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入夏了,正午日头正毒,一早就开始忙活的农人都躲在家里乘凉,等日头小一些,在继续出门忙活。
院子外头响起一阵悠悠的动静,刚刚才坐下歇了口气的赵大娘,眼中微微发亮,快速的走到院门口,拉开了自家的院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热浪,激荡着空气,赵大娘抬眼看去,果然是赵大成他们回来了。
原本早上出门的三人,现下回来,骡车上还坐着五个人,她微微蹙眉,赵大娘连忙将院门来开,出门去迎人,
等骡车走到近前,赵大娘才看清楚车上的人,三男两女,年纪相差也甚大,老的老,小的小,但都一样衣裳褴褛,瘦骨嶙峋,面色愁苦无措,缩在骡车上如同鹌鹑一样。
瞧着几人之间的情态,赵大娘也品出些味道,头发花白的两人怕是一对老夫妻,另外三个估摸是一家三口,男子看着三十多岁的样子,憨厚老实,面颊凹陷得厉害,瞧着有些怕人,同样三十左右的妇人也好不到哪里去,怀里搂着一个十岁大小惊惶的男孩,具是低着头一言不发。
“到了,下来吧!”
赵大成面色淡淡的说了一句,车上的几人挨个下了骡车,拘谨的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主人家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乱动,
“伯娘先帮我抱着这些东西进院子,”
林兰华喊了一声,同样愣怔的赵大娘,回过神来,立马跟着抱骡车上的粗布,抱着粗布往院子里走的时候,还不自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年轻的妇人无措往前了一步,伸了伸手,到底没有继续上前去,又停在原地,没得到吩咐不敢动。
赵大成和霍成同样从骡车上搬东西,
还是那个年纪大的妇人,虽然局促却微微笑道道:
“我们也帮着拿一些,”
有她带头上前去,其他人也七手八脚的跟着上去拿一些不紧要的东西,年轻的汉子,抬着箩筐,连同里头的盐、酱油、碗筷这些一块儿,大步进了院子,虽然身子有些发软,却没显露出来。
听到动静的赵桃桃也抱着孩子走出了院子,看着这五个人,抿了抿唇,没说啥,却跟着一道进了赵大成家的院子。
东西都放进了堂屋,被林兰华指挥着分开放了,那五个人局促的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眼睛也没有乱瞟,微微低着头,静静等着赵大成他们的吩咐,像是等待审判一样,
“这两日你们就先住在那栋屋子,里面有两间屋子,你们两家各住一间,”
林兰华指了指隔壁和这间侧边互通的院子,是小石头他们的屋子,因为赵大娘他们还是和林兰华他们一块儿吃饭,
他们的屋子除了睡觉,其他的东西都放得比较少,
再加上赵大成时常不在家,赵大娘早都搬过来赵大成家的厢房住了,昨日他们已经把里头石头的赵大娘的东西都搬过来了,
“被子褥子里头都有现成的,还有这些,也是给你们准备的,大娘和这位嫂子拿着粗布,先给你们每个人赶做两身衣裳出来。”
林兰华指了指堂屋被单独放在一旁的器具,有些是新买的,如针线、粗布,有些是家里用过,有点儿旧的,譬如水盆、毛巾、碗筷
当然,也有新买来的碗筷毛巾这些,他们要留着自家用,针线和衣裳,都用惯了穿惯了,不然林兰华还叫赵大娘也换一换。
“这几天你们不要在村子里乱走,先安心待在屋里,后面会有活计安排给你们,打水就在前面的河边,遇到人不要同人家多说,先假称是我们家的远房亲戚,敷衍过去就行,”
住在村子里,要是说是自家买的下人,不仅他们家别想清净,怕是连带着他们也不会好受,尤其村子里说话难听的妇人可不少。
“对了,那边的院子里有水缸和水桶,灶房也有,柴火在后院,你们自己拿,先烧水洗干净,”
看着这些灰头土脸,邋里邋遢的人,林兰华皱了皱眉,只买了布,倒没想过给他们提前准备衣裳,
“等我先给你们找两身旧衣裳。”
话还没说完,赵大娘和赵大成已经回屋去了,很快各自带着衣裳出来,
两个男人就用赵大成平常穿着外出干活的就行,用不上多好,年纪大的妇人,用赵大娘就行,妇人就穿林兰华的旧衣裳,就是那个小孩子有些麻烦,
“就先用小石头的,大就大些,卷着些就行了。”
赵大娘已经一道拿出来了,分别交给两个妇人,林兰华就打发了他们去抬分给他们的东西。
那五个人还有些不明所以,却因为初来乍到,主人家都吩咐了,就算云里雾里,他们也不敢轻易提出异议,歪歪扭扭的开始动作,
穿过互通的墙,走进了那栋崭新的院子里。
他们也不敢多话,毫无争议的分了屋子,老夫妻一间,一家三口一间,
进去看到齐备的被子床褥,虽说有点儿陈旧,但也很好,把手里分到的干净衣服放在床上,相互看了一眼,那个年轻的妇人搂住孩子,低声道:
“他爹,咱们该怎么办啊?”
说着都快要哭出来了,眼中满是无措,
男人同样迷茫,却不得不开口劝慰家人道:
“你别怕,我看这家人也不是啥刻薄人家,咱们诚恳干活就行,看样子也是种地的人家,别的咱不会,种地咱还能不会吗?别担心,”
话也不知道说给媳妇听,还是自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