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点到为止，讲武德
妖精们交头接耳，低声商量着对策。
过了一会儿，斯卡德经理开口说道：“波特先生，您今天带来的意愿，古灵阁理事会还需要进行一些内部的商议。至于刚才的警示，我们会认真对待。”
哈利心领神会，稍稍点了点头。
妖精式的认真对待和内部商议，翻译过来几乎就等于“成交，但我们要走个流程，还要谈谈细节”。
这种属于妖精们特有的别扭应允，他早已不陌生。
“当然，理当如此。”哈利同样用滴水不漏的外交辞令回应，“古灵阁的审慎是出了名的。我只是希望，在贵方商议期间，必要的警剔不会松懈。”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博德里克，后者不太自在地挪动了一下。
很显然，博德里克是听懂了哈利的话。
“自然。”斯卡德经理简短地回答，恢复了那种职业化的平静微笑，“古灵阁的安保，时刻在线。”
“那就好。”哈利点点头，不再多言。
正所谓点到即止，要讲武德。
他已经把利害关系与合作框架都摆在了台面上，剩下的是妖精们自己的权衡与决策。
他相信以斯卡德等人的精明，知道该如何选择一尤其是在伏地魔和兰洛克这两个名字所带来的威胁面前。
当然了，对于妖精们来说，兰洛克和伏地魔的威胁其实挺远的。
真正距离他们最近的威胁，可是面前的这位哈利·波特啊！
他再次微微颔首，这次是明确的告别，然后转身，步履平稳地离开了经理办公室。
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门内外。
门内，是妖精们瞬间压低却激烈的交头接耳，以及斯卡德迅速下达的几个简短命令。
门外，是古灵阁大厅永恒不变的繁忙景象，妖精们埋头于帐本和金币之中，对刚刚发生可能影响魔法世界金融秩序乃至力量平衡的密谈一无所知。
哈利穿过大理石大厅，对两旁柜台上投来的或好奇或评估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不需要妖精们公开表态，更不需要什么歃血为盟。
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有时候反而比白纸黑字的契约更灵活，也更能适应魔法世界瞬息万变的暗流。
走到古灵阁外，午后的阳光让他微微眯起眼睛。
他伸手插进兜里，掏出了手机，拨通维维的电话。
“哈利？”维维的声音响起，“看来你的工作完成的很顺利，是不是？这才不到一个小时，就得到想要的结果了么？”
“恩。”哈利笑着说，“妖精们还是很识时务的，这也是他们能够生存到现在的古老智慧。”
“什么智慧？”维维失笑：“关于怎么做墙头草这件事？还是说在夹缝中求生？这确实也是智慧的一种。”
看得出来，维维对妖精们实在是提不起来任何喜欢。
毕竟百年前他们见过妖精的各种嘴脸，对这个族群的秉性有着十分清淅的认知。
“某种程度上确实是。”哈利一边慢悠悠地在对角巷街头走一走，一边对着手机说，“他们最擅长在强者之间查找平衡点，确保自己永远是赢家筹码的一部分，而非棋盘上的棋子。不过这次，他们应该明白，伏地魔和兰洛克的棋盘上，没有中立的位置，古灵阁本身就可能是一枚要被吃掉的城堡。”
“所以，他们选择先隐晦地跟随我们下注。”维维的声音带着了然，随即话锋一转，“凯丝刚刚传来消息，通过卢修斯·马尔福联系的某个北美旧关系”，提到魔法国会废墟的二次勘察中，发现了被隐藏的妖精符文，与古代妖精王国流传下来的某些门扉传说有关。卡珊德拉正在解析，看起来和地图碎片的指向性吻合度很高，等到解析完毕之后，你需要回来维也纳一趟。”
“好的，我明白。”哈利点头说。
“好了，我们过段时间再见。”维维说道，“等到一有消息，我就会立刻通知你————关于霍格沃茨那些同学们的训练也不要落下，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我们也不可能照顾得面面俱到，当然需要他们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恩。”哈利应着，眼神在往来经过的人群当中逡巡，“这一点你尽管放心好了。”
又聊了几句之后，哈利挂断电话，将手机塞回兜里。
他特地去了一趟弗洛林冰淇淋店买了一支冰淇淋，上面加了加量的坚果碎。
在对角巷当中一直逗留到夜幕降临，哈利这才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确认四周无人后，身体迅速旋转，消失在空气的轻微爆裂声中。
在回到霍格沃茨之后，哈利便让人召集了三个学年的同学，打算在周五的晚上进行特训。
罗恩他们显得异常有干劲儿，毕竟自己被摄魂怪折磨以后，也期待看看其他同学到底是怎么被折磨的。
周五的晚上很快就在他们的期待当中，还有同学们的哀声叹气当中到来。
他们这次并没有去有求必应屋，而是聚集在了禁林边缘一片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寒风呼啸，带着黑湖的湿冷和禁林深处的阴森。
天空上阴云密布，暗不透光，只有哈利在四周点的几只惨白色的魔法光球在保持着光亮。
——
四五六年级的学生们—一大约五十来人一一分成几个松散的阵型站着，每个人都紧紧攥着自己的魔杖，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紧张。
他们呼出去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
很奇怪吧？虽然是初夏的时节，可气温仍旧寒气逼人。
哈利站在他们前方的一块岩石上，黑色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
“下午好。”他的声音清淅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不算特别洪亮，但仍旧能够穿透风声，“我知道天气很糟，场地也不舒服。但摄魂怪不会挑阳光明媚的日子在温暖的火炉边出现。它们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让人从骨头缝里感到寒冷和绝望的环境——或者说，是他们制造出来的环境。”
几个学生打了个寒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摄魂怪”这个词。
“谁来说说，这是为什么？”哈利笑眯眯地问。
科林举起了手。
“你来回答。”哈利指着科林说。
科林清清嗓子。
“摄魂怪看不到东西，依靠吸食人类积极的情感为生，并迫使它们的受害者一遍遍重温最糟糕的记忆。当摄魂怪出现的时候，周围的环境会变得异常阴冷，而随着摄魂怪数量的增加，这种影响也会加强。”
“说的不错。”哈利点点头，肯定了科林的话：“你说的很对，这就是摄魂怪的特征之一一一那么，能够让初夏变成这样阴冷天气，你们猜猜到底会有多少只摄魂怪呢？”
这倒是一个未曾设想的道路，所有人面面相觑。
紧接着，头发都竖了起来。
不是？
到底多少只摄魂怪在这里，才搞出来这么一个效果啊！
“数量不是你们现在需要关心的。”哈利的声音适时响起，压下了恐慌的苗头，“重要的是，无论来多少，你们学到的应对方法内核不变—一守护神咒的本质，是你们内心的光明对它们天生黑暗的驱逐。数量多，只是意味着你们需要更坚定，更需要协作。”
他目光扫过人群，特意在德拉科、罗恩、赫敏和卢娜等人的身上稍作停留，这几人现在都十分期待地站在原地，看起来非常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都是一群嗜血观众口牙，我们就是要看这个，值回票价了！
“上周，内核小组已经提前体验过如何一对一地在摄魂怪的压力下维持守护神，并尝试利用守护神咒驱逐摄魂怪。”哈利继续说，“今天，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除了学习呼神护卫之外，还要进行第一次实战接触。而内核成员的任务，除了完成自身演练，还要观察支持，并在必要时解救他们。”
“好了，让我们先从基础开始。”哈利的挥动魔杖，几团散发着柔和暖意的光球升起，稍稍驱散了那刺骨的阴寒，今天的第一阶段，是唤醒和稳固你们的守护神。第二阶段，才是面对我为你们精心准备的压力测试。”
他跳下岩石，走到学生阵型前方。
“所有人，闭上眼睛，暂时忘掉周围的寒冷，忘掉可能存在的摄魂怪。深入你们的记忆深处，查找那个—一至少是目前阶段对你们来说—最强烈的快乐瞬间。它不一定惊天动地，但必须足够真实，足够温暖，能让你一想起来，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心里就充满力量。”
学生们依言闭上眼睛，脸上浮现出各种表情，有的眉头紧锁努力回忆，有的渐渐放松，还有的甚至已经嘴角扬起。
“抓住它，感受它。让那份快乐的情绪充盈你的内心。”哈利的声音缓慢却十分清楚，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力，“然后，睁开眼，举起魔杖，清淅地念出咒语——epecatronu（呼神护卫）”！同时，手腕坚定地向前一挥一不是戳，不是挑，是挥动魔杖！让你的快乐，通过魔杖具象化出来！”
他示范了一次，杖尖喷涌出一大只银白的凤凰，绕着人群飞了好几圈儿。
学生们看着这只巨大的守护神凤凰，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凤凰守护神！
这也就是盖勒特不在这，不然的话肯定得琢磨点什么。
“现在，四人一组，自由组合，开始练习！互相观察，互相提醒—一回忆是否足够强烈？咒语音节是否清淅？是不是还加了一些不应该有的口音？————至于罗恩，你们的任务是巡视指导，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同学！”
学生们迅速动了起来，嗡嗡的议论声和尝试念咒的声音响起。
赫敏立刻被几个格兰芬多的女生们围住，七嘴八舌地问着关于回忆选择的问题。
罗恩被几个格兰芬多男生拉住，他们更关心动作够不够帅和能不能象波特那样扔出一只凤凰。
德拉科身边也凑过来几个斯莱克特林学生，他抱着手臂，虽然脸上还是那副惯有的臭屁表情，但指出的问题往往一针见血。
不得不说，不愧是斯莱特林，在教程风格上面，和斯内普不能说是截然不同，只能说是如出一辙。
卢娜则独自一人站在稍远的地方，仰着头，魔杖轻轻挥动，杖尖蹦出一只小兔子，在半空当中蹦蹦跳跳来回跃动。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偶尔被那只守护神小兔子路过身边的学生，会不自觉地感到心情平静许多。
哈利穿梭在小组之间，不时停下指导。
“科林！别紧张，想想你成功施展出第一个咒语时的感觉————对，就是那个，抓住它！再试一次！”
“还有你，丹尼尔，你的回忆和咒语衔接非常棒，但魔力输出可以更平稳一些，试着去控制它，而非纵容，明白吗？”
练习进行了约半小时，空地上开始陆续亮起银色的光芒。
有的只是一小团模糊的光雾，闪铄不定；有的能勉强维持一阵子，散发出微弱的暖意。
几乎没有同学能够召唤出成型的守护神，除了一位斯莱特林女生，她召唤出了一条银狐。
哈利认得她，是达芙妮的妹妹，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
小姑娘看起来好象有病—一哈利并不是在骂她，而是看出了这小姑娘身上的确有病。
如果哈利看的不错的话，应该是某种血魔咒？
“干得不错，干得不错。”哈利鼓着掌说道，“我的确没想到，大家竟然能够这么快就练习得有模有样。”
作为一名合格的教授种子，哈利当然不会以自己的水平来揣度同学们，但他也不免犯过一种毛病—一人再笨还学不会铁甲咒和控制不了厉火咒吗？
直到当初邓布利多告诉他，要尝试着接受学生们的平庸，并且在一段时间的教程活动当中更深刻地体悟了这句话后，哈利这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