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华经过小木屋,看着屋檐下堆放着的柴火,再想想家里的堆着的柴火,觉得这柴火也不是非砍不可。
林大嫂她们带着曾嫂子,在河边洗衣服,等赵大成他们拉车来的时候,帮着卸卸柴火,日头高起来的时候,三人就回去忙活午饭去了,
今日他们全都一块儿吃饭,还是在林兰华家里做,东西都在灶房里,林大嫂她们都熟门熟路,还因为曾嫂子做不了家里的主,两人一人回家拿粮食,一人回家扯菜,还拿了块腊肉,
林兰华还特意早些回来,还是快不过两个嫂子,瞧着摆在桌上的肉和菜,她倒没有多客气,
只有曾嫂子刚来,啥都没有摸清楚,忐忑不安,生怕自己哪里没做好,被厌弃。
“你咋恁怕兰华呢,她又不会吃人,”
林大嫂见曾嫂子慌里慌张,也不多说话,看着小妹的眼神小心翼翼,哈哈笑着说了句,
“啊没没有啊!”
曾嫂子有些结巴,
“不用怕,我这妹子性情温良,他们一家都不是啥刻薄人家,你既然来了,好好做你的活计,就好了,”
林大嫂还好心的安慰人,林兰华还含笑搭腔道:
“我嫂子都这样说了,难道我还会刻薄你吗,你仔细做好自己的事儿,就行,不用总是这些小心谨慎,忧心我们高兴不高兴,”
见她说这些话嘴角很是坦然,曾嫂子也稍稍安心了些,复又觉得自己这几日的表现实在过于糟糕,
默默低头帮着削土豆皮。
一日劳累而过,有了忙活两顿饭的情谊,和一日的相处,曾嫂子和林大嫂两个相熟了些,相处也不似之前紧绷,松弛了些,
砍了一日柴火的曾强也和林长君他们混熟了一点点,把家事身份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了。
原来他们是从北面好不容易逃难过来的,从光州一路逃难过来,原先的家里也有些富足,算是富农,才能靠着那点儿家底跑到这地界,否则连长江都过不来,因为要渡江的人太多,且因为河面宽阔,小船不敢走,大船费用很高,没点儿东西,轻易人家也不渡人过去,
曾强他们花了不少积蓄,还在渡口荒天野地的睡了两日,才终于轮到他们。
谁知道逃过来,曾小牛水土不服,一病不起,彻底亏空了身子,他们又身无分文,无路可去,才自卖自身。
他们家里原还有不少人的,可惜死得死了,被官兵抓的抓走了,还有人下落不明,杳无音讯。
林长君周大刚他们听得唏嘘不已,一时也找不到话安慰他,
似曾强他们这样逃难过来的,林长君他们都很少打听人家的家里人,就怕揭人家的伤疤,
像是赵大娘和石头,林兰华他们很少提起他们原先的家人,除非赵大娘他们自己愿意说,
只凭只言片语,都能知道惨状,小石头的爷爷、爹娘叔婶、兄弟姊妹,怕是死了十来口人,就这还只是至亲,还有爷爷的兄弟姊妹、奶奶的兄弟姐妹、娘的、婶婶的人家也还有不知凡几的儿孙,一细算起来,无穷无尽,还有巨大的能将天地淹没的伤悲痛楚。
谁敢多提啊?
得知了他们的遭遇,林长君他们对曾强夫妻的态度,比之前更好些了,原本还因为多添了这两口人而有想法,现下倒是有怜惜起他们来了。
小石头领着曾嫂子又去围着母羊打转了,势必要在这两天之内,让母羊适应曾嫂子,以后他们就能自己挤羊奶了。
“嘿,退后!退后!”
“别动别动!”
羊圈里全是小石头的吼声,林兰华和赵大成远远看着,都怕他扇母羊两巴掌,
刚吃好饭的林长君,也都看得笑呵呵。
“你们家的羊还真的挺认人的,那天,小石头放它们出来吃草,请我帮他赶进圈里,这母羊就想来顶我,凶得很。”
林大嫂笑呵呵的说着,
“还是你们养得精细,这母羊吃得好,产奶也多,要想村子里他们养得那种,两个月不到,奶就很少了,”
林兰华笑道:“哈哈,什么我们啊,都是石头自己养得好,”
众人的眼神看向羊圈里的小石头,油光水滑,虽然还是精瘦的身条,但比刚来的时候长高了不知道多少,也壮实多了,
“我都还记得石头刚来的时候,还小丁丁的一个,没比我家安宇大多少,谁想到一下子窜这么高,长得太快了。”
林兰华细看过去,还真是,她也好久没得见石头了,瞧着又长了一点儿,有一米七多,比村子里不少人都高了。
“石头还小,窜了这一阵,以后估计就不长了,”
林长君:“我看他还要再长的。”
叽叽咕咕说着,小石头已经带着曾嫂子空手而归了。
瑶塘村,赵大成家的小院里,又到了饭点儿,又听到了赵沐景的哭声,哭得伤心不已,赵大娘怎么哄都哄不好,喂他吃辅食,他也推开不吃,泪眼朦胧的四处找娘,
短小的手指,松松握着,指着赵大成他们的房间,又指着门口,憋着嘴哭得泪眼汪汪,
赵大娘叹了口气,把他的肉沫蔬菜碎粥,放在身侧的凳子上,她也得歇会儿了,这小子太能闹腾了,
“也不知道你娘啥时候回来,你就怎么从早哭到晚,又从晚哭到早,一口气不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