蹭陆丰的裤腿。
表情仿佛在说“还是主人最懂我”。
苗星娘被它这副模样气得脸色发青,却偏偏发作不得,忍不住又暗骂了一句。
“你这蠢狼!”
陆丰看着苗星娘那副又气又窘的模样,并未有丝毫动容。
待她情绪稍定,才缓缓开口。
“既然你问了我,也轮到我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