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炼宗元,总领万真————说的是甚么?看不懂,完全看不懂啊!”
整整一夜,姜异才将玄妙真人所授的道承练气篇听完。
全文约莫三四千言,字字玄奥艰深,其复杂程度已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纵使玄妙真人将其精要概括,讲为“混炼宗元,总领万真”八字真言。
姜异仍只能理解表面含义,难以参透其中玄机。
“本真人困了。你自行参悟吧,小姜。
切莫气馁,即便是宗字头的道材真传,天资道慧卓着绝世,没个三五个月也不敢说能悟透十之七八。
你用一晚上就能背下来,已经很棒了————喵。”
玄妙真人慵懒地喵了两声,圆脸上露出几分不耐。
毕竟身为一只猫儿,指望它懂得悉心教悔,循循善诱,着实有些强求。
“猫师且先安歇。”
姜异善解猫意,并未再做垂询。
他隐约察觉到了,玄妙真人传授的这道承,似乎连它自己也未修炼过。
许多地方讲解得照本宣科,颇为生硬。
每次多问几次,猫师就支支吾吾,难以解答。
只能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了。
“如此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
以猫师的惊世道承,合我的惊世道慧!试试看天书极限在何处!”
姜异眸光一凝,透出坚定之色。
心念闪动间,那页金纸浮现眼前。
【伏请天书,示我玄妙真人传授道承之全篇精义】
嗡的一声,金纸抖动。
【推演耗时:六十四年】
姜异眉头紧锁,这未免太过漫长。
虽说对修道之士而言,参悟法诀、闭关演法动辄以甲子计实属平常,但练气下修哪来这许多时光可消耗?
尤其魔道法脉,人人都在争分夺秒提升修为,只等登顶十二重,再回过头来弥补根基不足,底蕴浅薄的问题。
“看来猫师所传的圆满道承确实非凡,仅入门就得六十四年,一个甲子有馀。”
动念勾销这一问题,姜异重新斟酌。
片刻后,等到金纸重新亮起。
【伏请天书,若以宗字头法脉的道材真传为例,参悟全篇精义入门小成,需要多久?】
这等不涉及确切因果的提问,向来是极快。
【八个月】
“以宗字头的道材真传为标杆,他们大抵在半年出头,而我则需要一甲子。”
姜异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两者差距当真有如此之大?
“不得已只能请出天书,增我道慧了。”
姜异稍坐片刻,最后提出一问。
【伏请天书,以“混炼宗元,总领万真”为纲领,示我所得练气篇之精义!
】
【补充条件:以我能够看懂且参悟明白的方式呈现】
依着这般格式,可算是行了。
金纸轻颤,光芒耀眼。
【推演耗时:三个时辰】
姜异长舒一口气。
果然还是要逐字逐句进行拆解,最为省时。
“之前解析《小煅元驭火诀》足足耗去一天零九个时辰。
此次猫师传授的道承,仅这练气篇章,至少应在二三品之间吧?
反而不必等那么久了,莫非是我修为长进?亦或者,我的道慧日益积累,省却天书之力?”
姜异宽慰自己,尽管跟宗字头的真传道材相差不小,可日拱一卒长远为计,迟早追赶得上!
旋即他又想到,此番下山本为求取师承,如今兜转之间终于得手,正应了天书所示“有惊无险“的批语。
“圆满道承,宗字头真传都未必得全!这般无上之物,竟然为我所得?
难不成,我当真命数正隆?”
姜异按捺激动,平复心绪。
甭管前边是陷坑是坦途,他都得迈步而越,攀登向上。
此为“修道”也!
姜异细心地为玄妙真人掖好薄被,又将火盆挪远些,免得热气惊扰猫师安眠。
做完这些,方才轻手轻脚掩门而出。
待屋内恢复宁静,原本发出细微呼噜声的玄妙真人悄摸睁眼,琥珀色眸中闪过一丝赞许。
小姜果然是有孝心的好徒弟。
可以放心睡大觉了————喵!
姜异踏进阿爷杨峋房内,见他刚从外头回来。
“阿异昨夜睡得可还安稳?”
杨峋掸了掸肩头的雪沫,啧啧叹道:“坊间都在传,昨夜有两位上修途经龙华山,不知因何故斗起法来,闹出的动静不小。”
他捋着长须感慨:“看来北邙岭很快就要不太平了,咱们明日一早就启程回山门,避一避风头。”
姜异含笑应道:“大雪满群峰,咱们是该缓缓而归,静候年节。”
他心知昨夜破庙中那位自称“中乙教馀孽”的玄阐子,怕是要在北邙岭掀起不少风波。
虽说牵机门不过是个门字头法脉,但终究是领了道统符诏的“正经 “。
即便招惹了宗字头的真传,对方动手前也得找个象样的由头,勉强算是个安稳的容身之处。
杨峋象个在古玩摊捡了大漏的老藏家,笑吟吟地指向案几上三只长盒:“我就说卢廷那条老狗死得好!他才咽气,卢暄那败家子就迫不及待变卖家当,倒让老夫淘到几件好东西。”
姜异移目过去,三只长盒质地不尽相同。
一者为墨玉,一者为红铜,一者为沉香木。
“三样法器?又让阿爷破费了。”
姜异心下明了,即便只是练气九品的最下法器,价值也近十几万符钱之巨。
其中护身、攻伐之用的最为昂贵,像牵机门的招牌“白骨法剑”稍有馀财的 几乎人手一柄。
次之便是辅助修炼的灵资灵材,向来供不应求,各乡族法脉都喜好囤积。
“你先打开瞧瞧,若合心意就都留下。”
杨峋眼中满是期待,活似给孙儿备了年礼的长辈。
姜异也不推辞,没有矫情扭捏客套一番。
所谓人情根本,无非往来二字。
阿爷杨为他着想,自己也不会忘记恩德,拔擢《小煅元驭火诀》为报答。
这便是有来有往,始终亲厚。
一味客气反而显得生疏,容易使情分淡薄。
姜异依次揭开三只长盒,墨玉盒中盛着个乌沉沉的布袋,不知是何材质织就,表面流光转动,隐隐透出阴寒之气;
红铜盒内安放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背面阴刻诸多秘文;
沉香木盒里则盘着一条漆黑锁链,环环相扣如一条大蟒。
“这三件法器都是老夫从卢廷的私藏里挑出来的。”
杨峋得意地捻着胡须:“他亲孙卢暄不识货,只把那些飞剑飞针当宝贝,却把这些真家伙当作次品。”
紧接着,他就如数家珍地介绍起来:“这布袋名叫五阴袋”,能拘拿五鬼收入其中。平日可差遣它们搬运重物、挪移山石,对敌时也是一件妙用无穷的宝贝。
铜镜唤作血魄鉴”,以精血为引,能照见数十里内生灵踪迹,任他藏得再深也无所遁形。
至于这条黑煞浮屠锁”更是了得!一能召出阴马代步,翻山越岭如履平地,夜行千里不在话下;
二能克制飞剑法幡,只要被这锁链缠住,煞气一冲,立时就能将其打落。”
姜异越听越是心喜,这三件法器攻防兼备,还兼顾赶路寻踪之能,俨然是 外出历练的必备套装。
件件都是杀人越货的利器!
他如此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