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理会大势已去的夜煞，黄山现在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带着那个不成器的少主，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他甚至不敢去擦拭额头上滚落的冷汗。
顾不得一代宗师的威严。
转过身。
再一次对着那位白衣胜雪的老者拱手行礼。
卑微到了尘埃里。
“叶……叶前辈。”
黄山的声音都在发颤。
那是极度恐惧后带来的生理反应。
“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我万剑谷有眼无珠。”
“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这夜煞的鬼话！”
“若是早知道这位秦泽小友是您的朋友……”
说到这里。
黄山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感觉嗓子眼像是被火烧一样干涩。
“就算是借我万剑谷一百个胆子。”
“我们也绝不敢插手今日之事半步！”
话音落地，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看着这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万剑谷护道长老，此刻如同丧家之犬般摇尾乞怜。
夜煞的脸色更是精彩纷呈。
由红转白，由白转青。
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但他不敢动。
因为那把看不见的剑，正悬在他的头顶。
黄山保持着鞠躬的姿势。
不敢抬头。
只能看着地面上那道裂开的剑痕，心惊肉跳。
他知道。
光凭几句道歉，是不可能平息一位剑神的怒火的。
必须要有筹码！
要有能让对方动容的筹码！
黄山的大脑飞速运转。
忽然。
一道灵光闪过，他猛地抬起头。
眼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叶前辈！”
“晚辈斗胆，请叶前辈看在我万剑谷清玉师祖的面子上……”
“高抬贵手，放我等一马！”
“日后万剑谷上下，必有厚报！”
清玉！
这两个字一出。
在场的年轻一辈或许还有些茫然。
但转轮王和秦广王这等老牌强者的瞳孔，却是猛地一缩。
万剑谷清玉。
那是三十年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绝代天才。
传闻她剑法超群。
更重要的是。
她曾在那位白衣剑神归隐前，与其同行三年。
江湖上有好事者讲其称为叶忘仙的红颜知己！
所有人的目光。
再一次聚焦到了那个枯瘦的老人身上。
谁都知道。
今夜的结局究竟会走向何处，全都在这老人的一念之间！
若是他点头。
万剑谷便能全身而退。
若是他摇头……
那今日这大青山上，必将被鲜血染红！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叶忘仙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
在听到“清玉”二字时。
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
那双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似追忆。
似惋惜。
又似一抹淡淡的惆怅。
那是跨越了甲子岁月的尘封往事。
看到这一幕。
万锋那原本灰败的眼中，也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
然而。
就在万剑谷众人以为逃过一劫的时候。
叶忘仙眼中的那抹异样。
如同昙花一现。
转瞬即逝。
他缓缓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那叹息声很轻。
却像是重锤一般，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清玉啊……”
叶忘仙的声音有些沙哑。
带着一丝岁月的沧桑。
随后。
他睁开眼，眼神再次变得清明。
甚至。
比之前更加冷漠。
“往事如烟，不必再提。”
黄山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这是……
拒绝了？
“老夫不过是这小子花钱请来的打手罢了。”
轰！
此言一出。
简直比刚才那道剑气还要让人震撼！
打手？！
堂堂剑神叶忘仙！
曾经一人一剑压得整个江湖抬不起头的绝世神话！
竟然自称是一个二十多岁年轻人的打手？！
这也太疯狂了！
这小子到底给剑神灌了什么迷魂汤？
能让这种神仙人物，甘愿自降身份当打手？
林青儿原本苍白的俏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错愕。
她美眸流转。
看着那个始终带着淡笑的男人。
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
这就是你的底牌吗？
夫君，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叶忘仙可不管众人的震惊。
随后。
他双手一摊。
像个甩手掌柜一样，缓步退到了一旁。
“至于放不放过你们，那得看他的心情。”
“你们还是去求他吧。”
说完。
叶忘仙真的闭上了眼睛。
仿佛外界的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
生杀大权。
被叶忘仙亲手交到了秦泽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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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
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微妙。
黄山傻眼了。
万锋傻眼了。
万剑谷的所有弟子都傻眼了。
他们刚刚还在因为能和剑神攀上关系而沾沾自喜。
转眼间。
命运的咽喉，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扼住。
而那只手的主人。
正是他们之前百般瞧不起。
甚至想要羞辱、杀死的废物！
这种巨大的落差。
让万剑谷众人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屈辱！
这是前所未有的屈辱！
堂堂宗师境的黄山。
地位尊崇的少谷主万锋。
如今竟然要看一个毫无武功修为的年轻人的脸色行事？
这要是传出去。
万剑谷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江湖？
可是。
看着白衣老人。
看着那一地狼藉的碎石。
黄山把到了嘴边的脏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形势比人强。
不得不低头！
所有的目光。
或是恐惧，或是怨毒，或是祈求。
全部汇聚在秦泽身上。
秦泽似乎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他没有急着说话。
而是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衣袖。
那动作。
优雅得像是在参加一场贵族的晚宴，而不是在一场充满血腥的政变现场。
他缓缓迈步。
踩在破碎的地砖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每一步。
都像是踩在万锋的心跳上，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抖。
秦泽走到前方，距离万锋只有一丈之遥。
他停下脚步。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少谷主。
嘴角的那抹笑意。
愈发浓郁。
却也愈发冰冷。
“万少谷主。”
秦泽的声音很轻柔。
却清晰地传遍了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刚才你不是说，我是个只会躲在女人身后的废物吗？”
“不是说，要当着我的面，羞辱我的妻子吗？”
每一句反问。
都让万锋的脸色白上一分。
他的嘴唇哆嗦着。
想要反驳。
却发现自己在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注视下。
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秦泽看着万锋那副怂样。
摇了摇头。
故作失望地叹了口气。
“看来。”
“万剑谷的剑虽然利。”
“但这骨头，却是软得很啊。”
听到这话。
黄山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但他不敢发作。
只能强忍着怒火，陪着笑脸。
“秦……秦公子。”
“所谓不打不相识。”
“只要公子肯高抬贵手。”
“无论什么条件，我万剑谷都答应！”
“哦？”
秦泽挑了挑眉。
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无论什么条件？”
黄山咬了咬牙。
“是！”
“哪怕是要赔偿金银财宝，神兵利器……”
“只要能让我带少主离开！”
秦泽笑了。
笑得很灿烂。
“黄长老真是大气。”
“不过。”
“我这人对钱财身外之物，不太感兴趣。”
“神兵利器嘛……我也不会用。”
说到这。
秦泽顿了顿。
目光重新落回到了万锋的身上。
眼神中，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我记得。”
“刚才万少谷主不仅想要我的命。”
“好像还说过……”
“要让我像条狗一样，从你的裤裆下面钻过去？”
万锋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全身。
他惊恐地抬起头。
正对上秦泽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我这人很公平。”
“既然你想玩这个游戏。”
“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秦泽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张开双腿。
他指了指自的胯下。
对着万锋勾了勾手指。
就像是在召唤一条流浪狗。
“来。”
“万少谷主。”
“我现在也给你一个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