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论逐渐发酵，甚至已经有种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其爆火程度，用方坤的话来说，可以堪比后世口水歌《小苹果》爆火的那个冬天。
现在的主要传播群体，已经从成年人中年人转移至学生群体。
喜欢读的带动不喜欢的，这种跟风潮流从阅读转移至收集，看谁收集的《明朝那些事儿》从开始连载到现在的报纸最全乎。
这些都不需要方坤去搞什么走访调查，中午傍晚那两个点站在街上，很自然就能看见这种情况。
以至于他现在真的有些被人记住了，北大现在是人尽皆知，出了门如果去逛菜市场，也会有人指着尤豫不决。
“，等等，你是不是那个什么坤？”
“是他，叫方坤，以前的报纸我儿子翻出来还看过，人跟相片上的一模一样。”
“方作家，来点蒜苔尝尝吧，今天刚上的。”
方坤喜忧参半，尽管他一直说自己淡泊名利，可哪个人心里没有那么点小虚荣心。
发表那么多篇小说，一直是书火人不火，现在冷不丁真有人当街认出你来了，说不高兴纯扯淡。
可那种被太多人认出来，跟看稀罕物，甚至动物园里跑出来的猩猩似的，又让他扛不住。
方坤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会跟以往一样舆论热度自然消退，可很明显这次他想错了。
京城晚报每日一更，只要小说处在连载中，报纸的日销量每天都在呈上涨趋势增加。
京城常住人口近千万，城市人口最少也是四百多万，其实日销六十万复盖面也不算多广。
甚至很大一批报纸，是各机关单位每日自动订阅，由邮递员配送的。
可这玩意儿只要身边有一个人看了，寻常闲磕，总会起来。
王继刚是乐开花了，按月把方坤的稿费亲自送了过来。
“一共九百六，你数数。”
方坤警了一眼，动都懒得动：“你要不说，我肯定点一点，你说了那肯定没什么问题。”
王继刚乐道：“高兴点，这可是九百六十块钱，一般职工一年也挣不到这个数儿，现在别的地方不敢说，反正在首都你方坤的名字可以说是家喻户晓了。”
方坤一听，整个人更难受了，人尽皆知的好处是受读者的追捧喜欢。
坏处也很明显，自己暴在灯光底下，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着，当街吐口痰，可能都会有人传他不讲文明。
好在现在他的住所除了邻里朋友以外，还没多少旁人知晓。
“是不是可以停更一段时间，等热度降一降再复更？”
王继刚听着方坤的话，笑脸一僵：“突然停更败人缘啊，而且这小说这么火，你有没有想过停更再复更，会比现在更火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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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坤最开始的本意是想把明朝那些事儿出版成实体书，现在热度这么高自然是好的，等真连载完结或者写到后期，肯定会有出版社慕名而来。
现在这点稿费，旁人看着很爽，可跟以后的版权费甚至会聊到的实体书销售分红比起来，就是小巫见大巫。
王继刚再三劝阻方坤不要想不开，日销六十万份报纸是他在任社长期间的工作成绩，现在这位就是自己的大爷。
方坤耸了耸肩，寻了个饭馆狠狠宰了他一顿。
进入深秋，二十四节气上已然进入了立冬。
白天尚可，太阳光底下还有点暖洋洋的感觉，可早晨傍晚的两个时间段，但凡穿的少一点，直叫人打哆。
今年很早，方坤主动找上陈爱军，讨论冬季物资捐助的事情。
刚到街道办门口，门卫养老的老头儿乐呵呵的迎过来：“方先生，是来找主任？”
“葛大爷，你喊我小方小坤都成，这先生可当不起。”方坤笑着递了一根烟。
“矣，这不行，你现在可是大作家，你在报纸上发表的那个小说，我孙子孙女每天都看，我们家以前是不买报纸的，现在为了孩子，万一沾了你文曲星的文气，以后考上大学，也出个作家，那不赚大发了。”
方坤笑了笑，多少已经麻木了。
进院儿，街道办男女比例是四比六，女同志多一些，而且还多是上了年纪的子。
左一个小方先生，右一个文曲星下凡。
换一般人也不可能这么随意开玩笑，多少是邻居街坊，而且搬过来一年多将近两年，也算熟络了，都知道方坤是什么性格。
他脸越黑，一众老婶子喊的越勤快，陈爱军给他招呼进办公室，笑道：“吓着了吧，这还是我说你已经有对象了，不然媒婆早上门了。”
“跟叔说，你是真有对象还是搪塞人的？”
“陈叔，国庆我刚接待完三个大舅哥，你说呢。”
“三个大舅哥啊，可惜了。”
陈爱军一阵惋惜，别说外面那些老婶子了，他也想把本家闺女介绍给方坤。
人如果太优秀，有时候就象一块儿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唐僧肉。
方坤不是御弟哥哥，可他方方面面都无可挑剔，哪个老婶子见了不喜欢。
喝茶，先崂了几句闲嗑，两人再转到正事上。
有去年的名单，今年大体上不会有什么变化，方坤也没有扩大捐助范围，不过今年物资上要丰富一些。
每家每户两百斤煤炭，棉衣棉裤棉鞋按人口算，每人各一件，小孩儿另算一双棉手套一顶绒帽子。
“一袋白菜一袋红薯，苹果一家一箱，物资这个月的二十一号能到位。”
陈爱军听罢，顿了顿道：“方坤啊，我有个建议不知道行不行。”
“您说。”
“你看能不能把贫困条件放宽一点，这样能复盖更多的家庭，你放心，物资总量上不会让你再加，人多，咱们物资就少分一点嘛。”
“你这么搞，咱们街道一共有七千五百六十三户人家，满足条件的就那么几十户，你给的物资太丰富了，有点不患寡患不均的意思，要么干脆就别捐，要么咱们把条件放宽，复盖的家庭稍微多些。”
方坤是无所谓，可陈爱军不行啊，去年就有不少人有意见。
人家哪管你打的旗号是什么，凭什么老王家有，我们家就没，要是简单点慰问十几二十斤的白菜红薯，这样也行啊，可三两香油都瓣扯的年头，方坤这物资一发，他们街道办永无宁日。
见方坤不说话，陈爱军继续道：“方坤，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让人整理出一份六十岁以上，十五岁以下孩子的名单出来，你还年轻可能不懂，大部分人家那都是苦了自己不能苦了孩子，咱们成年人也抗冻不是，把棉衣棉裤手套这些给孩子老人是最好的。”
京城的四合院，尤其是大杂院，冬天是极其不好过的。
有时候一连半个月不见太阳，屋里阴冷潮湿，地面都是水泥地，寒气透着鞋直愣愣往身上窜。
入冬最先冻的，永远是那双脚丫子，大部分小子除了出去撒欢儿，在家多半是躲在炕上被窝里的。
这会儿冬天又远比后世冷，没暖气，没地暖，指望那个烧蜂窝煤的炉子，平常还舍不得开封门烧煤球。
别说村里了，城里的小子冬天十个里面都是有九个冻脚的。
方坤静静听着陈爱军说，这家伙明显是早有准备了，不过细细一想，人家说的也有理，考虑的也比他全面。
最后一阵商量，方坤的捐助还是不以他的名义，而是以街道办的名义，给街道下属所有十五岁以下的小孩儿捐赠棉衣棉裤棉鞋一套。
煤炭还是只给那几十户烈士子女特困人家，白菜红薯还有水果，分着摊开，都能落点。
送走方坤，陈爱军前脚进办公室，后脚副主任周丽跟了进来。
“谈妥了？”
“妥了，不过今年还是以咱们街道办的名义办。”
周丽坐到沙发上，砸么道：“你说这小子图什么，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捐就捐吧，还不让人知道。”
陈爱军感叹道：“你以为人家傻，我看这小子比谁都精，猴精猴精的。”
这小子要的不是被捐助的人的感恩戴德，真图这些，多在公众场合露露面，早就名利双收了。
这猴精，要的是上面能看见就行了。
陈爱军想不通方坤图的什么，政治作秀？为以后参加工作晋升做准备？可这也太鸡肋了。
管是为了什么，这捐助却是实打实的真金白银，是惠及许多家庭的善事。
方坤这边，棉衣棉裤这些物资，直接联系供销社和几大商场订就行，白菜红薯更好解决，城郊乡下花钱收。
首都城郊没有，那就让韩铮联系冀省豫省的人收，只要花钱买，现在又接近年关，花钱的地方最多，不可能买不到。
最难的还是苹果，方坤盯上了东北，可那边没人，最后只能找郑卫东和张伟。
前者联系火车，后者打电话回家，让张伟老子去接触看看能不能收上来。
为了这事儿，张伟咔咔一顿往家里拍电报，最后直接换成了电话。
“爹啊，你老儿子把话都选出去了，说指定能办成，你给点力行不？”
“我这边你放心，你老子出手还没差过事儿，不过垫的这个钱，你抓紧给你那个同学要过来，别死要面子你猪鼻子插大葱，兔崽子要是钱要不”
“爹啊，快超一分钟了，长途电话贵，我先挂了啊！”
咔！
挂断电话，张伟松了一口气。
平常都是占方坤便宜，现在自家兄弟好不容易求到自己了，他是说什么也得把事儿办漂亮的。
转个靛的功夫，把这事儿的进展给方坤说了说，钱的事儿是只字不提，方坤却主动掏出了一咨钱。
“你这是干啥？”
“咱办事不能让咱爸花这个钱，这眼瞅着马上就要下雪了，你抓紧给邮过去。”
俩人扯了好一阵，方坤愣是把钱塞进了他推揉的怀里。
“我定了两节车厢，量有多少要多少，这些钱不算多，就怕不够，哪怕最后多馀的退回来也行。”
“你不懂，我们东北特别是乡下果树特别多，秋天的果子吃不完，要么放地窖，要么就是烂在地里，来年开春都吃不完，这玩意儿贱的很，压根用不了什么钱。”
“听我的就对了。”
八一年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
不大，窒的，白天坐在教室里，突然有人低声碎叻了一句，众人齐刷刷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氧气泵已经上市，方志勇做的市场调查报告也已经送了过来，市场反馈不温不火。
有人买，可远远比不上方坤小说的那个火爆程度，这种情况完全在方坤预料之内，四十六块钱一个的氧气泵，加之现在又是冬天，即便是在报纸上打了gg。
这个价格一开始就把九成的人拦在了外面，不过也不至于一件也卖不出去。
有郑卫东散的那批打口碑，家里有条件的，要么老头儿自己买，要么为了孝敬自家老爷子，中年人年轻人悄闷闷买回家做礼物。
两百件散进市场里，连一点小水花都没溅起来。
方坤继续下指示让工厂开工，京城的市场远远没有吃完，就这还有韩铮倒爷这个渠道，不怕产出来卖不出去。
电子工业部送了几件，这小玩意儿没多少技术含量，领导关注一是因为方坤是一家私人性质的厂房，且这是首款产品。
值得他们关注一下。
甚至方志勇反馈回来的消息，上面在讨论，看看能不能作为出口产品，卖到东南哑国家去。
方坤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能成，还能帮助上面赚点外汇，不行也正常，他这儿玩意儿在理科生眼里，就是小玩具。
许援朝这斯还专门过来打听氧气泵厂怎么样了，毕竟当初设计原理，乃至后面需要的设备都是他参与列的单子。
“谈不上多好，也差不到哪儿去，起码六十多号员工的工资发的起，还有点小富裕方坤看着他：“当初让你来你不来，是不是羡慕了？副厂长的位置虚位以待。”
许援朝还真有点心动，不过很快就摆了摆手：“得了吧，哥们儿再不济也是进科学院为国防事业添砖加瓦的，你要真有心，中午请顿猪肉馅儿的饺子。”
“这小意思，把老张他们都喊上，不吃猪肉，今儿中午羊肉馅儿的管饱。”
许援朝也就嘴上咋呼的厉害，真喊人，结果跟着来了七个牲口大汉。
吃了一盘，愣是不好意思张口了。
方坤倒也都认识，能喊出名字来，在校是同学，毕业后出了校门就都是校友。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谁能说的准这里面以后会不会出个封疆大吏。
两盘儿饺子而已，方坤生怕他们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