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是声音，又不是声音。是能量，是波动，是这片被混沌与“灾息”共同浸染的奇异大地本身发出的、低沉而持续的脉动。脚踩着暗金色、微温而坚硬的琉璃地面，那脉动顺着脚底传来，带着一种混沌初开般的厚重与狂暴，又混杂着一丝令人心烦意乱的、属于“灾息”的冰冷杂音，像是有两套截然不同的、走调了的编钟，在骨髓深处同时敲响。
空气稠得像化不开的胶，吸进肺里，沉甸甸的。一部分是精纯到极致的、带着万物起源气息的混沌能量，吸入体内，无需刻意炼化，便自发滋养着干涸的经脉和几近枯竭的丹田，带来一种久旱逢甘霖的舒畅感。另一部分，却是无孔不入的、灰黑色的、带着腐朽与终结意味的“灾息”微尘，它们如同最阴毒的寄生虫，混杂在混沌能量中，顺着呼吸、顺着毛孔、甚至顺着神识的探查，悄然侵入，带来细微却持续不断的麻痹、迟滞感，以及一种深及神魂的冰冷厌倦，仿佛在耳边低语着“放弃吧”、“终结吧”、“归于虚无吧”。
叶辰站在原地，微微眯起眼睛，适应着这矛盾而诡异的环境。他左手依旧抱着昏迷的林玥，右手中的暗沉断剑斜指地面，剑身黯淡，但在周围浓郁混沌能量的浸润下，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自我修复着之前与“灾骸”激战留下的细微裂痕，剑脊上那些玄奥纹路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淌过。怀中，那页金纸微微发烫，不断传来关于“混沌泉眼”核心方位的清晰牵引，也清晰地标注出那几个代表着其他竞争者的、正在移动的光点虚影。
苏清瑶紧挨着他站着，翠绿色的万物母气光晕如同一个半透明的茧，将她自己和叶辰怀中的林玥温柔地包裹在内。光晕流转，散发出清新纯粹的勃勃生机，与周围污浊的“灾息”气息格格不入，如同污泥中绽放的青莲，将试图靠近的灰黑色微尘无声净化、排斥。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比之前坚定了许多，正警惕地环顾着四周那些缓缓飘动的、色彩斑斓的混沌光带，和地面上零星分布的、散发着不祥暗红光芒的扭曲晶簇。
“这里的能量……好奇怪，”苏清瑶小声开口，声音在这能量涌动的环境中有些发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一边让人感觉充满力量，一边又……冷得心里发毛。那些红色的石头……看着就难受。”
“混沌泉眼是古路核心，蕴含最本源的造化与起源之力，但也被‘灾息’侵蚀了。”叶辰沉声道，目光锐利如鹰，扫过远处一片悬浮的、被混沌云气半掩的暗金色“山峦”，“我们脚下的‘地脉’，本身也蕴含着精纯的混沌能量，对我们恢复和修炼大有裨益。但必须时刻运转功法，谨守心神，驱散‘灾息’侵蚀。你的万物母气对此似乎有奇效，保持光晕，不要松懈。”
“嗯。”苏清瑶用力点头，翠绿光晕又明亮了一丝。她看了一眼叶辰怀中呼吸平稳的林玥，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我们现在往哪走？直接去……那个‘泉眼’吗？”
叶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如同在浑浊湍急的河水中放下钓线。神识延伸出约百丈，便感受到强大的阻力——不仅仅是混沌能量的狂暴冲刷，更有“灾息”对神魂感知的污染和干扰。百丈范围内，除了涌动的地脉能量、飘散的混沌光带、几处较大的扭曲晶簇，暂时没有发现活物或其他明显的危险。但金纸上，那个散发着冰冷恶意的猩红光点，距离他们已经不足十里，而且移动速度不慢，方向……似乎正是朝着他们这边偏斜！
是巧合，还是对方也通过某种手段锁定了他们？是敌非友的可能性极大。
“不能直接去核心。”叶辰收回神识，做出决断，“我们伤势未愈，状态不佳，对这里的环境也不熟悉。直接闯入核心区域，面对未知的危险和其他竞争者，太过被动。必须先找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彻底恢复，最好能让断剑完成最后一步融合，再做打算。”
他指了指左前方，那里有一片由数座较小的、犬牙交错的暗金色“山峦”构成的复杂地形，山峦之间光影明暗不定，混沌云气也较为浓厚，似乎是个适合暂时藏身、观察情况的地方。“去那里，找个背阴的坳口，布下禁制，我们先恢复。”
苏清瑶自然没有异议。叶辰调整了一下怀抱林玥的姿势，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更稳当些，然后当先朝着那片山峦区域掠去。脚步踏在暗金色地面上，发出轻微而坚实的“嗒嗒”声，在这片能量涌动的寂静中格外清晰。苏清瑶紧随其后，翠绿光晕拖曳出一道淡淡的尾迹。
越是靠近那片山峦，周围游离的混沌能量就越是浓郁，甚至开始自动凝聚成丝丝缕缕的、肉眼可见的淡金色雾气。叶辰体内的《镇狱经》和混沌星力自发加速运转，贪婪地吞噬着这些精纯能量，恢复速度明显加快。但与此同时，空气中混杂的“灾息”微尘也浓密了不少，带来的冰冷迟滞感更强。苏清瑶不得不加大了万物母气的输出，翠绿光晕扩大的范围，将三人牢牢护住，净化效率也显着提高。
很快，他们抵达了山峦脚下。叶辰选中了一处两座山峦夹缝形成的、底部凹陷的狭窄坳口。坳口不过数丈方圆，上方被突出的山岩遮挡，光线昏暗，侧面有混沌云雾缓缓流淌，形成天然的视觉屏障。他小心翼翼地将林玥放在最里面干燥的地面上，让她靠着山壁。
“清瑶，你守在入口内侧，警戒四周，用你的母气布下一层感应屏障。我需要一点时间，彻底炼化一件东西。”叶辰对苏清瑶交代道，语气郑重。
苏清瑶立刻点头，走到坳口入口处，面朝外盘膝坐下。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简单的法印。顿时，更加浓郁的翠绿光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并不耀眼，却异常柔和坚韧，如同春日的藤蔓墙，缓缓蔓延，覆盖了整个坳口入口，并与周围的山石、地面产生了一丝微弱的联系。这屏障没有攻击力，但任何东西穿过，都会被她清晰感知。
布置好警戒，叶辰这才在坳口深处，面对山壁盘膝坐下。他将暗沉断剑横放于膝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两样东西。
左手，是那枚得自“葬兵之渊”、融合了“弑道剑”主碎片的、此刻已然与断剑本源相连、成为剑中兵魂“弑”寄居核心的暗沉剑形晶核——此刻它更像是一团凝练的、不断变幻形态的暗金色剑意光团，内部隐约有“弑”的灵性在沉眠、恢复。
右手，则是那枚刚刚得到的、来自“灵源界”遗迹那头“灾骸”的、通体漆黑、内部仿佛有无数痛苦面孔挣扎、被他不屈剑意暂时封印的诡异晶核。这晶核散发着精纯的“灾息”毁灭本源与混乱意念，乃是极致的污秽与邪恶凝聚。
看着这两枚属性截然相反、甚至相互冲突的晶核，叶辰眼中闪过决绝。按照“镇岳”残念中的零星信息，以及“弑”之前传递的模糊记忆，真正的“弑道剑”，其核心真意便是“斩断”与“毁灭”，并非简单的杀戮，而是斩断一切虚妄、规则、乃至……“大道”本身的终极毁灭之力！这“灾骸”晶核中蕴含的、被纪元黄昏侵蚀后变异、却更加纯粹极致的“毁灭”与“混乱”本源，从某种角度而言，与“弑道”真意有相通之处，甚至可能是一种……被污染的、极端的补充？
风险极大。一个不慎，不仅可能污染断剑和兵魂“弑”，更可能让他自己被“灾息”彻底侵蚀，万劫不复。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若能以不屈剑意为熔炉，以万物母气为调和，以《镇狱经》为镇封，成功炼化、剥离这“灾息”晶核中的纯粹毁灭本源，将其与“弑道剑”残片的本源融合，或许能让断剑完成一次至关重要的蜕变，威力暴增，甚至补全一部分“斩道”传承！这对即将到来的核心争夺，至关重要。
“富贵险中求，道途死里生。”修真之路，从来不是坦途。该搏时，必须搏！
叶辰不再犹豫。他先是将左手那团暗金色的剑意光团（“弑”的灵性核心）缓缓按向膝上的暗沉断剑剑脊。光团与剑身接触的刹那，断剑猛地一颤，发出欢悦的清鸣，剑脊上那些玄奥纹路光芒大放，如同干涸的河床迎来了源头活水，主动将光团吸入、融合！断剑本身的气息开始稳步提升，变得更加深沉、内敛，剑刃处那点寒芒愈发凝聚。剑中，“弑”的灵性波动迅速变得清晰、强壮，传来舒泰与满足的意念。
第一步顺利。叶辰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右手那枚漆黑的“灾骸”晶核上。他深吸一口气，眉心的剑心符印骤然亮起，一股凝练、沉重、百折不挠的不屈剑道真意弥漫开来，将自身神魂牢牢护住。同时，他暗中传音给入口处的苏清瑶：“清瑶，稍后可能需要你协助，以万物母气护持我的肉身和断剑，切记，只护持，不干涉能量融合！”
苏清瑶虽不明所以，但立刻回应：“明白！”
准备就绪。叶辰眼中厉色一闪，右手猛然发力，将那枚被不屈剑意封印的漆黑晶核，狠狠拍向暗沉断剑的剑尖——那里是剑锋最锐利、也是“弑道”杀伐真意最为凝聚之处！
“嗡——！！！”
就在晶核触及剑尖的刹那，异变陡生！那漆黑的晶核仿佛被彻底激怒，内部无数痛苦面孔齐齐发出无声的、充满怨毒与疯狂的尖啸！封印其上的琉璃色不屈剑意剧烈波动，晶核表面“咔嚓”一声，出现细微裂痕！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精纯百倍、充满了最纯粹毁灭与混乱意念的漆黑气流，如同决堤的污秽洪水，顺着剑尖，疯狂涌入断剑之中！
“吼——！”
断剑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戾的剑鸣，剑身剧烈震颤，原本稳定提升的暗金色光泽瞬间被一层浓得化不开的漆黑覆盖！剑脊纹路中流淌的光芒变成了污浊的暗红色，一股冰冷、邪恶、欲要毁灭吞噬一切的恐怖气息，从断剑上轰然爆发，甚至冲破了苏清瑶布下的翠绿屏障，让整个坳口的空气都骤然变得阴冷粘稠，光线暗淡！
“主人！好……好精纯的毁灭本源！但……太混乱！太污秽！它在侵蚀我的灵性！试图同化我！”剑中，“弑”的灵性传来既兴奋又痛苦、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尖锐意念。它的灵性光团在断剑内部，正被那汹涌而入的漆黑毁灭洪流疯狂冲击、包裹、侵蚀，原本清晰的意念开始变得模糊、混乱，隐隐有被那污秽毁灭同化的趋势！
与此同时，那漆黑毁灭气流中蕴含的、属于“灾息”特有的、侵蚀万物、冻结生机的冰冷死意，也顺着叶辰握剑的右手，疯狂反噬而上，瞬间将他整条右臂染成灰黑之色，皮肤失去知觉，经脉冻结，并急速向肩膀和躯干蔓延！更可怕的是，那股混乱毁灭的意念直接冲击他的识海，无数充满痛苦、绝望、暴戾的负面画面和嘶吼，如同亿万根毒针，狠狠扎向他的神魂！
剧痛！冰冷！混乱！叶辰闷哼一声，脸色瞬间灰败，七窍同时渗出黑血！右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灰暗，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生机！识海更是摇摇欲坠，那不灭的剑心符印在负面洪流的冲击下光芒急剧闪烁！
危险！极度危险！
“就是现在！镇狱！封！炼！”
叶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将《镇狱经》催动到极致！丹田中，那方浩瀚的混沌雷海疯狂咆哮，无穷的镇狱之力混合着混沌星力，化作一座沉重无比的暗金色熔炉虚影，从他体内浮现，将整柄断剑、连同他自己被侵蚀的右臂，一同笼罩进去！熔炉之内，无形的镇压之力轰然爆发，强行将那涌入的漆黑毁灭洪流禁锢、压缩！
“不屈！斩妄！定心！”
眉心剑心符印光芒暴涨，垂落万千道琉璃色的不屈剑意丝线，如同最坚韧的锁链，穿透那污秽的毁灭洪流，牢牢锁住剑中“弑”那即将涣散的灵性核心，将其与那些混乱毁灭意念强行分离、定住！同时，这股不屈真意也化作洪流，冲入叶辰自己的识海，与那负面意念疯狂对冲、净化！
“清瑶！母气！护持！”
几乎在叶辰传音的同一瞬间，一直紧绷关注的苏清瑶动了！她双手猛地按在地面，体内那浩瀚的万物母气毫无保留地喷涌而出！不再是柔和的滋养，而是化作一道璀璨的翠绿色光柱，带着最本源的生机与造化之力，轰然注入叶辰体内，也笼罩了那暗金色的镇狱熔炉！
翠绿母气注入，效果立竿见影！叶辰那被灰黑死气侵蚀、正迅速失去生机的右臂，如同枯木逢春，灰败之色被逼退，干枯的肌肉重新焕发弹性，冻结的经脉在生机冲刷下开始解冻、修复！侵入识海的混乱毁灭意念，也被这磅礴生机中和、净化了大半！更重要的是，这股精纯的造化生机之力涌入镇狱熔炉，竟对那污秽的漆黑毁灭洪流产生了奇妙的“调和”与“净化”作用！如同在狂暴的毁灭火焰中，注入了最清澈的甘泉，虽然无法熄灭火焰，却让其不再那么暴戾、污秽，变得相对“纯净”了一些，更易于被炼化和引导！
得到万物母气的强力支援，叶辰精神大振，全力催动功法！暗金熔炉轰鸣旋转，将那被初步净化的毁灭洪流死死禁锢、炼化！不屈剑意锁链牢牢定住“弑”的灵性，并引导着那炼化后相对纯净的毁灭本源，一丝丝、缓慢地，与“弑”的灵性核心，与断剑本身蕴含的“弑道”残存真意，开始尝试融合！
这是一个极其缓慢、极其痛苦、也极其精密的拉锯过程。叶辰全身被汗水浸透，混合着血污，面容因痛苦而扭曲，身体不住颤抖，但眼神却如磐石般坚定。苏清瑶也脸色惨白如纸，身躯摇摇欲坠，却咬牙坚持着输出万物母气，翠绿光柱没有丝毫减弱。
时间一点点流逝。坳口内，暗金、漆黑、翠绿、琉璃四色光芒交织、冲突、又缓缓交融。断剑的震颤逐渐平复，剑身上那污浊的暗红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暗沉色泽，剑脊纹路流淌的光芒，也变成了一种暗金与漆黑交织、却又奇异地和谐的奇异流光。剑中，“弑”的灵性波动，在经历了最初的痛苦混乱后，渐渐变得凝实、强大，并且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纯粹的毁灭锋芒，意念也清晰了许多，只是偶尔会流露出一丝对那毁灭本能的深深敬畏与掌控欲望。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个时辰。
嗡——！
一声低沉、威严、仿佛能斩断规则、令万物心悸的剑鸣，从暗沉断剑中悠然响起，回荡在坳口之内。剑身上所有异象骤然内敛，恢复古朴暗沉，但一股沉重、凌厉、带着斩断一切、毁灭万法的恐怖剑意，却自然而然地从剑身弥漫开来，让周围的空间都泛起细微的涟漪，那些飘荡的混沌云气和“灾息”微尘，竟被这股剑意无声逼开、净化！
融合，初步完成了！
断剑的品质，发生了质的飞跃！其内蕴含的“弑道”真意补全了至关重要的一环，威力暴增数倍！更获得了一丝源自“灾息”却更加纯粹、被净化的毁灭本源特性，对“灾息”污染的抗性乃至克制力大大增强！剑中兵魂“弑”的灵性也彻底稳固、壮大，灵智更加清晰，与叶辰的联系更加紧密如一体。
叶辰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淡淡黑气的浊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臂，灰黑死气已彻底消失，皮肤恢复了弹性，只是还有些许麻木。内视己身，伤势在那磅礴混沌能量和万物母气的滋养下，已恢复了八九成，修为甚至隐隐有更进一步的趋势。他看向膝上的暗沉断剑，心念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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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断剑发出一声清越鸣响，自动飞起，落入他掌中。入手冰凉，沉重如山，却又轻盈如羽，一种血脉相连、如臂使指的完美掌控感涌上心头。他轻轻一挥。
嗤！
无声无息，前方数丈外的坚硬暗金山壁上，出现了一道深达尺许、光滑如镜的切痕，切痕边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令人心悸的毁灭剑意，久久不散。
好剑！叶辰眼中精光爆射。
“成、成功了吗？”入口处，传来苏清瑶虚弱却充满期待的声音。她此刻几乎瘫坐在地，气息萎靡，翠绿光晕黯淡到了极点，为了支撑叶辰，她的消耗巨大。
“成功了！辛苦你了，清瑶！”叶辰快步上前，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将一股精纯温和的混沌星力渡入她体内，助她恢复。
然而，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突如其来的、沉闷如雷的巨响，混合着狂暴的能量波动，从坳口外不远处的山峦另一侧猛然传来！紧接着，是几声尖锐的、充满了暴戾与贪婪的嘶吼，以及一种……与“灾骸”有些相似、却更加灵动、更加狡诈的“灾息”污染波动！
叶辰和苏清瑶脸色同时一变！叶辰瞬间收起断剑，闪身到坳口边缘，将神识小心翼翼地探出。
只见在数百丈外，另一座暗金山峦的脚下，一场激战正在进行！交战双方，一边是三四头形态更加诡异、仿佛由阴影和蠕动血肉构成、眼中燃烧着猩红火焰、气息约在化神到合体不等的“混沌魔物”（被“灾息”侵蚀的本地生灵）；另一边，则是一个人影！
那人影浑身笼罩在一层粘稠的、不断滴落的猩红色血光之中，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隐约看出身形高瘦，手持一柄弯曲如蛇、散发着浓郁血腥与不祥气息的暗红长刀。其气息，赫然达到了合体中期！而且，与金纸上那个散发着冰冷恶意的猩红光点，一模一样！他刀法诡异狠辣，每一刀斩出，都带起大片腥臭的血光，那些血光仿佛有生命般，缠绕、腐蚀着扑来的混沌魔物，甚至能一定程度上操控魔物体内的“灾息”能量，使其自相残杀！他似乎在……狩猎这些魔物？为了它们体内的晶核？还是别的什么？
似乎是感应到了叶辰这边泄露出的那一丝刚刚融合完成的、凌厉的毁灭剑意，那猩红人影猛地转头，隔空“望”来！即便隔着数百丈和混沌云雾，叶辰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两道冰冷、贪婪、充满了探究与恶意的目光，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而来！
被发现了！
猩红人影发出一声沙哑难听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低笑，随手一刀将最后一头混沌魔物斩成两截，收取了其晶核，然后，竟不紧不慢地，朝着叶辰和苏清瑶藏身的这片山峦，迈步而来！每一步踏出，都在暗金色的地面上留下一个燃烧着暗红火焰的脚印，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与灾息混合的恶臭。
“看来，想安心恢复，是不可能了。”叶辰眼神冰冷，握紧了手中已然脱胎换骨的暗沉断剑，对身后紧张的苏清瑶低声道，“准备好，我们有‘客人’上门了。正好，用他……试试这新剑的锋芒！”