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期分身稀少、实力微弱之时,本体究竟应当藏身何处,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刘梦的洞府,无疑是最佳的选择。
此地人员集中,实力密集,更有数十名忠心耿耿的侍女,无论是安全性还是隐蔽性,都远非其他地方可比。
但时至今日,随着刘明麾下的力量日益壮大,他也有了不同的去处。
这新的去处,指的肯定不是秦一的那座洞天。
秦一的洞天看似固若金汤,自成一界,外界无论如何也无法窥探其中虚实。
可实际上,它却比其他地方更要引人注目。
身为宗门真传,其一举一动本就备受瞩目,若是本体藏身其中,一旦被人发现,那等待着刘明的,便是灭顶之灾。
更要命的是,这座洞天乃是秦一的专属之物,万一秦一不幸殒命,那待在洞天内的刘明,便会如瓮中之鳖,要么被永远困死其中,要么被下一个获得洞天的人发现,然后————无处可逃。
因此,秦一的洞天,完全不用考虑。
他的计划是,开辟一处全新的据点。
只要再创造一个分身,由他来成为玄牝门的正式弟子,再另外开辟一座新的洞府,让自己躲在其中。
如此一来,就算刘梦这边出了什么意外,被金万财那等阴险小人得逞,他也能安然无恙地藏身于其他地方。
而若是新洞府出了意外,刘明也有好几个血奴在刘梦这边,只要血奴没有死绝,他也同样不会身死。
想到这里,刘明心念一动。
光芒闪过,一具全新的分身便已出现在密室之中。
紧接着,他如法炮制,先是以玄牝诀为基,再用铸宝诀助其突破,最后辅以数枚炼制成功的固本凝元丹。
不过是短短半日的光景,这具全新的分身,便已脱胎换骨,其修为境界,更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一路高歌猛进,最终稳稳地停留在了炼气六层的圆满之境。
这样的实力,独自外出开辟一座洞府,已经绰绰有馀。
等他一完成,刘明便会立刻将本体转移过去。
如此一来,就算那金万财真的贼心不死,再对刘梦的洞府动什么手脚,他也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礼诗阁的宗门大殿内,文山也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那个问题。
“阁主,黄巧儿与黄灵儿,她们二人————究竟是何关系?”
阁主听了这个问题,眼眸中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o
“唉,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想到此事的关键之处。”
她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你可知,当初在那六爻山秘境之中,黄灵儿为何能够承载黄秀的神魂,让她的神魂不被外界察觉,甚至————骗过了秘境里的那头妖兽?”
文山听了这话,眉头渐渐锁起。
他似乎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可这些想法仍然笼罩在迷雾当中,让他不敢确定。
阁主似乎也并未指望文山能够回答,她继续解释道:“那是因为,她们的肉身,本就是相似的。”
“《灵枢神蜕术》的能力,你已经亲眼见识过了,可黄秀当时的功力,其实还远远不到家。”
“徜若是真正的《灵枢神蜕术》,又岂会仅仅只能让你一人学会?”
文山愣了一下。
随后,那个匪夷所思的猜想,忍不住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他下意识问道:“也就是说————黄灵儿与黄秀,其实都是接受了同一个传承的弟子?她们————她们拥有着相同的天赋、能力、甚至是————肉身?”
“可————”
还未等他说完,阁主便打断了他:“你是不是觉得,她们之间,有着太大的不同?”
“当然如此。”阁主肯定地答道,“因为她们二人,继承的本就不是同一个部分。”
“但只有一个部分,是她们都完美继承了的,那就是————对亥算”道途那无与伦比的契合程度。”
“黄秀的神魂,让她能够契合这条道途;而黄灵儿的肉身,又能够承载黄秀的一部分神魂。”
“这,才是她们完整的计划,为的,在秘境当中,争得一丝获得传承的机会!”
文山的心头一震,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这才是黄灵儿存在的真正意义!
她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成为黄秀的“容器”,一个用以迷惑妖兽的诱饵!
“至于为何她们都姓黄————”阁主继续说道,“那是因为,这项传承,一直都是由黄家的血脉来继承。”
“毕竟,同一血脉之人,在继承传承之时,成功的几率也会更大一些。”
“若非六爻山秘境之行发生了意外,恐怕这份传承,也绝不会落入你的手中。”
“徜若你真的在临死前,将自己炼成了一本书,那么这本书,恐怕也会继续交由黄家的后人来继承。”
文山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他总觉得,这项所谓的“仪式”,是不是太残酷了点。
可从黄秀的记忆中,他似乎又能感受到,这一切,都是她们心甘情愿去做的。
谁接受了这份传承,谁就是礼诗阁的“师姐”。
无论是否自愿,光是“师姐”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承担起同门的那一声“师姐”之名了。
这一刻,他甚至有些理解,为何师姐平日里会那般严苛了。
因为她本就是一个严苛的人。
她首先对自己严苛,唯有如此,她才有可能————心甘情愿地继承传承,成为“另一个人”。
文山想了半天,依旧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奈的长叹。
阁主见状,那双温润的眼眸中,却浮现出一丝温和的笑意。
“听说,你准备去参加这次的祭道大会,那就去准备准备吧。
“若是上一个黄秀,可绝不会做这种事情。”
“所以说————哪怕继承了相同的传承,但你们终究是不同的人。”
“不必担心会给谁丢脸,放宽心去吧。”
“或许,这也会是你————最后一次,见到大家的机会。”
文山从阁主那温润的眼神中,总觉得自己看出了一丝莫名的意味。
而且阁主刚才说的那番话,他也总觉得哪里有什么问题。
但他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他早就当自己是个死人了。
既然都准备死了,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哦,差点忘了。
在死之前。
还得把秦一要的“平心静气露”,给他送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